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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家族密庫

“倘若這次戰爭烈度勒不住馬,整個河谷地都會被這場風暴卷進來,大帝必然親下諭令停戰。”

“艾德文伯爵已經跟我示意過了,他會盡量拖住王都使者,在停戰死線之前,我們必須拿下足夠大的戰功,到時候你就有機會把旗幟剪去三角,換上男爵方旗,真正成為一名貴族。”

諾曼男爵親自舉著火把,領著蘇帷走在城堡的密道里面,這是家族核心成員才有機會進入的地方——這種機關暗道在貴族城堡里面數不勝數,誰也不知道走在路上踩著的哪個石板就可以翻開。

通道里面狹窄逼仄,一片昏暗,兩邊的石頭墻壁都爬滿了青苔,燃燒的燈盞為了帶來持久的火光,照明效果非常有限。

蘇帷父子二人走在下降的臺階上,影影綽綽的,幽暗得像是在朝著冰冷無光的湖底潛泳。

因為在逐漸深入地層,常年不見陽光,一股徘徊不去的寒氣占據著這里,更是放大了陰森的氛圍,好像突然在墻壁上看見嵌入的枯骨都不是一件令人驚訝的事情。

父子二人在書房討論過一番現在的境地,聽聞蘇帷不需要人也不需要地,反而想要向家族寶庫伸手,諾曼男爵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戰爭在即,比起那些身外之物,加強家族手頭實力才是第一位的,至于寶庫里面積攢下來的資材,戰后基本都要下血本送禮去拉攏中間派,后面也留不下多少,不如讓蘇帷先挑走他想要的。

貴族之間因為利益而起的紛爭,在打仗之前就需要充分考慮戰后問題,因為大家都不會徹底撕破臉,到最后還是會坐上談判桌,要是沒有提前思慮,到了瓜分領地和金礦收益的時候再打點關系就晚了。

直系血緣關系文書俱在,可以直接在王都審批繼承爵位,而戰爭烈度一上來,就有可能導致一些家族絕嗣,他們留下的無主之地就需要各個貴族龍爭虎斗一番了。

同樣是男爵領,哪怕是在富饒的河谷地,也有三六九等之分,今天拼搏到一個好領地,往后受益的可是家族幾代人。

每年收益差距一拉開,那就是滾雪球一樣的壯大,對于軍事貴族來說,錢越多,軍事力量就越強,以后能得到的領地就更多。

試問哪家貴族在這種利益面前不會紅眼?談判上的無形比拼想必會殺得比狼煙四起的戰場上還狠。

“蘇帷,到了諾倫城以后,我會去跟艾德文伯爵詳談,而你的任務是去拜訪家族親戚,我給河谷地里面的家族成員都遞了請柬,到時候他們都會來諾倫城。”

在蘇帷到達城堡之前,諾曼男爵顯然已經心思轉了好幾番,他現在就在跟自己次子反復叮囑安排的事宜,不想要這次難能可貴的混亂機會流失在自己手里。

他口里頻繁冒出蘇帷需要拜訪的親戚名字,上到其他不參戰伯爵領地的男爵,那都是蘇帷叔叔輩的,下到一些同姓氏的騎士,基本都和蘇帷同輩。

別的家族想要開拓領地,想要家族更進一步,或許需要頂住各方壓力,需要各種利益割舍,才能在群狼環伺之下占上一塊地盤。

然而諾曼家族的頂端實力是不強,一直沒有走出一位實封伯爵,但是血緣在王國各地開枝散葉,親戚遍地,翻一下族譜就可以拉到一堆關系。

這種人丁興旺的策略一直是中小貴族家族在大陸上的生存之道,在貴族集會的請柬上總能看見姓氏是諾曼的人,加上蘇帷母親家里的關系,未必沒有獨占一口肉的機會。

到時候諾曼男爵名下要是能握有足夠戰功,在伯爵面前提要求才可以更有底氣,再在王國內部呼朋引伴,把家族親戚統統拜訪一遍,自家人一起出力,才有把握給蘇帷拿到一塊位置好的領地。

“我的話都要記明白,而且就你知我知,你母親我都還沒跟她談……好了,我們到了。”

諾曼男爵帶頭行到臺階末端,把火把遞給蘇帷,奮力推開塵封的庫房大門,一陣灰塵抖落下來,把男爵肩膀上的衣服都染上塵土的顏色。

這是一道很厚的石門,他們貓著身子先后鉆進去,蘇帷還在門后面看見了堵門的封石,看起來不像是一座隱秘的城堡庫房,而像是完工以后就不打算再打開的陵墓。

“我很少進來,這道門只有超越常人的力量可以推開,臺階設計得這么狹窄也是為了不讓很多人一起發力。”

諾曼男爵重新接過火把,語重心長地對身后的次子說道:

“以后倘若家門不幸,你和西瑞爾都沒有這個實力,這座庫房就留作后代的底蘊,誰有能力誰來繼承。”

