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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席卷三部

夕陽欲落,率兵腿到村五里處的趙幢主,出現在宇文堅眺望的眼神里。

瞧著晉軍的行軍陣形松松垮垮,宇文堅心里很滿意,看來這一下午晉軍士卒的消耗不小。

隨即他扭頭吩咐道:“普拔,你派三四騎去當餌,把晉軍的騎兵先騙出來,再著選鋒隊著甲,埋伏吃掉。

拔拔赤勿,你與我各引五十騎,左右吃掉這伙臨至村外的晉兵。”

“諾。”

隨著一聲聲低聲的吆喝,大寧騎兵開始有條不紊的戰前準備。

勞累的晉軍上下望見村,士卒心中驟然一松,可算是望到頭了。

趙幢主也是用手抹了抹臉上的油汗,還未緩口氣,就忽的聽前面探路的哨騎呼喊,村中發現了幾個胡騎的影子。

瞬間來了神的趙幢主趕忙呼道:“騎兵伍先上去纏住胡騎,本幢主即刻帶兵趕到。

圍住這幾只胡狗,咱們啥都清楚了。

要快!”

晉騎得令迅速打馬入村,奔著胡騎的背影就是追。

跟著跟著就見胡騎竄進了小巷,晉騎驅馬一進,剛跑至巷中就見前方竄出兩騎堵路。

“軍甲!”

晉騎伍長迅速勒馬,扭身回頭一瞧,身后巷口亦出現了兩甲騎攔路。

為首的伍長安撫著胯下的戰馬,果斷道:“咱們中計了,沖出去。”

晉騎剛欲縱馬迎戰,就聽高處瓦落弓響。

嗖嗖嗖。

居高臨下的普拔箭箭不空,配合其余埋伏的人精準射擊,一陣箭過馬背上的晉騎全部報銷,壓根沒輪上甲騎近戰。

得手的普拔算是一舉打斷了村外晉軍的雙腿,不過他并不著急打掃戰場,反而是帶人奔往村外,準備支援大部隊作戰。

在普拔設伏的同時,趙幢主驅兵速進,麾下步卒剛跑了沒幾步,行伍中就有人發現了兩側突然出現的騎兵。

“幢主,咱們被胡騎包圍了。”

“啊!”

趙幢主左右一望,嚇的趕忙調頭往回跑,走時還不忘呼喝道:“快逃!”

頓時晉軍士卒驟然進行折返跑,隊伍更亂了起來。

馬背上的宇文堅嘴角一翹,現在恍然有些晚了,他和拔拔赤勿又怎么可能輕易放過籠中的對手。

幾聲馬背上的呼哨,兩股騎兵開始相對趨近。

趙幢主若是選擇列個陣,尚且能抵擋一二,撒丫子一跑,沒了陣形的步卒便成了大寧騎兵予取予求的獵物。

左右兩股騎兵的合圍弓射下,慌亂的人不比慌亂的兔子強幾分,幾乎每一次顫動的弓響,就宣告著一條人命的結束。

身側戰友的身亡,一次次催化著士卒們求生的欲望,為了減重,丟盔棄甲自是首選。

隨著周遭的人越跑越散,越來越少,慌了神的趙幢主這會才想起來跟中右兩軍求援,急喝道:“快點火,快發煙求援。”

本在亂兵中尋不見誰是頭的宇文堅,突的發現了驚喜,彎弓搭箭,一矢勁出。

作為回應的宇文堅一箭射到了趙幢主戰馬前蹄的落腳處,這一蹩,趙幢主連人帶馬摔了個狗吃屎。

眼見趙幢主倒了,隊伍瞬時沒了主心骨,又經大起大落的士卒們果斷選擇了棄刀投降,實在是人力有竭,跑不動了。

宇文堅驅馬上前,用馬槊指著趙幢主道:“你剛說點火求援?”

揚起腦袋的趙幢主眼見槊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點頭認了。

宇文堅環顧騎兵圍著的五六十號人,下令道:“統統脫光,趕進村里,引火求援。”

聽著宇文堅流利的北地漢話,趙幢主抿了抿嘴,只能心里對兩位同僚說一句對不起了,倒是手底下不慢,乖乖脫起了衣服。

將俘虜趕進村里,宇文堅對著他們說道:“我在院中生火一堆,火滅人亡,可懂?”

趙幢主點點頭,心里更加確信宇文堅是準備圍點打援。

眼見眾人配合,宇文堅笑道:“我不嗜殺,諸位想活命就乖一些,莫要自誤就好。”

說著宇文堅命人敞著門,帶人揚長而去。

行至村口,拔拔赤勿靠馬過來,問道:“首領可是要設伏?”

