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準男爵
書名: 中世紀成圣,從打造魔戒開始作者名: 鏨毫吏本章字數: 4826字更新時間: 2024-09-23 12:10:00
“陛下的使者已經到了,現在就在諾倫城。”
“哦?來的真快,讓我猜猜,是哪位宮廷侯爵被派來調停了?”
“唉……是奧古斯汀侯爵,麻煩大了。”
蘇帷換好衣服來到了大營帳篷旁邊,盡管營帳的隔音設計很好,但是精神念力無孔不入,他完全可以聽清楚帳篷里面的談話。
“伯爵大人,蘇帷·諾曼騎士到了。”
“請進。”
營帳一打開幕簾,香爐中燃燒出來的煙氣就飄了出來,香氣迷人馥郁,仿佛使人置身于花海。
這聞著像一種骨香,很多魔獸會出產這種天然帶有香味的材料,在市場上價格不菲,基本都會供給大貴族。
以蘇帷的品鑒能力,嗅出來了淵洋的海潮氣息,應該是某種鯨類魔獸的骨頭,氤氳著濃郁的水元素。
凡人在這種香氣里面可以舒緩肉體結構,尤其是對陳年慢性疾病非常有益,看來艾德文伯爵的年紀確實是大了。
蘇帷昂首闊步地走了進去,兩位伯爵對坐品酒,他們的目光落在了騎士身上,仔細打量著。
“眼前,銀色的荊棘花盛放。”蘇帷右手摘下帽子,輕輕彎腰行禮,“向您致意,艾德文伯爵。”
向主家致禮以后,蘇帷向另一位在場的伯爵問候道:“聽聞棕熊之吼。克里佛伯爵,早安。”
艾德文伯爵點頭認可,與克里佛伯爵對視了一眼,對蘇帷和善地笑道:“現在很少有年輕人能記得標準的問候語了。”
克里佛伯爵那副陰翳如禿鷲的面容像是雕刻出來的一樣,始終一成不變,哪怕他的語氣里面也帶著笑意:
“早安,蘇帷騎士。這身托加穿在你身上很有貴族氣質,不愧是芝農的兒子。”
貴族之間有繁復的禮儀制度,每一家都應該有一句代表性的話在貴族圈子里面流傳,對應了他們的家徽。
下級貴族見上級貴族按照禮儀需要說出類似的問候語,可以有所變種,但是一般都不如原句標準。
有一個細節在里面,蘇帷是用古赫拉語說的問候詞,這一點可以證明被問候者家族傳承歷史悠久,所以兩位伯爵感到滿意。
王國里的家族實在太多,能夠把紋章學那本大部頭的貴族譜系讀下去的人才可以做到見每一位貴族家主都能把問候語說得準確漂亮。
對于艾德文伯爵而言,蘇帷最初在他心里的標簽是諾曼男爵的兒子,然后在校場上多了一個精于練兵,最后則添上了不亞于其父。
對于克里佛伯爵而言,蘇帷給他的初印象是率領著伏軍沖出樹林,那一聲喊殺終結了戰場,讓他看見了河谷地新一代貴族的標桿。
今天是正式見面,看見自己兒子給兩位伯爵留下了好印象,諾曼男爵面色欣慰,他一直坐在營帳的客位,劍不離身。
河谷地沒有冊封公爵,地域遼闊,物產豐富,所以這里四位伯爵都是超規格的,無論是領地面積、統治人口還是寶庫里面的財富。
兩位實封伯爵就把持著河谷地這片疆土的半邊天,從他們這里傳出去的只言片語都能在河谷地的貴族圈子引發一場地震。
于是,即使克里佛伯爵遭逢大敗,也沒有人敢于把這位實封伯爵關進地牢里面等候發落,連軟禁都說不上。
兩個戰場上的敵對主心骨現在一起吃飯、喝酒和聊天,其他男爵和騎士見到了克里佛伯爵這個俘虜都需要致禮問候。
這位伯爵現在唯一會被詬病的污點就是達尼爾·修的背誓參戰,這一點就要看索爾金大帝想不想要借題發揮了。
蘇帷同兩位伯爵寒暄了一會兒,然后很快就進入了正題,艾德文伯爵一轉和善的面孔,向他神色肅穆地說道:
“蘇帷·諾曼騎士,你的勇武與忠誠有目共睹,你應當享受英雄的榮耀,吟游詩人會為你寫作贊歌。”
“公平與武力是王國的立國之本,以艾德文家族、諾倫城之主的名義,我會竭盡全力保障你的利益。”
作為蘇帷的直系頂頭領主,艾德文伯爵以軍團長的身份代表整個軍團的貴族向他發問:
“那么,蘇帷·諾曼騎士,作為本次戰爭的功臣貴族,你渴望得到什么樣的封賞?”