看著自己父親樸素衣服下發力時隆起的肌肉,蘇帷想起來諾曼男爵可是靠著自己實力在慘烈的逐岸戰爭中殺出來的爵位,憑借個人戰功而不是率軍斬首多少級。

如果人類王國同異族爆發戰爭,芝農·諾曼,蘇帷的這位父親肯定可以在更大的舞臺上爆發出強烈的光彩,而不是在河谷地這塊富饒的封地上放任自己逐漸老去,還要在貴族圈子的規則約束下打轉。

人族強者輩出,這是一個種族的自信與榮耀,也是一些落寞英雄的悲哀,芝農·諾曼就是太陽背后失落陰影里的一員。

西瑞爾沒有比蘇帷年長多少,就算家族所有資源向他傾斜,被男爵送到了瑰紅騎士團培養,未來的巔峰實力也未必能達到自己父親的水平——他這個長子勝在年輕,而芝農·諾曼是生錯了時代。

似是因為第一次在子嗣面前提起這種事情,諾曼男爵的身影多了些許遺憾與惆悵的味道,但是很快就被驅散了,那種悲傷好像只是過眼云煙。

他沒有時間去為自己的一生回憶,兩個孩子還等著他來挑大梁,奮斗出比他更好的錦繡前程。

“來吧,看看我們家族的寶庫,里面都是這些年攢下來的,有什么想要的就拿。”

諾曼男爵在庫房里面環繞著走了一圈,把墻壁上的火盆一一點燃,照亮了這座塵封已久的城堡密庫,讓那些擺放在石頭架子上的盒子箱子從黑暗中顯現出來。

蘇帷在密庫里面漫步,精神念力慢慢生發,就像扎根在土壤里面的大樹,把心靈的觸手伸向那些藏品,不需要把容器打開就可以感受到里面珍藏的物品是什么。

諾曼男爵察覺不清這股隱秘的心靈暗流,但是直覺告訴他這位堅強敏銳的戰士,密庫里面有什么未知的無形力量在游走,而他已經太久不上戰場,連曾經野獸一般的戰斗直覺都變得遲鈍了。

蘇帷沒有任何遮掩,讓自己剛剛萌芽不久、跨過超凡門檻的精神念力肆意蔓延,宛如頂破蛋殼的幼獸,在身體的舒張中慢慢走出了成長的第一步。

正是這樣毫無忌憚的外顯讓諾曼男爵這位戰士也能發現念力的存在,里面也有蘇帷故意放縱的成分,讓自己父親可以自行猜測。

不然一向在精神領域沒有天賦的戰士是無法察覺念力的,心靈潛流又是念力方向上比較陰毒的一種手段,很多人都會在心靈術士的影響下被修改意識,在年少時深埋心靈的種子甚至可以在老年發芽。

念力和魔力這對雙生子,能在前者走出點成就的都是萬中無一的天才,而后者依賴對元素的親和力,是借助自然世界的力量,相對來說容易很多,法師這個群體數量就遠遠比術士龐大。

聯想到蘇帷只是在密庫里面踱步,而沒有上手去打開那些藏品的盒子或者箱子,諾曼男爵也能隱隱約約猜測到自己這位次子究竟為何能表現出異于往常的姿態,猶如雛鷹從絕壁巢穴中躍下山崖,展翅高飛。

肉體力量需要長時間的鍛煉和資源的供養,只有精神領域的天賦可以讓人一夜變易,這種情況往往被稱為“覺醒”或者“頓悟”,在人類里面不乏例子。

有些凡人一生庸庸碌碌,可能在老年一個平常的下午看著樹上掉下來的葉子,然后整個人沉靜得像是一尊雕像,隨即就看見了元素的痕跡,并且可以驅使它們。

這種頓悟可遇不可求,一輩子也許都碰不到一次,大部分走在精神領域道路上的都是在老師幫助下完成覺醒的,或是一場精心準備的儀式,或是一瓶調配好的魔藥。

諾曼男爵這么想也沒有錯,蘇帷確實在精神領域上邁出了長足的一步,并且完成了力量覺醒,成為了一名超凡者。

只是他比男爵最大膽的想象還要夸張,他已經實現了萌芽之禮,也就是那場燃燒自己的重塑儀式,并且跨過了學徒之門,從亡者的道路上返回,保留了自己的聲音。

這是有老師領進門的情況下,很多人浪費幾年時光也無法實現的,更何況他們也不敢走亡者的路線,那樣實在過于兇險,很有可能就在里面迷失,同化成沉默的一員。

學徒一般都是中規中矩地穿越輝光,走那條足跡遍地的樹林道路,只要有充足的指引,就可以在輝光的保護下安全返回,當年蘇帷也是這么跨過純白門扉的,他還能記得那股深入顱骨的寒冷。

