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暄下山時順路從伙房尋了個大木盆，又在那大水缸里舀了水，端著往山腳洞穴回去。

憋氣對妖怪來說不是難事，經由天地靈氣與妖力滋養過的血肉之軀稍加練習，憋一刻鐘還是不難的。

但那呼吸法還得多練習一下才能習慣，不然光是能憋氣也沒用。

真與別的妖怪打起來，可別指望對方還停手給你換氣的時間。

豬五聽到動靜從修煉中退出來，見莊暄端水回來面上有些疑惑。

“猴老弟怎的又回來了？”

莊暄跟它說明由來，豬五這才恍然，于是繼續修煉。

將木盆放在地上，莊暄趴在旁邊，深吸口氣把腦袋沒進水中，心里開始默數時間。

等數到九百五十二，他再也堅持不住，猛地抬起頭來。

他倒是小瞧了自己的肺活量，竟然真能憋住一刻鐘還有少許多余。

但這時候還不能暢快呼吸，他立即以那呼吸法開始換氣。

一開始很慢，而一慢下來身體供氣不足就開始發軟，他只好放開口鼻限制，以正常呼吸來緩解。

等呼吸勻凈，他繼續重復練習起來，他要盡快掌握這呼吸法，越快越好。

在這般充實中，一夜很快過去。

辰時鐘聲再次響起時，莊暄已能熟練使用那呼吸法換氣，甚至他用呼吸法來替代原先自然呼吸都沒有不適之處。

這進度還過得去，他打算今晚就去找牛六真正開始練槍。

一如往常的流程，今天砍柴還是在第九峰。

但能砍的樹枝總歸是有限的，莊暄今天跑得更快了些，慢人一步就意味著下午可能還得加班才能完成目標。

今天倒是沒見到虎三在周邊，莊暄從其他小妖口中旁敲側擊，得知它今天是換了別的活。

這算是一種特權，別的小妖都得老老實實服從安排，該干什么活就得干夠一個月，沒有時間不夠就提前換的。

不過這對莊暄而言倒是一件好事，萬一那家伙今天再來找他麻煩，那今天鐵定是得加班了。

今天速度比昨天更慢，能砍的柴變少，加上手上水泡的打磨過程尤其煎熬。

妖怪身軀雖然沒人身那么嬌氣，但也不是銅皮鐵骨，還是怕疼的。

再加上今天又是個大晴天，一熱效率自然也就慢了。

直到午時，莊暄才終于砍夠一捆柴背回第五峰交差去了。

第五峰的伙房比第三峰大一些，這全因為那個巨大的柴堆占據了太大位置。

接手的是個通靈境中期蛇妖，生著一顆好大蛇頭，下半身是蛇尾拖在地上，看起來便像是一只能直起身子的大蛇長了一雙手。

“三十八九斤樣子，算二十斤。”它吐著信子，解開柴捆上繩子將木柴倒在地上。

莊暄看了眼它腰牌上刻著蛇七，卻沒接回繩子來，估重雖然不是他強項，但這四舍五入也不是這么舍的吧？

昨天他來交柴禾，

“這位妖兄，是否應該是先計著，等我下一趟來再加上？”

“你的意思倒是我的不對了？規矩就是規矩！”

蛇七吐著信子眼神危險，它可不敢違背虎三的特別交代，對方指名道姓是要給這猴九一些“關照”。

莊暄一愣，但細想卻覺得有些不對勁，于是轉頭看向自己背后那排隊的羊妖，臉上帶著詢問意思。

那羊妖伸手出來指了指自己嘴巴，又搖了搖手。

“那是誰定的規矩，我倒是要去問問…“莊暄沒得到個結果，重新轉過頭來。

蛇七那對眼珠一轉，下意識道：“便是羊三峰主擬定的，你有膽子便去問。”

“好！”

若它說是哪位頭領妖怪定的規矩莊暄還只能口嗨，畢竟人家是一峰的，自己就算占理只怕也討不到好處。

但說是羊三峰主，那莊暄倒真要去問問了。

正好也看看飛水法出結果沒，莊暄可是記得羊三峰主當時說可以借自己用一個月的妖哨，剩下時日折算成肉食豈不美哉？

他也是真餓了，這般的算盤竟也敢打到化形大妖頭上去了。

這下輪到那蛇七愣住，它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

但見莊暄已轉背離去，幾步邁出便已沒了身影。

“嘶~這猴妖該不會真去找峰主了吧？”

“那倒是真有可能。”剛那啞巴羊妖上前一步遞過自己的柴捆，“這猴九才剛剛通靈境中期就敢與那虎三動手，膽子可大著。”

蛇七面色一僵，又聽那羊妖碎碎念著：“話說你好端端的為何要為難于他？難不成他惹你了？”

……

“牛九，你這磨的是什么東西？！玄水砂這等陰柔的礦石都能叫你給我磨成廢渣了！”

羊三峰主從土碗里捻出一抹黑灰，面色漲紅顯然是真氣急了。

那被喚作牛九的大個妖怪面上憨笑，也不知怎么還口。

羊三峰主更是氣了，還想再罵幾句，但煉丹爐里還等著他手中丹材，只好先行住口，揭開爐蓋試著將土碗里丹材傾倒進去。

下一刻，爐中“刺啦”一聲冒出白煙，緊接著便是焦糊臭味飄出。

“看看你！”羊三峰主指著牛九，但見其面上憨傻，于是調轉矛頭到它旁邊那鹿妖。

“你眼睛瞎了也不曉得看著點它！”

鹿九莫名遭了這無妄之災，但也不敢辯駁，張嘴只敢認錯：“是小妖沒得眼力，峰主恕罪，一會換我來研磨…”

“哼！”

羊三峰主怒氣仍未消退，但一時間找不到合適借口來斥責這兩小妖，面色陰沉著。

便在此時，眼角余光忽然行來一道黑色身影。

他側頭看去，胸中郁氣一下子找到了宣泄口：“猴九，你不好好當值又來作甚？”

“這兩日太陽大，小妖便想著那礦粉是否干了一些，又正好路過就來問候峰主一聲。”莊暄朝他拱拱手，面上笑嘻嘻的。

“嗯？”羊三峰主這才轉移了注意，若是那礦粉真能用，倒也是解了自己燃眉之急。

“本峰主瞧瞧仔細。”

說著話，他伸手朝旁邊一招，一只大些的搗藥臼飛入他手中。

莊暄笑道：“那便正好請峰主檢驗。”

羊三峰主伸手進去捻出一小撮礦粉，他先是湊到鼻翼前頭嗅了嗅，然后皺了皺眉。

“怎的竟連其上氣味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