這種象征性的問話基本都是關起門來說,克里佛伯爵做個地位高貴的見證人,把內部流程簡單走一遍,可以避免很多繁瑣的問題。
為了杜絕沒有默契產生的尷尬,諾曼男爵已經向他暗示了艾德文伯爵的意思,蘇帷只需要順水推舟就好了。
蘭威王國以尚武為風,戰功是晉升最快的途徑,受到全國上下廣泛推崇,以戰功之名謀求利益可以堵住所有貴族的嘴。
“稟告伯爵大人,我渴望締結契約,賜我以應許,則我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唯您的意志為準。”
見蘇帷領會了他的意思,艾德文伯爵滿意地點點頭,然后繼續嚴肅地說道:
“出征之時,我向眾戰士說:‘戰功卓著者,我必向王都奏請晉升爵位’,現在我必將捍衛自己的諾言,賜予你功臣應得的封賞。”
“蘇帷·諾曼,你的騎士美德將得到傳頌,你的貴族榮耀將得到彰顯,男爵的頭銜將是你未來的名號。”
在克里佛伯爵和諾曼男爵的見證下,蘇帷在艾德文伯爵面前單膝下跪,右手緊握拳頭放在胸前,熏香的煙氣在周圍徘徊。
伯爵手持寶劍在他的肩膀上面各象征性地拍打了一次,蘇帷就這樣獲得了男爵頭銜的許諾,在貴族體系里面邁出了一大步。
這相當于一場簡易的冊封儀式,屬于提前恩賜的獎勵,后續艾德文伯爵還需要向王都提交書面申請,報備新封男爵的紋章和姓氏。
國王點頭,書記官記錄,紋章學學者查閱歷史譜系無誤,然后放發男爵文書和方旗,那時候蘇帷才是一名真正的宮廷男爵。
每一次晉升都是加封頭銜,所以騎士有機會成為男爵,男爵卻不一定是騎士,武力要求最嚴格的時候,伯爵可能都得不到騎士頭銜。
蘇帷這種晉升流程就是典型的從下至上,稱得上一部發家史,可以拿來勉勵其他底層奮斗的貴族。
當年蘇帷就跳過了這個過程,出師之時,老師廣告大陸,各大王國都拋來了橄欖枝,他第一個拿到的爵位是宮廷侯爵。
至于封地的事情,貴族體系里一向是有無封地區別了地位高低,這一點艾德文伯爵就很難像這樣提前保證了。
河谷地是一塊富饒的土地,別的地方出現貴族空缺,艾德文伯爵都很少伸手摻沙子,不僅僅是因為得罪人,更重要的是沒收益。
他自己為蘇帷想想都知道,諾曼家的這個孩子不會想要分封到其他地方的,落到一塊貧瘠的土地,那樣基本和受罪無異。
別家貴族都是想方設法來河谷地占上一畝三分地,有了軍功也等待著河谷地多出來空缺,就沒見河谷地里面的貴族想要走出去的。
逐岸戰爭對河谷地這片土地的傷害太大,人口一直保持著高速增長,甚至遠遠沒有看見飽和的盡頭,這是整個王國的共識。
只要愿意再等上一代人,底層平民越生越多,沒準到外面一個男爵領深耕多年,到頭來還沒有他現在那個騎士村莊富有。
蘇帷接受完冊封,理論上就沒有他需要參與的事情了,但是他主動詢問伯爵有沒有需要交給他的任務。
這在冊封儀式后很常見,新任封臣表示竭誠效忠之心,而艾德文伯爵只說了幾句慣例性質的鼓勵,并且告誡他恪守貴族的榮耀。
聽聞這種話就像是端茶送客一樣,蘇帷很自覺地向兩位伯爵告退,誰料想艾德文伯爵反常地添上了幾句:
