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邊慢慢朝前走,邊警惕地注視著周圍。
院子里沒有樹,沒有草,只有從房子塌下來的石頭和瓦片。一個看起來沒有生命,死氣沉沉的道觀。
兩人走到墓碑附近的時候,突然從墓碑后跑出一個影子,影子跑出來,還站著看了他們幾眼,然后,快速地跑進前邊的房子里。
雖然影子極快,但是吳耀祖看出來了,這個跑得非常快的影子是個小孩子!一個只有半米高的,卻急如閃電的小孩。吳啟文受驚不小,差點驚叫出來。
吳耀祖狠狠地說:“千人墳咱都進過,怕這個干什么?”
吳啟文抖著聲音說:“那些地方也沒有這么重的邪氣,大哥,我覺得……這個局好像是特意沖著咱來的。”
吳耀祖揚了揚手中的槍,說:“什么邪物也怕火器,我帶了四十多發子彈,放心。”
吳啟文捏了捏手中的槍,壯了壯膽,隨著吳耀祖朝前走。
麗莎要進正殿門的時候,吳耀祖猛然朝天放了一槍,喊道:“麗莎,我是吳耀祖,你如果能聽到我的話,你就一定不能進這個屋子。跟我回去!”
兩人看到麗莎果然停住了。吳耀祖和吳啟文老忙朝前跑,沒想到,還沒到眼前,麗莎忽然呵呵笑了。
麗莎竟然笑了!哈哈大笑,在這個如此陰邪的地方。吳耀祖和吳啟文聽得渾身發冷,忙朝后退。
吳耀祖卻聽出聲音雖然是麗莎聲音,但是那種笑卻明顯不是麗莎的。麗莎的笑是陽光的,是很清脆的。這個笑聲卻陰冷,透著一種歇斯底里的殺氣。
吳耀祖厲聲喝問:“你是誰?為什么要害麗莎?”
笑聲停止,麗莎沒有理會吳耀祖的話,邁步進了屋子。他們看到屋子有燈光,但是燈光好像是在另一個房間,麗莎進去的這個正堂一片黑暗。即便她穿著的是白色的衣服,也漸漸被黑暗淹沒,一會兒就沒有了蹤影。
吳耀祖要跟著進去,被吳啟文死死拉住。吳啟文說:“大哥,不行,千萬不能進。剛才那個小孩子也跑進來了,您也看到了,那個小孩子不是普通的小孩,他跑得那么快,別說是小孩了,就是大人,也沒有那么快的速度。我覺得……這小孩人養的小鬼。”
吳耀祖縮回腳步:“什么……小鬼?”
吳啟文咽了口唾沫,說:“是。道家和東南亞的降頭術,都會養小鬼。您不會沒聽說過吧?”
養小鬼是在全世界都比較盛行的陰邪法術。緬甸這邊養小鬼主要是道家和在東南亞盛行的降頭術。降頭術的養小鬼跟道家的養小鬼不太一樣。道家的養小鬼是直接把剛死的嬰兒從墳墓中扒出來,用藥物和符咒養起來。降頭術卻是趁著嬰兒剛死,先去祭奠念咒,并栽上一棵老藤,栽上后,要按時祭奠念咒燒符,那小孩的魂就會附在老藤上。到了一定時間,在老藤上取下一截木頭,刻成小人形狀,給他穿上衣服,鞋帽,取個名字,就可以讓這小兒在夜間替他完成想完成的事兒了。無論是殺人偷東西,小人都可以完成。
這個吳耀祖自然知道,他只是沒想到自己看到的小孩,能是個“小鬼”。他有些害怕:“這個……好像不是吧?剛剛從墓碑后出來的時候,還朝咱看了兩眼,那動作,跟普通小孩子一樣啊。”
吳啟文搖頭,說:“這些小鬼都很聰明,不但動作跟普通小孩子一樣,還能去超市買東西。他們裝得跟普通小孩一樣買東西,超市的人只顧著喜歡他們,其實很多東西就被他們拿走了。他們還能坐地鐵,能去吃東西。這個的本事還沒拿出來呢。您想想,普通小孩能跑得那么快嗎?”
吳耀祖想了想,還是堅定地說:“麗莎在里面,無論如何,我得去救人!”
吳啟文拉住吳耀祖,說:“大哥,您這不是去送死嗎?這人……是不是麗莎夫人,還不知道呢。況且即便她真的是夫人,現在,也已經沒有了自己的意識,這種人……比鬼都狠毒。”
吳耀祖憤怒了,罵道:“啟文,夫人當初對你不錯吧?你怎么能說出這種話?只要她是麗莎,我不管她有多狠多毒,那都不是她要干的,是她被人控制了,你說降頭術,我也知道點兒,現在夫人不是一點兒意識沒有,只是現在她的意識被人壓制,現在她生不如死,我吳耀祖不去救她,還算個人嗎?我還是那句話,你要是害怕,你可以回去,我不怪你。”
吳啟文脖子一梗,大聲說:“大哥,既然您這么說,那我就不說什么了,吳啟文不是貪生怕死之人,大哥您也知道。我只是不想讓你受傷。”
吳耀祖揮手,說:“男人不要婆婆媽媽的。”
吳啟文掂著手槍,一馬當先沖了進去。吳耀祖怕他跑遠了,忙跟上。大堂里一片黑暗,吳耀祖不敢亂動,等眼睛適應了一會兒,他才隱約看出大堂的輪廓。
他的面前,竟然是空空的。四周什么都沒有。就是說,連一般道觀廟宇中供奉的張天師什么的都沒有。這實在出乎吳耀祖的意料之外。剛剛他還想著,這道觀里的塑像應該是非常可怕的,沒想到竟然是個空屋子。
更奇怪的是,在他前腳進來的吳啟文也不見了。
吳耀祖輕輕地喊:“啟文,啟文……”
沒人答應。
吳耀祖知道不好,不過他沒有打算退出。他舉起槍,砰砰打了幾槍,喊道:“是哪路大仙要跟我吳耀祖過不去?有本事直接來找我,整女人算什么貨色?”
