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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美國成功奧秘(6)

4.國際政治背景:國際格局深刻變動給美國帶來新挑戰1969年,尼克松主政下的美國所面臨的國際環境是以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之后國際格局最為深刻的變動為背景的,這一深刻變動即耶魯大學歷史學家保羅·肯尼迪(PaulKennedy)指出的“兩極世界的解體”:一方面,美國和蘇聯依然是國際事務的支配性力量,美蘇兩國的防務開支當時均維持在1000億美元左右,是中國的3?4倍、歐洲主要國家的8?10倍;然而另一方面,隨著中國在聯合國合法席位的恢復以及西歐和日本經濟的飛速發展,兩極格局已經逐漸轉變為“兩極多元”格局,中國、歐共體、日本等權力中心開始在世界政治、經濟舞臺上積極發揮自身的影響力。國際格局深刻變動的結果是尼克松于1969年7月25日開始訪問亞洲之際,在關島發表了著名的“關島講話”,公開承認美國已不再是世界頭號經濟和軍事強國,提出了世界“五大力量中心說”,即美國、蘇聯、歐共體、日本和中國為當時世界上的五大力量中心,它們共同支配著世界政治。“關島講話”被認為構成了后來“尼克松主義”(NixonDoctrine)的核心內容。由此可見,20世紀60年代末70年代初的美國面臨的外部挑戰更加尖銳而且復雜化了:首先,美國所面臨的來自蘇聯的安全挑戰形勢更加嚴峻。這一挑戰主要是前文提到的蘇聯在洲際導彈方面突飛猛進的發展,以及蘇聯借美國深陷越戰之際向第三世界進行廣泛滲透、擴張。其次,美國在此時開始不得不面對來自西歐和日本日益激烈的經濟競爭,這是自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之后美國不曾面對過的新挑戰。此外,西方陣營內部以法國總統戴高樂為代表的“獨立運動”也削弱了美國作為西方世界領袖的地位。

2009年,奧巴馬主政下的美國所面臨的國際環境更是正在經歷現代國際體系形成以來最為深刻的國際格局變動。概括地說,這一深刻變動即西方中心地位的衰落和新興國家的群體性崛起。“冷戰”結束二十余年來,西方尤其是美國在力量結構、國際權威和全球影響上都遭到明顯削弱。在力量結構上,步入新世紀以后的西方經濟進入了新一輪增長乏力期,國際金融危機進一步加劇了其經濟困境;盡管西方仍然保持著顯著的軍事優勢,但它們通過武力手段來實現其意志的能力明顯下降,美國入侵伊拉克和反恐戰爭久拖不決即是明證。在國際權威上,西方特別是美國的單邊主義和霸權邏輯遭到非西方世界的強烈反抗;西方在對外事務中的兩面做法和雙重標準凸顯其虛偽本質,導致其軟力量受損;西方一意孤行和不切實際對外輸出民主造成了諸多“后發國家”的內部治理困境和人道主義災難,致使西方的國際權威大不如前。在全球影響上,雖然西方在國際秩序及規則上具有壟斷地位,但無論是處理傳統的大國關系和國際安全,還是處理功能性的非傳統議題,西方的國際動員能力都受到極大牽制。與西方中心地位出現衰落形成顯著對比的是冷戰結束以來,隨著經濟全球化深入發展而迅速崛起的一批新興經濟體,它們從根本上改變了世界經濟版圖。例如,以“金磚國家”(BRICS,即巴西、俄羅斯、印度、中國、南非)為代表的新興經濟體已經成為全球經濟增長的新引擎。以2008年度為例,中國、巴西、印度、俄羅斯四國對全球經濟增幅的貢獻率超過45%。由此可見,新興國家已經并將繼續對以美國為首的西方構成越來越大的經濟挑戰,這是美國當前面臨的最主要外部經濟挑戰,而且這一挑戰是美國甚至整個西方五百年來不曾面對過的。除了新興國家造成的外部經濟挑戰,美國還面臨恐怖主義帶來的外部安全威脅。“9·11”事件之后,反恐成為美國國內共識,隨后美國接連發動了阿富汗戰爭和伊拉克戰爭。然而,恐怖主義相比于冷戰時期蘇聯那樣的傳統大國所帶來的安全威脅,更具不確定性、不可控性、靈活性和多發性,這一新的外部安全威脅同樣成為美國未曾面對過的新挑戰。

