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人市,臣與臣妾
- 武統(tǒng)春秋,從周亡開始
- 新語棄仐
- 2996字
- 2024-08-08 11:14:47
“勿憂,汝君父必死!
“此計之前提,為汝君父之確死。”
齊淵與姬穸又聊了一些,安定了其心神,
而至于其它的,
比如犬戎實際上也擋了他齊淵想上進的路,因為如果犬戎如青史那般占據(jù)鎬京,他要么逃走,重新找地方開始;要么,加入犬戎?
也比如在他的認知中,如果擊敗了犬戎,他是能吃到一部分周幽王鎬京的遺產(chǎn),來真正建立自己勢力的,
所以就擊敗犬戎這方面,他和大多數(shù)人的立場是一致的,
尤其是和王女的訴求是一致的,
當然,這些他都沒有說,
他只是吃了點小豆腐,便主動遣走了王女,
茶女一般都是會讓人嘗到小軟小慧,但又讓人寸止在品茗前的。
既然根本就品不到,那么不留戀,主動讓其早走,一是撩撥了其情緒,二是讓其后續(xù)的報價會更貼實一些。
至于感情?
他不認為他和王女,有任何一方對對方產(chǎn)生了友誼之上的情愫,
甚至,‘友誼’這個詞,都要打上個問號。
他們不過是相互利用對方,且走腎不走心的兩個‘成年人’!
待月夜徹底靜謐后,齊淵敲了敲胸膛,
三分鐘后,原本如真肉一般的腹腔,朝外如推拉門般被打開,
齊淵從中取出了一架撲翼無人機,
形似信鴿,翼展打開也有70cm,外觀神似西工大展示的黑科技,
然而內(nèi)核,卻迥乎不同,
齊淵在藍星的時候,就翻閱了大量撲翼無人機的論文,然而面對其中工科碩博的參數(shù)與圖示,他一個文科狗,真心看不懂。
但好在,于藍星時,他便不做人了。
殘缺版機械飛升的他,
擁有工科人夢寐以求的,更優(yōu)質(zhì)的翼身材料,意識控制系統(tǒng),能源供給系統(tǒng)。
畢竟工科的極致就是材料學,
他便利用自身機軀的這種優(yōu)勢,在藍星完成了試飛。
現(xiàn)在,只是要通過它,來完成一些利于明日情景的布局。
其實,他這般布局也已經(jīng)做了有段時間了。
今夜,不過是茶意稍濃,些許耽擱。
而這種隱秘,又真沒必要讓其它人都知曉。
就像王女一個孝女,在同樣的慈父下,與城外孝子,就沒點關(guān)聯(lián)和秘密?
褒姒為女君才多久,出生于姜姓女君總攬后宮時期的姬穸,和姜后又會沒點聯(lián)系?
人總是都有些許隱秘的。
齊淵輕輕推開了門,將撲翼無人機放飛了出去,
肉鴿的飼養(yǎng),在東方,有近4000年的歷史;然而至信鴿被采用,卻有說三國,有說隋唐,還有影視出現(xiàn)在戰(zhàn)國百家。
但無論是哪種,西周是沒有的,
所以如信鴿般形體,又兼具近乎靜音優(yōu)勢的撲翼無人機,在夜晚,并沒有太大被射落的風險。
而待驅(qū)使著撲翼無人機,朝既定的奴隸市集駛?cè)r,
齊淵也不禁胡思亂想,靜默在原地。
這十幾日來,他瘋狂腦暴著,然而縱使他是一個殘缺版機械飛升者,
他得出來的結(jié)論也是,
他無以救西周,
不僅是因為,
他現(xiàn)在只是一個藍星現(xiàn)代靈魂+機械體身+程序主腦,
更是因為,
西周如大明一般,
亡于周幽(崇禎),實亡于周厲(萬歷),
不然太史公為何在‘十二諸侯年表’中,以周厲王,為周與春秋斷代。
此時爆發(fā)的,根本不是一代的矛盾,
而是積攢了數(shù)代的,
奴隸制崩潰前夕,奴隸主,與早期封建主的矛盾……
隨著諸侯勢大,諸侯攬權(quán)與周王集權(quán)的央地矛盾……
以周禮施行的行政結(jié)構(gòu),與現(xiàn)實發(fā)展?jié)u漸偏離的社會性階級矛盾……
……
而他,只一機械飛升者,還是殘缺的,一不能控制人心,二不能力敵千軍,
他拿什么來阻止周亡,
當真是,掛小難挽天傾!
就像白日那場策論,出口前,他就沒有想過根本無法實施嗎?
齊淵太清楚了!
畢竟他只需要張張嘴,周王考慮得可就多了。
周禮,不僅是周王朝治民的工具,更是卿士諸侯們制約周王的工具,就如后朝之儒。
在這個時代,對于那些堂中卿士們來說,
鎬京破了,周幽王死了,
了不起自己身死,然后換個當家族長,
新周王上位,他們氏族族長還是卿士,
在這個以家族為核心的時代,自己死而保全家族,他們真心能狠得下心,
然鎬京沒了,
就不說隨官而有的采邑(官封田);
他們隨爵而存,家族根本依存的祿邑(爵封田),就直接沒了。
利益訴求根本就不一致,
怎么可能會同意讓鎬京,而乞秦師,以驅(qū)犬戎。
就算周幽王他愿意,
諸卿士寧死,亦不讓!