“蘇帷·諾曼準男爵,你在兩次大戰中主動執行了封臣兵役,并且身先士卒,立下了卓越的功勛,堪稱貴族之間的典范。”
“等到戰爭結束以后,我會親自前往王都述職,屆時我希望你可以隨我一同前往,我會向偉大的國王陛下推薦你這位青年才俊。”
諾曼男爵在一旁聽見艾德文伯爵突然變卦,超出了商量好的范圍,但是面色上沒有任何變化,一切如常。
蘇帷自己這個位置可以看見父親的眼睛,里面是不解和不安的情緒,還有示意他順著伯爵的話接下去。
剛剛接受冊封的蘇帷表現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而且故意把話說得有些零碎,大意就是如此得到伯爵青睞的受寵若驚。
艾德文伯爵看著蘇帷這副年輕人尚且青澀的模樣點了點頭,讓他順利告退,離開了大營這個權力漩渦。
諾曼男爵一同告退,借口是巡視行軍隊列,擔心瓦爾特伯爵趁機埋伏現在這支臃腫的長隊,讓己方軍團措手不及。
軍隊里面很多都是伯爵的耳目,父子二人只能把戲做全,騎馬開始在整個軍團漫長的行跡中巡視,動作不慌不忙。
隨時把感知散開,注意所有投過來的目光,蘇帷向父親小聲問道:
“達尼爾·修是死了,接下來的事情,艾德文伯爵有什么打算?送克里佛伯爵去法師之都還是王都?”
蘇帷·赫爾墨斯在道格拉斯大陸待了那么些年,深知貴族出身的學士往往都和原家族仍然保持著隱秘的關系。
完全清修不問世事的學士終究只是高尚的少數,但是蘇帷確實沒見過達尼爾這樣明目張膽上戰場的背誓者。
從法理上來說,克里佛伯爵作為王室的直屬封臣,就算犯下大罪也需要接受國王的親自審判,中間流程非常麻煩。
然而這件事上,法師之都被涉及了進來,他們可是有大陸通行的無限管轄權的,整個道格拉斯大陸的人類王國都認同,可以追溯到現在這個紀元的初始。
雖然縱觀千年歷史,法師圣議會行使這個古老權力的次數屈指可數,但是學士公然背誓這種丑聞實在是百年難得一遇。
即使以蘇帷對法師圣議會的了解程度,都很難說那些枯槁得像是從墳墓里挖出來的老人們對此有什么想法。
諾曼男爵顯然不清楚蘇帷心里的想法,本著教導子嗣在上層圈子如何思考的角度給自己次子分析:
“達尼爾·修作為駐城學士明牌參與了貴族戰爭,背棄了在法師之都發下的誓言,你把他的頭砍下來都算是為他避免了罪罰的痛苦。”
“克里佛伯爵戰敗是小事,但是難保他主動慫恿了達尼爾·修背誓,這是大家都有的猜測,即使伯爵沒有主動參與,他接受了學士的幫助也是不爭的事實。”
諾曼男爵裝作正在眺望行軍路上周圍的山林,士兵們都主動為貴族讓開了道路,蘇帷向自己父親點點頭,諾曼男爵繼續嘴唇微動:
“克里佛伯爵必然需要承擔罪責,這是逃不過去的,國王已經派來的使者會接手此事,他應該會和那位奧古斯汀侯爵一起回到王都,到大帝面前領罪。”
蘇帷發現了一些貴族把目光放到了他們父子二人身上,一路上也像尋常一樣和他們打過招呼,然后繼續向諾曼男爵問道:
“艾德文伯爵突然想要我一起去王都,是什么原因,父親對此有沒有猜測?”