宇文堅笑著搖搖頭,道:“晉軍再傻也不會在同一個地方被絆倒兩次,既然收拾了左路,得到救援信號,其余兩部必然支援。

按路程算,晉軍中路當先到,咱們馬快,先繞道去尋他們右路的麻煩。”

搜索前進的李統領,同樣被路上的炊煙騙了一次,但經過這一折騰,他反倒是疲懶了起來。

“頭,中路有信騎來。”

李統領抬起頭,看著信騎奔來,嘴里嘟囔道:“難道是都尉令來,今日收兵了?”

不待其多想,中路派來的信騎就勒馬急道:“左路趙幢主處遇襲生煙,小都督命我喚右路向西靠攏,共解危難。”

“遇襲!”

李統領瞳孔一收,立馬道:“全軍調頭,急行向西。”

一聲令下,晉軍迅速棄了官道,在連片的田地里快速奔行,將地里的過冬麥苗踩的東倒西歪。

奔襲至此的宇文堅人馬皆熱,瞅見地平線上的晉軍,他便直接命令道:“普拔帶著選鋒先沖,其余人跟緊我,一舉沖垮他們。”

“諾。”

普拔等人迅速調整騎位,稍作調整的全軍打馬加速,直奔移動的晉軍而去。

“快看北面有胡騎!”

李統領側首一望,面上頓時大驚,此時田地凍的邦硬,可崴不了幾個馬蹄子。

他趕忙呼喝道:“結陣!結陣!快引弓!”

折騰了一天的晉軍士卒,趕忙從奔跑中緩下來,手底下豈能有正常時快。

弓箭手剛在大風中放出一支偏箭,提速而來的普拔就縱馬奔至眼前,步卒陣未成,瞬間被宇文堅所率的騎兵沖的七零八落。

一陣血風吹過。

待宇文堅率騎兵兜轉馬頭,準備第二波沖擊時,晉軍散卒已然零散。

眼瞅著這伙晉軍沒了戰力,宇文堅冷面下令道:“將人都圍過來,喊話讓他們投降。”

“諾。”

一刻鐘左右,除了幾個頑強的晉卒在跟馬比耐力,其余人盡皆成了俘虜。

望著十幾個受傷的俘虜,宇文堅說道:“趁著日頭還沒有落山,你們自己逃命去吧。”

這些人先是面面相覷,隨即趕忙奔南而去。

李統領被拔拔赤勿拎到了宇文堅眼前,道:“這小子帶著騎兵,跑的倒是快,還射傷了咱們的一個人。”

宇文堅盯著發抖的李統領,道:“你們的左路已經沒了,右路的情形你也看到了,現在就剩中軍了。

幫我一個忙,饒你一命。”

聞言李統領趕緊點頭。

如此絲滑?

這讓宇文堅心里更是看低了兩分,這為首的軍官,真是可惜了這些當兵的。

拔拔赤勿問道:“世子可是要繼續速進?”

宇文堅搖搖頭,道:“馬要緩緩,天也要更暗些才好。”

......

瞧著村里的求救火光,公師藩眼里閃過幾絲焦躁,周圍騎兵探查回來,周遭并無伏兵。

他本打算趁天色麻時驅兵進村,奈何右路的李統領逾期不至,這讓他吊著的心,又緊了三分,索性選擇穩健一手,再等等。

樹下踱著步的公師藩再次厲聲問道:“右路還是沒有消息?”

“沒回信。”

公師藩一腳踹飛腳下的石頭,罵道:“這狗賊疲懶的緊,真是誤我!”

“都督那咱們?”

公師藩眼神一凜,道:“派兩隊兵慢慢往里面摸,后面留兩隊殿后防備,我親自帶剩下的人做接應。”

“諾。”

晉軍武士頂盾持劍,小心翼翼的邁著步子往村里探,黑燈瞎火的,略微的響動就能自己把自己嚇出一身冷汗。

瞧著村口的點點火光移動,宇文堅側首漫不經心的問道:“你說是你跑的快,還是我的箭快?”