要知道三年前,周幽王已在洛邑布局完畢,立伯服為太子,
然而為何不遷洛而伐申,
因為他只有伐申成功,才能積蓄權(quán)威,來施行遷都于洛!
周禮,是明面上博弈的各方工具,
而實際左右戰(zhàn)局的,
從來是兵力與利益。
……
無燈暗室內(nèi),齊淵閉上了眼,
但其意識視角,只是一黑,就轉(zhuǎn)到了月夜下鎬京城左,
逼仄、骯臟、雜亂、黯淡,充斥著麻木哀嚎與侵犯獸欲的,
奴隸市集!
……
“王女,人市到了,
“還請王女攜王子行至御衛(wèi)之間,
“近來人市糜亂,多有士、臣死傷,動亂不止,
“此非貴人應涉之地,如需選仆,康宮尚有自小規(guī)訓之臣仆,實無必要以至人市堪選,
“還望王女三思,而攜王子回還!”
眾御衛(wèi)拱衛(wèi)間,王女姬穸以袖掩著口鼻,
遮擋著還未入市,就撲鼻而至的屎尿腥臭,卻也嗡聲應道,
“卻非余等應涉之所,然王子既長,今又已至,不若簡擢一二而速歸。”
王子御衛(wèi)頭頭,御士,
聞此,只得拱手應下,著下屬開道拱衛(wèi),
畢竟話已至此,再行勸諫便過了,也只能倍加謹慎,
今鎬京城外有強敵環(huán)伺,都(內(nèi)城)、郭(外城)、郊、野,乃至鄉(xiāng)遂,
庶民、男奴,盡編王師或虎臣。
可以說除卻內(nèi)城,城內(nèi)安守力量大大削減,
再加上自他有記憶以來,人市的動亂都沒止息過,
所以御士也心中不斷腹誹著,
那些奴隸,為什么就不能乖乖去死,而盡給都內(nèi)人找麻煩。
就像他家中之臣妾,就非要等到他將其臣打至半死,才可乖乖就范嗎?
奴隸們?yōu)槭裁淳筒荒馨卜贮c!
他這般想著,
忽然聽到一聲古怪音色的鳥唳鳴,在人市上空驟然響起,
他抬起了頭,卻也未在意,
王女也有些疑惑,但在拿余光掃過側(cè)身仍淡然的臉后,
便繼續(xù)帶人步入人市,
康宮,王室養(yǎng)王奴之地,她去過不少次,
但都外郭內(nèi)的人市,
她真心沒來過,
但很快,她的所有期待都被撲滅了,
不僅是那讓她難以忍受的惡臭,
更是那周遭一排排臟兮兮,纖瘦,遍身瘀痕,持木枷待售的,分不清是男是女的,幼‘臣’
強烈沖擊了她的視聽,
要知道,此時已過新年,為十又二月。天已清寒,(西周十一月新年)
雖不若塞外需著皮裘,王室內(nèi)夷奴們也都有麻衣著身,
而這些待售幼臣,卻無著麻縷,曝身于寒。
道左,有充作管理的奴隸,見王女一行人衣著華貴,
馬上返回屋室,特意從中牽出三二不著絲縷的臣妾,
見身后那臣妾仍身披麻衣,還惱怒的一把奪過,扔回屋內(nèi),
轉(zhuǎn)過頭,對著貴人們諂笑著,就把手托舉在那唯一清洗過的雌性器官下,
像后世販賣牛羊一般,驅(qū)使著已安靜麻木的臣妾,向貴人們展示她的身姿,所持,
王女的眉頭簇扎在了一起,
因為她見周遭的御衛(wèi)眼中,竟有上前試玩一手的沖動,
這是她過往康宮選仆時,御衛(wèi)們從未有過的,
唯一還好的是,她余光瞥向的男子,對這邊也只是一瞥,目光一直注視著另一側(cè)的幼臣,
而至于‘臣妾’的遭遇,
王女她生于斯,不覺有甚問題。
且若城破而她落入犬戎之手,她之遭遇,恐倍黯于眼前之臣妾。
更何況,如果真說人市最大的奴隸提供者為誰?
那一定是,周王室!
周王命淮夷納貢,其貢有三,納帛,納積(糧),納人(奴)。
宮室中的夷女與夷仆,大部分都是這樣來的,
然康宮畢竟承受有限,而臣奴外需又大,
每年各地納人,部分為賞,
部分,入人市!
且如果說大周鎬京什么市集最為繁盛,那么,談論聲也一定繞不開人市,
因為除了天子-諸侯-卿-大夫-士等奴隸主,以及庶民這樣的國家奴隸,
剩下的,
臣、妾、仆、庸、鬲;馭、牧、友、百工、邦司、胥……
盡皆可轉(zhuǎn)售私奴!
而奴,在此時,統(tǒng)稱為‘臣’,
忽的,
一陣驚鬧聲突然自人市中街興起,很快,騷亂便加以擴散,蔓延,
御衛(wèi)們很快警戒,將王女一眾圈圍,
王女則冷著臉,張望著,
一邊,是跑過身側(cè),驚呼著逃竄的買奴士子,
一邊,是正前百米外,一人仰躺而倒,其脖間血色噴涌,將黑土染紅……
“有牧臣當街弒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