二、越南戰爭后美國的戰略調整及其影響尼克松1969年就任總統之時,面對美國所遭遇的上述“內外交困”局面,開始了一系列戰略調整。美國的這次戰略調整既是漸進的,又是全面的、深刻的,它歷經從尼克松到里根的數屆政府,使美國社會得以脫胎換骨,重新煥發出巨大活力。這一漸進式改革的最終結果是美國成為“冷戰”贏家。正如基辛格指出的,“美國經過內省檢討之后,恢復了自信;蘇聯,盡管表面上儼如磐石,卻因道德、政治和經濟上過分伸張而付出死亡的代價。”具體來講,越南戰爭之后美國的戰略調整可以分為對內和對外兩大方面。

1.越南戰爭后美國的社會、經濟改革及其影響美國對于越南戰爭的反思是從社會領域開始的,而且是一股全社會自發形成的強大思潮。以第二次世界大戰后“嬰兒潮”時代出生的青年為主體的形形色色的反戰抗議運動,到20世紀60年代后期時已經與先前的反種族歧視運動和許多其他群體(包括婦女、墨西哥裔人、同性戀者、嬉皮士等)的反抗運動一起形成一股合力,被通稱為“反文化”(counter-culture)運動。這場運動在反越戰抗爭中達到高潮,成為一場聲勢浩大并且持續不斷的反抗政治權威(某種程度上甚至是“反政府”)的強大社會運動,其中不乏較為“激進”的新左派。然而,它沒有對美國社會的凝聚力造成巨大破壞,反而產生了一些新的社會共識,強化了平等、寬容、愛國的意識。在這場以青年學生和大學校園為主體的社會運動中,興起了許多名目繁多的組織,影響較大的有“學生爭取民主社會”(SDS)和關心亞洲學者委員會(CCAS)等。這些運動的參加者認為,他們反對政府,卻并不反對美國及其民主制度。

對政府的不信任、對越南戰爭的憤恨,從來沒有導致他們愛國主義情感的消亡。一位反越戰運動的參加者在采訪中說:“雖然我們是被溺愛的一代,但對美國的熱愛使我們變得堅強。我們的確經歷了太多的動蕩,但我覺得自己從未消沉過。”水門“事件和越南戰爭,從未動搖過我對祖國和民主制度的熱愛。這是因為我們的祖先跋山涉水,來到這塊陌生的土地,為的是建立一個以個人自由和社會正義為基石的理想社會。這是美國的國家認同,是‘合眾為一’的基礎,也是我們的理想之所在。美國歷史教科書一直是這樣教導我們的。我篤信《獨立宣言》中‘人人生而平等’的原則,這是美國的精神。我們的社會之所以出現問題,是因為政府濫用了權力。這不是我們祖先的理想。所以我們要用自己的方式進行反抗,來拯救美國。”總之,20世紀六七十年代的這場深刻運動重塑了美國社會,以一種“激進”的方式使美國社會得以向前發展、增進團結,最終化解了當時嚴重的社會危機。

