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彬是尷尬的摸了摸腦袋，八卦不要緊，八卦被當事人否認，那是還是有些尷尬的。

“我跑到一半崴了下而已！！！”程成咬牙回道。

“嗨……崴了而已，剛崴堅持十來分鐘，屁問題沒有……初中還傳你說什么骨折少年自強不息，女友陪伴，頑強拼搏四百米，終錄取江東中學……假的啊？”高彬似乎有點失望。

原來自己聽的六眼飛魚，結果就是樸實無華的無聊事實，任誰都會覺得無趣吧。

“不假？她是我女朋友？”程成惱火地指了指邱鈺。

一眾人是同時愣了起來。

突然有些沉默。

包括邱鈺在內。

最后，再次拯救程成的，不再是哨音，而是喇叭。

“各班參加3000米的同學，請盡快到跑到處集合。”

一個略顯騷包的聲音，宣布了3000米比賽即將開始的事實。

程成是吸了口氣。

方安也適時地松開了他。

程成松了松肩膀。

一副突然有了干勁的樣子，站了起來。

“3000米嘛，不就是400米的八倍！一千米的三倍嘛！”

他豪情萬丈地大喊道。

不知道是再給自己加油，還是在那虛張聲勢。

最后，是邱鈺先回了他。

“3000米……是四百米的七點五倍……”

“不要在意這些小細節！”

————————

跑道上擠滿了人。

不要要求高中的長跑起跑有多正規。

反正最后大家看的，也就是誰能到達終點而已。

這個項目和剛剛結束的女生長跑類似，不過是看誰能跑到終點而已。

甚至于比起女生長跑，因為男生長跑的參與者全是男生的緣故，比起女生長跑，那是基本沒有什么觀賞性可言……

這一點，在程成踏上跑道之前，他都是認可的。

可惜，他現在已經成為了參與者之一。

這是相當無趣的情況……

可惜，他無力改變。

泥沙跑道還是熟悉的樣子。

那主席臺上的不知道哪位師兄還在那用高亢而又激動的嗓音，在介紹著3000米的意義。

大抵就是什么彰顯少年精氣神之類的說法。

話說，天天被試卷和作業捆死的高中，真的有精氣神這種東西么？程成有些疑惑。

而，他的疑惑，只持續了很短的時間。

因為他很快就被人推到了跑道上。

程成又一次跑上這個跑道。

他想起了幾年前的自己。

放棄了最后一圈的自己。

雖然是迫于班主任和級長的壓力，但是最后，還是后悔萬分。

大概，自己就是班級，最后一次運動會，勇奪倒數第一的罪魁禍首了吧！

如果自己就像往常那樣起跑，然后又像過往那樣放棄的話。

應當是不會有任何改變的吧。

黃昏下，邱鈺有些無言的臉龐，浮現在了他的腦海中。

就是這般不中用的自己，才會又一次又一次地讓邱鈺傷心吧……

程成在起點位置，吸了吸鼻子。

只來得及看了眼邱鈺。

便在那哨聲的催促下，倉促出發。

和一群人一起，倉促出發。

每一個位置拐彎他都是再熟悉不過。

第一圈回到觀眾席時。

程成看到了再給他揮舞吶喊加油的邱鈺。

雖然班上那些家伙也在喊加油。

但是卻還是能看出，邱鈺更為賣力。

曾經的自己，曾經的她，好像和現在無異。

那意味著，黃昏下，邱鈺的無言，也不會改變。

這是不對的。

程成在心中默默念著。

這是不對的。

長跑很快來到第三圈第四圈。

江東又不是什么體校。

真正厲害的體育生也就那么幾人。

他們領跑在前方，游刃有余。

而后的文化生們，卻已經基本進入了快要狗帶的狀態之中。

畢竟……

中考的體育，也就是1000米，兩圈半而已。

3000米對任何人來說，都不是輕松可以完成的事情。

程成從最開始在跑道上飛馳，變成了在跑道上挪動，這是相當痛苦的一件事情。

肺部火辣辣的疼。

場外的人都在笑看著這應當是沒有多少意義的比賽。

帥哥都已經在籃球短跑跳高那里耗盡了。

這3000米長跑，也就是領頭的帥哥能看了吧。

這是全校的共識。

或者說，也是每一屆運動會的共識。

到了第五圈的時候。

慢慢會有人退出。

大家只要給予掌聲，他們便能體面地退下來。

和自己班里的人說一聲自己盡力了。

班里的人呢，也會響應地報以掌聲和微笑，告訴他，你真棒！

這是程成曾經經歷過的記憶。

沒有人會怪罪3000米退賽的人。

因為這根本就不是常人可以跑完的項目。

連體育生都艱難完成的那種。

所以到第六圈的時候，第三梯隊的程成，突然升到了第二梯隊。

因為……

原來的第二梯隊的大部分人，因為最初沖得太快，早已沒了力氣。

一如他經歷過的那般，有人摔倒在了地上，把幾個老師嚇了個半死。

于是，陸續開始有人被勸退賽。

這也符合他們設想，最開始往死里跑，待到差不多到終點的時候，退出也不算糗，反而還算是班里的英雄呢。

反正沒有丟人，不是么？

至于第一梯隊那些，早就已經沒有人想和他們競爭，因為他們要么是毅力卓絕的肝帝，要么就是素質超群的體育生。

程成在步入第六圈后半的時候，其實早就開始幻想自己停下來會是多么地舒適。

這個想法也符合了他這一梯隊人的想法。

既然沖不上更前面的梯隊，只需要再跑得久一點，也可以體面退賽。

所以，陸續地，又有一群人，離開了賽道。

他們嘻嘻哈哈地和跑道邊的同班同學鼓掌。

慶祝自己跑了個大半程，也算是為班爭光了。

最后，只留下了程成和寥寥幾人。

“喂程成，不舒服別死撐……”經歷了昨日各種班里人受傷事故的崔金剛，又眼看著有人好像跑到暈倒，他是緊張地出現在了跑道邊上，開始勸說程成注意安全。

這……

大抵是退出的勸告了吧。

程成曾經退出過一次。

他以為，自己已經到達了極限，而且，堅持下去好像也沒什么意義。

反正接下來，都是體育生的較量。

這一圈的結尾。

當真。

就只剩下了六人。

程成，是跑在最后的一個。

卻也是，最令人意外的那一個。

于是，邱鈺拿著礦泉水瓶，越過一眾觀眾，擠到了欄桿前，她的嘴角，咬出了緊張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