李統領腦海里立刻記起宇文堅在來的路上秀技,幾乎是箭無虛發,大冷天的,很快就在額頭上密布出了大汗,他趕緊喊道:“首領的箭快,小的絕對把事情辦漂亮。”

宇文堅拍拍他的肩,道:“你也知道敗軍回去是什么下場,沒有士族家世,想活下來,就看你有沒有數以萬計的贖罪銀了。”

李統領倒吸一口涼氣,也不知是被嚇的,還是被銀子逼的。

眼見火候差不多,宇文堅一揮手,普拔便牽來了戰馬。

李統領抬頭一瞧,此人不就是第一個沖進自家陣中的猛將,還未開口言語,就被普拔一把提上了馬,嚇的險些摔下馬來。

跟李統領一起的還有十幾個騎兵,有幾個直接將自己跟馬一起綁上,顯然一個時辰前,他們還是步卒,此刻算是硬湊人數。

宇文堅抱拳道:“各位幫忙一次,稍后連人帶馬一起可走,我等絕不阻攔。”

許是承諾安了心,李統領率先驅馬,小跑了起來,其余人紛紛跟上。

宇文堅左右一瞧,道:“咱們也該走了。”

李統領縱馬越跑越快,時不時還回首一眼,望著身后不疾不徐的追兵,這次真是本色出演。

剛一望見中軍設置的哨騎,李統領就立馬急呼道:“快去稟報小都督,胡騎千余就在我的身后,快跑!”

隨即他身后的騎兵亦紛紛大喊道:“敵騎襲來,快走!”

霎時中路殿后的百號人都聽到了大股騎兵臨近的馬蹄聲,有一個跟著李統領等人跑,便會有第二個,很快后軍就都跑了。

宇文堅率騎兵緩緩加速,眼見李統領溜進去后,立刻下令道:“吹號!全軍沖擊!”

嗚嗚嗚...

悠長的角號聲在黑夜中聽得愈發清晰,就連風里也夾雜著馬蹄聲。

待中軍的公師藩望見李統領時,他身后已經跟著兩隊嚇破膽的兵卒了。

霎時公師藩陷入了尷尬,前軍已經投進村里,中軍眼瞅著就要被自家人沖散。

此刻從軍多年的他條件反射,迅速判斷出絕對不能讓人沖過來影響中軍。

公師藩果斷下令道:“射箭!快將他們射停!”

嗖嗖嗖。

晉軍的箭矢率先用在了自己人身上。

效果倒是有的,后軍兩隊人馬剛一停,其后宇文堅的騎兵就迅速殺到。

面對這些黑夜里突然竄出來的騎兵,簡直跟猛虎出林相當,嚇都嚇個半死,誰還有膽子抵抗。

后軍剩下的兵卒隨即硬著頭皮往自家中軍陣里沖。

沖最前面的普拔率先發現了喊著指揮的公師藩,他在沖擊途中調整角度,一把將馬槊擲了出去,可惜偏了些,飛槊只是將公師藩的戰馬釘死在地。

人是沒事,但卻嚇的公師藩臉如白霜,幸好親兵反應快,趕緊將他拖了起來。

指望亂中取勝的宇文堅自然也知道斬首的好處,一槊捅死眼前的對手后,他迅速彎弓搭箭,速射而出。

箭矢在空中閃電般劃過,正中公師藩的左眼。

公師藩捂著流血的眼睛,在親兵的護持下奪命狂奔,竟直接棄部而逃。

眼見敵將消失在黑夜里,放下弓的宇文堅只能暗道一聲可惜,隨即立刻調轉馬頭,往村口去。

此刻公師藩的中后兩軍皆潰,唯有進村的前軍兩隊人馬依托村子,暫時穩住了陣腳。

望見此勢的宇文堅自然不會強攻,側首吩咐道:“先收攏村外的俘虜。”

“諾。”

誰料沒過一刻鐘,拔拔赤勿竟又將李統領提了回來。

瞧著他,宇文堅頗有些無語,連中軍主將都能趁亂竄了,這貨居然又成了俘虜。

許是也有些不好意思,李統領強顏歡笑。

宇文堅道:“或許這就是天意,你出面去勸降吧,想來他們的職位都沒你高。”

李統領點點頭,再次村口勸降。

面對大軍潰勢,兩個隊主顯然沒主意,都是軍戶出身,幾時又被人惜過命,幾番保證下隨即投降。

待村里的趙幢主哆哆嗦嗦光腚走出來,知道李統領干的那些臟活后,兩人竟翻身打了起來。

宇文堅可沒心思看裸男互毆,命人將其分開后,直接問道:“此次成都王派誰來主軍?

剛剛逃走的又是誰?”

李統領顯然已經無所顧忌,道:“大王派屯騎校尉郝昌為主軍,剛走的是帳下督公師藩。”

“公師藩!”

聽見此名的宇文堅眼色一冷,這人不該放走的,他可是石勒的貴人。

奈何現在去追已是大海撈針。

隨即宇文堅眼神復明,起身吩咐道:“幸虧剛沒將你們的衣物都燒了,拔拔赤勿派人盯著,讓他們自個去尋回來。”

拔拔赤勿一扶胸,帶著趙幢主等人去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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