越南戰爭以后至“冷戰”結束,美國的國內經濟改革經歷了兩個階段的漸進發展,即1970-1981年的抗擊“滯脹”階段和1982-1991年的復蘇和緩慢增長階段。在第一階段中,從尼克松到卡特的歷屆美國政府在向保守主義靠攏的同時,都還帶有改良主義殘余,它們的反“滯脹”政策反映出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后凱恩斯主義經濟理論所面臨的日益嚴峻的挑戰,即美國同時出現了通貨膨脹和生產停滯這兩種凱恩斯經濟學認為不可能并存的局面;此外,1973年和1979年兩次石油危機的爆發,對美國經濟造成了十分嚴峻的外部緊張局勢。里根執政后,美國的經濟改革全面走向保守,以極端信奉市場為特征的“里根經濟學”成為第二階段美國經濟調整的主要內容。這一改革使美國經濟重新煥發出活力,出現了“高增長、低膨脹”的局面,擺脫了長期以來的“滯脹”困境。這一改革結果極大地增強了美國的自信,為80年代后期美國對蘇戰略“反攻”奠定了相當程度的經濟及心理基礎。盡管里根時期的經濟政策造成了美國經濟一定程度的畸形發展,如“三高”(高赤字、高利率和高匯率)現象的出現等為后來的金融危機埋下了禍根,但是“里根革命”毫無疑問對美國在與蘇聯的較量中最終成為贏家做出了不可磨滅的重要貢獻。

2.越南戰爭后美國的對外戰略調整及其影響“就尼克松而言,美國撤出越南的痛苦過程,歸根結底就是如何維持美國的世界地位之問題。”尼克松作為杰出的外交家、戰略家,既看到了美國當時在外交上面臨的一系列困境,也敏銳地把握住了其中蘊含的新機遇。正如基辛格所說:“赫魯曉夫1956年揭露斯大林統治的殘暴不仁,蘇聯1968年入侵捷克,都挫弱了共產主義對世界其他地區的吸引力。甚至更重要的是,中國和蘇聯的分裂更破壞了莫斯科是統一的共產主義運動首領之假象。所有這些發展都顯示,美國有相當的空間可供外交彈性運作。”在這種認識之下,尼克松和基辛格這一對搭檔將現實主義的地緣政治觀念同威爾遜式的美國理想主義巧妙地結合了起來,一方面堅定地認同威爾遜的國際主義;另一方面又訴諸國家利益以利其戰術做法。在尼克松主政之下,美國采取了戰略收縮、對蘇緩和的“以退為進”戰略,為美國創造了最為有利的國際戰略環境,幫助美國走出了外交困境。在實施這一戰略的過程中,最為關鍵的一步,也是迫使蘇聯趨于緩和的最大誘因,即美國戲劇性地同中國實現了關系正常化。基辛格曾用“棋戰”來形容中美關系正常化的重要意義:“棋賽里,搶奪越多地盤的人,選擇就越大,而對方就會變得限制重重。同理,在外交上,一方有較多的選擇,另一方的選擇就相對較少……的確,在這種局勢下,可能就會產生誘因讓對手放棄其對抗角色。”總之,尼克松的“三角外交”極大地改善了美國的戰略處境,為里根時期的戰略反攻打下了堅實的地緣政治基礎。按照美國著名冷戰史學家約翰·加迪斯(JohnGaddis)的說法:“在尼克松行政當局的頭四年里,美國從自毀式地陷于一場無休止的戰爭,轉而浮現為大多數情況下塑造當時世界事務進程的三角均勢中的樞紐。很少有國家實行過比這更引人注目或更迅速的從失敗到支配的轉變。”此外,尼克松-福特政府時期與蘇聯東歐國家經過一系列討價還價而最終得以召開的1975年赫爾辛基歐安會議,簽署了著名的《赫爾辛基協定》,規定了有關人權的“第三類條款”,這一條款為后來卡特政府實施“人權外交”、為促使東歐國家改革派人士利用該條款擺脫蘇聯控制奠定了重要基礎。