蘇帷仔細盤點了一番男爵密庫里面的藏品,大部分是一些魔法造物和超凡素材,很符合男爵這個貴族層次,基本沒有什么他可以高看一眼的。

他找到了一些相對原始的藏品,例如礦脈里面挖出來的元素結晶石,或者魔獸的元素器官,這些天然的元素沉淀物相比于那些高度加工的魔法造物對蘇帷來說更有用處,可以調配成強化身體的魔藥或者交給四圣魔戒來吞噬。

至于精神領域的物品,蘇帷沒有找到,哪怕是煉金術師的作品也沒有,這種層次過于高端,普及度上遠遠不如魔法造物,諾曼男爵沒有收藏太正常了。

要是這座密庫里面能出現可以讓蘇帷的心靈力量有所精進的素材,他反而會感到驚訝,想要得到那種東西一般都不是錢的問題了。

所以術士的培養比起法師那是太燒錢了,尤其是煉金術師的學徒想要練手,基本都是等于在熔黃金,還是一盆一盆熔掉的那種。

蘇帷把那些有用的素材都打包收進了自己口袋,他特意帶了之前在邁薩村里面用來裝花朵的水沉木盒子,讓死亡之水的概念封印這些素材里面元素的流逝。

諾曼男爵對蘇帷的選擇沒有任何意見,也沒有特意強調讓他多拿些防身的魔法道具,因為他在蘇帷身上看到了成長,雛鷹的羽翼已經豐滿,不再需要他這只老鷹展開翅膀去庇護了。

然而為了家族的未來,他還需要自己扇起狂風,讓山崖上有一陣向上的熱氣流,可以供自己巢里的兩只雛鷹飛到更高的天空,飛到云層之上,為他見證自己一生也不得見的風景。

“父親,我想要的東西都收納好了。”

蘇帷重新站到舉著火把的諾曼男爵面前,手里捧著疊在一起的木盒子——不同元素之間相互沖突,最好不要放在同一個盒子里面。

諾曼男爵深深地看了自己次子一眼,帶著他走出了城堡地層里的密庫,再次用強大的力量把那塊封石拉了回來,整個通道的石板都在為之震動,密庫的大門重新封閉。

男爵在石門面前沉默了一會兒,世事無常,誰知道這是不是自己最后一次往返于這個密庫呢,或許下一場戰爭就是他的死期——每一個沙場聞名的戰士都會有這種覺悟,在大是大非的事情上視死如歸。

“我們回去吧,你母親還在上面等我們。”

諾曼男爵舉著火把,把自己的面容藏在火光的陰影里面,可能是不想讓蘇帷見到他這個一向堅若磐石的父親還有悲戚軟弱的一面,因為戰士不需要多愁善感,越是心思重,手里揮舞的刀劍就越鈍。

他就像每一個傳統的父親一樣,還沒有習慣孩子的成長,仍然想要在孩子面前樹立起大樹的形象,一如往常去庇護樹蔭之下的幼苗。

蘇帷默默地跟在父親后面,重新穿越狹窄的密道,這次諾曼男爵沒有繼續叮囑,反而是一路沉默,就像一個被雇傭的向導,在領著蘇帷參觀古老的城堡,欣賞時間在這里沉淀的痕跡。

在密道的中途,諾曼男爵就推開臺階旁邊一處石板,和蘇帷一起鉆了出來,他們來到了城堡廚房的儲藏間,里面堆積著新鮮的蔬菜瓜果,木頭架子上面琳瑯滿目地掛著各種動物熏制的臘肉。

城堡里面修建密道總是這樣,一條關鍵的密道可以通往很多地方,而隱秘的密道網絡里面大多數都是跟蜘蛛結網一樣,是一座徹頭徹尾的迷宮,如果失去了傳承,其他人在里面根本繞不出去。

沒有驚動任何人,父子兩個穿過廚房的走廊回到了螺旋階梯之上,沒有走多久就看見了宴會廳里面正在親自張羅著上菜事宜的薇妮絲·諾曼男爵夫人,蘇帷的貼身女仆阿曼達和貝拉赫然在列,被自己母親使喚著。

貴族教育里面有廚藝課程,往往只有尊貴客人蒞臨的時候,夫人才會親自下廚以示尊重,并且以主廚的身份安排整個宴席。

因為蘇帷回歸領地,母親這次難得穿起了圍裙,把絲綢長袍脫掉,露出了里面的丘尼卡襯衣,一種寬大的、像是睡袍一樣的袋狀貫頭衣,上面有精美的刺繡和動物毛皮修飾。

“你們父子兩個耽擱太久了,快點入席吧。”

蘇帷凝望著忙忙碌碌的母親,看著她在宴會長桌頭尾四處指揮,時不時斥責一下手腳不利索的仆人。

或許母親知道,這頓飯以后自己丈夫和幼子就要率軍奔赴諾倫城,而戰場上的事情誰也說不準,刀劍無眼,命運總是會戲弄凡人。

“命運會掌握在我的手中,母親。”

在薇妮絲忙碌的身影后面,蘇帷喃喃道,像是在默默告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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