沒人應聲,沒人出來。兩人依然不見影子,四周靜靜的,沒有一絲聲音。這種靜,跟家里的安靜是不一樣的。這是一種類似于沒有生命的靜,一種非常干凈非常純粹的安靜。
說白了,這個空間的安靜,是一種消滅生命的那種靜。安靜之中,帶著消滅生命的煞氣。那種靜止生命,消滅一切的巨大的能量,讓吳耀祖感到一種非常疲乏的累。
吳耀祖不知道的是,他現在是處在了風水學中人所說的“孤陰地”。風水古籍《雪心賦》中云:孤陽不生,獨陰不長。
道家學說中,陽依附于陰,陰依附于陽,在它們之間,存在著相互滋生、相互依存的關系——即任何陽的一面或陰的一面,都不能離開另一面而單獨存在。以自然界來說,外為陽、內為陰;上為陽,下為陰;白天為陽、黑夜為陰。二者是相互依傍、存亡與共的,如果沒有陰,也就談不上有陽。如果單獨有陰無陽,或者有陽無陰,則勢必如《內經》所說:“孤陽不生,獨陰不長”,則一切都歸于靜止寂滅了。
自然,并不是任何事物都是有兩面性的。比方太陽,就是孤陽,月亮是孤陰。同理,燃燒的火是孤陽,地下的水、墳墓等都是孤陰。但是這些地方,都是不適宜普通生命生存的地方。
在風水師中,很多造詣比較高的大師也會造孤陰地。他們會改局,斬斷陽氣,讓這一地方變成“死地”。這種地方連空氣都很少流動,陽光根本無法照進來,所以,進來的人會變得郁悶憋氣,時間長了,就會暴躁不安,到了一定的時間,就會憋悶而亡。
吳耀祖雖然不懂,但是他明顯感到渾身難受,這種難受的感覺,好像是壓抑,也好像身體要膨脹,無法正確描述,反正他待了一會兒,就覺得渾身有種要爆炸的感覺。
實在堅持不住了,他轉身想走出來,這個時候,他才發現,剛剛進來的門找不到了!
吳耀祖大小也經過些場面,他雖然有些震驚,但是也沒有太當回事兒。緬甸的風俗跟中國的差不多,一般認為這種情況大都是黃皮子鬧的。這些東西邪性,會弄些怪事迷惑人的心智。按照當地人的說法,只要多給皮子大仙多磕幾個響頭,多說幾句好話,多弄些好吃的賄賂一下,大仙一般就收了法。
吳耀祖現在自然沒有心情跟它們說些好話,也沒有好吃的好用的賄賂它們,他只有一把槍。
因此,他掏出槍,對著這個房間的四周轉著圈猛打,一直到把一梭子子彈打光。
也許是心里的作用,一陣清脆的槍聲后,吳耀祖覺得那種壓力的感覺有些緩解,可是轉身四處看,那扇門依舊沒有出現。
吳耀祖從隨身攜帶的皮夾里掏出子彈裝滿,一直走到墻壁前,用手摸到墻,然后順著墻的一邊走,一直走到墻角,突然腳碰上了一個什么東西,這東西很沉,腳碰上之后,東西巋然不動,他的大腳趾母卻疼得要命。
吳耀祖彎下腰,用手圍著這東西,摸了一個圈。感覺東西應該是塊很方正的木頭,他就推了一下,結果沒推動。他用手敲了敲中間,有咚咚的聲音,顯然是空心的。
吳耀祖一開始以為是長條桌子,但是覺得作為桌子應該是矮了。什么東西呢?吳耀祖按照高矮和長短想了半天,猛然醒悟過來:棺材!這個形狀不正是棺材嗎?
吳耀祖跳起來,定了定神,繼續順著墻壁朝另一邊摸。一直走到有東西又碰了腳一下,他才知道,又到墻根了。他彎下腰摸腳碰到的東西,還是一個長方形的東西,應該還是一口棺材。就這樣,他又摸到了第三口棺材,第四口棺材。因為太黑,看不清東西,吳耀祖不知道這個房間有幾個角,但是可以確定的是,這個房間的每個角落里,都放著一口棺材。
當然,有可能這棺材是空的,也有可能里面裝著死人。
有一點可以確定,吳耀祖不怕棺材。因此這種嚇唬人的東西,在他這里不起作用。
空棺材不值得害怕,裝著死人的棺材他也不在乎。他在乎的是,這個房間里為什么要在各個角落里放著棺材,房間的門到底哪里去了,他怎么才能從這個充滿邪氣的地方走出去。
他在一口棺材上坐下,想歇一會兒,沒想到他剛坐下,就聽到吱呀一聲,好像有門開了。吳耀祖吃驚不小,猛然就蹦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