1977年成為美國總統的吉米·卡特(JamesCarter)在尼克松對外戰略調整的基礎上,提出了“人權外交”戰略,對尼克松時期對外戰略當中依然存在的問題進行了修正,從而進一步改善了美國的戰略處境,為里根戰略“反攻”的成功實施提供了必不可少的條件。具體來講,“人權外交”在美國對外戰略中的重大意義主要有兩點:第一,它使美國在與蘇聯的意識形態競爭中開始占據明顯上風。尼克松政府時期,美國的收縮戰略和對蘇緩和戰略雖然取得了顯著效果,但蘇聯趁美國力量收縮之際極力擴展勢力范圍的做法使美國感到自己正面臨來自蘇聯越來越嚴重的挑戰。“人權外交”的一大出發點就是以美國之“強”擊蘇聯之“弱”,在國際上贏得道義支持,從而在美蘇競爭中獲得主動,并對蘇聯造成“真正的道德上的打擊”。第二“,人權外交”改善了美國的道德形象,使美國再次成為倡導民主和人權的一面旗幟。從冷戰初期直至尼克松任內,美國為與蘇聯進行對抗,在第三世界支持了一大批右翼獨裁政權,并為此不惜借武力推翻民選的左翼領袖,其中典型的案例包括1954年艾森豪威爾政府以軍事政變推翻危地馬拉民選政府,而代之以右翼軍人的軍事獨裁統治,以及1973年尼克松政府幫助智利的皮諾切特發動軍事政變,推翻通過民主選舉上臺的社會主義黨創始人阿連德。這一系列舉動不僅給被干預國家的人民帶來了深重的災難,也使美國在國際舞臺上的道德形象大受損失。為扭轉這一局面,卡特政府利用外交、經濟等多種手段對侵犯人權的右翼獨裁政權,如阿根廷、玻利維亞、薩爾多瓦、危地馬拉、尼加拉瓜等施加壓力,如削減對外援助、進行外交對話等,從而為這些獨裁國家的反對派提供了表達自己觀點的機會,并最終成功地重塑了美國的道德形象。

到了里根政府時期,美國的對外戰略調整進入到對蘇全面戰略進攻階段,并最終使美國成為了“冷戰”贏家。一方面,里根從美國的實力地位出發,重整軍備、振興經濟,對蘇聯采取強硬的新“遏制”政策,加強進攻性戰略核武器和實施“星球大戰計劃”,同時與蘇聯在爭奪第三世界的斗爭中實行“低烈度戰爭”;另一方面,里根進一步強化了對蘇意識形態攻勢:他一上臺就公開宣稱蘇聯為“邪惡帝國”,提出美國要在全世界推廣西方民主,并制定一項“把馬克思列寧主義扔進歷史的垃圾堆中去”的向自由和民主邁進的長遠規劃。這兩個方面的對外戰略調整使里根成為“戰后第一位同時在意識形態和地緣戰略兩方面(對蘇聯)采取攻勢的美國總統”。這位對外交政策細節不感興趣、學術背景也最為淺薄的總統卻發展出前后特別一致、切中主題的外交政策,得益于其“美利堅原教旨主義”般地對美國力量、美國價值、美國制度的極力推崇與極度自信,以及對“美國例外論”的深信不疑。凡此種種,加上自尼克松以來美國一系列戰略調整所帶來的信心,極大地激發并且堅定了美國對贏得冷戰的信念。無怪乎里根去世之時,美國民眾在紀念活動中一致認為是他領導美國取得了“冷戰”的最終勝利。

三、伊拉克戰爭后美國的戰略調整奧巴馬2009年打著“變革”的旗號入主白宮,這一競選口號一經提出,就在美國贏得了相當數量選民的支持。同樣,這是由美國“內外交困”的形勢決定的。奧巴馬新政府在這樣的情況下可謂“臨危受命”,提出了諸多對內改革、對外調整的戰略措施,希望能夠將困境變成機遇,通過“變革”糾正前任政府的錯誤以重振國威,恢復美國的地位和信譽。執政近四年來,奧巴馬政府的“新政”同樣可以分為國內經濟、社會改革和對外戰略調整兩大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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