諾曼男爵微不可查地搖了搖頭,表示他對于這番突生變故也沒有預料,并且向自己次子囑咐道:
“那時候就是兩位伯爵和一位侯爵的隊伍,你隨行去往王都的路上一定要謹言慎行,如果有機會面見王駕,也要記住沉默是金。”
把這個話題暫時揭了過去,蘇帷開始聊到諾曼男爵自己在兩場關鍵戰役后的封賞,畢竟他自己都拿到了男爵的頭銜:
“艾德文伯爵沒有給您一些許諾么?我晉升爵位可以理解,但是伯爵這么急切,甚至提前冊封,給您應該也有安撫。”
諾曼男爵看向天邊的云彩,他這輩子升到實封伯爵的難度堪比幾代奴隸一步登天成為封地貴族,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一步就意味著一個男爵家族成了伯爵家族,真正登上王國高層的舞臺,只要后代子孫爭氣,未來很有可能涌現出更多宮廷伯爵。
平日里諾曼這個大家族里多出一位實封騎士都要相互寫信祝賀,有男爵冊封則要聚在一起開個宴會,更不用提伯爵的地位了。
在這個權力越來越集中的時代,大貴族的格局常年穩定,沒有驚動王國的大事是不會多冊封一位實權伯爵的。
諾曼男爵的心緒估計是飄到了血港,想著寄托著他一切希望的長子,跟自己次子說話的語氣充滿了感慨:
“我?艾德文開出來的酬勞是給我博取一個宮廷子爵的身份,在諾倫城或者王都里面掛一個職位,每年可以領受一筆財物,數量不菲。”
子爵一般沒有封地,雖然名義上是副伯爵,但是他們基本都是在那些王室直轄城市當地方長官,為國王牧守產業。
區別于封地貴族,子爵如果派駐為城市總督就是一方大吏,地位等同于擁有封地,而宮廷子爵就是虛銜,只是以后大家都需要稱呼蘇帷父親為諾曼子爵。
即使是艾德文伯爵這種位高權重的貴族也很難給諾曼男爵多重的封賞了,他這位老朋友不會希望手里最鋒利的劍把自己的手割得鮮血淋漓。
在父子二人巡視歸來以后,整支軍團日夜兼程,繼續趕往最近的城鎮修整,士兵們渴望喘息和放縱,貴族們渴望盡快分潤利益。
最艱苦的一支軍隊被分流到了巴爾克堡駐守,沒有機會去城鎮放縱,他們的任務主要是看管那些投誠的原駐守士兵,防止出現嘩變。
有些貴族會選擇搶這個差事,因為駐守有功也是苦勞,有機會不需要再上戰場就能拿賞賜。
蘇帷沒有參與進去,他已經吃到了戰爭開始至今最大的一口蛋糕,不僅僅躋身男爵之列,未來分配封地的時候也會以第一序列拿到最肥沃的土地,這一消息還沒有被傳開,不知會羨煞多少貴族。
然而他現在只想去浴場里好好泡個澡,祛除一下身上的血腥氣,省得像是被血氣那種鐵銹味腌制透了一樣——在下一場血戰到來之前,他希望自己能夠煥然一新,而不是放任血氣沉淀在骨頭里。
于是在全軍上下的期待中,艾德文伯爵麾下的軍團終于抵達了城鎮,讓當地出現了一時的虛假繁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