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石磨成粉后，除了那些顏色特征顯著的能一眼看出，大多數礦石要想分辨就離不開氣味。

不然都是一樣的細粉，誰也分不出來。

莊暄不曉得其中關鍵，只老實待在一旁等羊三峰主的最終結果。

好在羊三峰主記性還算不錯，他還記得這是青砂石的礦粉。

青砂石為土屬，性溫熱能壯精氣，煉制增強骨血類的靈丹離不開它。

羊三峰主回憶著青砂石的藥性，而后將那一撮礦粉放進嘴里品嘗起來。

下一刻，他嘴角抑制不住上揚起來:“藥性還在，這法子真能用得！”

他雙手捧著那搗藥臼，像是捧住玉璽的人間帝皇一樣歡欣鼓舞，一頭散亂長發讓他看上去更像是得了失心瘋一般。

“得此法，何愁我煉丹術不能更上一層樓？總有一日，便是那仙丹也未嘗不能煉得！”

莊暄雖然早知道是這樣結果，但還是松了口氣:“那小妖便提前恭賀峰主丹術大成。”

煉丹術大成小成的不重要，眼下自己能得到的利益才最重要。

羊三峰主這才從驚喜中恢復過來，但臉上的喜色仍是藏不住的:“哈哈...你這猴兒倒真是有些鬼點子的！”

“峰主謬贊了，能幫到峰主是小妖有幸。”

莊暄眼觀鼻觀心，接著道:“倒是小妖還有個不情之請...”

“說！”羊三峰主心情舒暢，“你這是立了大功，但說無妨！”

“近來伙房油水減的厲害，小妖這月在山中當值砍柴又有些耗費體力...”莊暄并不明說，只彎彎繞繞就是不直奔主題。

直白的說出來，萬一得罪萬一羊三峰主不幫這個忙，那便是個冷場。

羊三峰主一揮袖袍:“一日十斤肉食，可夠了？”

“自然是夠了，多謝峰主！”莊暄忙不迭拱手道謝，管他有沒有時間限制，能吃一天白食是一天。

吃飽了才有力氣練習槍法，才能變強不受欺壓，這是頭等大事。

“這是你應得的，每日下值過來找我便是。”羊三峰主一手捋著胡須，另一手仍端著那搗藥臼。

莊暄點點頭應下，這才想起自己來的起因。

“小妖還有一件小事...”

“說！”

于是莊暄將自己上交柴禾，結果被“舍”去多半的來龍去脈講了清楚。

“竟敢扯我的皮行這般事情？”

羊三峰主非但沒有勃然大怒，反而是帶著笑臉。

莊暄看他表情心道不好，難不成那蛇七竟還是個關系戶不成？

不過羊三峰主馬上又道:“壞了本峰主名聲，正好我手里蛇膽也緊俏的很，正好，正好。”

莊暄于是放下心來，但想到蛇七下場，心中未免有些悲憫。

倒不是覺得蛇七罪不至此，只是想著對方跟自己一樣也是通靈境中期，結果在化形大妖嘴里就這么輕飄飄一句話便要丟了性命...

這便是現實的殘酷，底層小妖的生死在大妖這里，不過是一個念頭的事。

“你那柴禾...算了，你也不用去砍柴了，從今以后就跟在本峰主身邊做一煉丹童子。”

能跟在化形大妖身邊侍奉，說是一步登天也不為過，這是多少小妖夢寐以求的機會。

但對莊暄來說卻是一把雙刃劍，化形大妖的神通手段非同一般，他身上的諸多秘密真能瞞得過這羊三峰主嗎？

但羊三峰主這話并非跟他商量，莊暄只能堆著笑容應承下來:“多謝峰主，小妖萬幸！”

“便賜你身衣裳，穿這樹皮教別的峰主見了還以為我羊三多刻薄。”

說話間，一套天青色道衣和布鞋兩只落到莊暄手上，質感絲滑柔軟。

莊暄謝過羊三峰主，尋了個背光角落換上去了，他早受不了身上這樹皮裙，磨得疼。

這道衣應該是羊三峰主的二手貨，莊暄身量小穿著松垮垮的不太合適，扎起袖口與褲腿才好了些。

布鞋倒是正好合腳，如此便不用再時刻以妖力護住足底。

羊三峰主打量著他模樣，捋須笑著:“猢猻穿衣裳倒還真像個人。”

正說話間，那蛇七被一黑面妖怪押了上來，也是將近人形樣子，莊暄直到離得近了見它腰牌才曉得這也是一只羊妖。

“按峰主指示，蛇七已帶到了。”

羊二手掐在蛇七頸部位置，一對橫瞳從莊暄面上掃過。

莊暄分明不記得羊三峰主有傳喚過這羊二，多半是以神念傳訊。

“借我名頭橫行霸道，你好大膽子。”羊三峰主走了過去，瞇著眼打量著那縮在地上一團的蛇七。

他語氣淡然，蛇七卻是嚇得渾身顫動，忙將蛇吻頂在地上，口中不住求饒:“峰主饒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羊二，將它膽囊與皮剮下來，其余炮制成今晚伙食...”

羊二頷首應道:“是！”

“峰主...”蛇七正欲再掙扎些機會，但見羊二一掌劈在它腦殼上，登時沒了動靜昏死過去。

這時羊三峰主才看向莊暄:“這猴九機靈，我便留在身邊了，日后爾等見他便如見我，傳下去。”

羊二聞言一驚，忍不住再看了眼莊暄，口中應命:“是！”

莊暄還在羊三峰主的狠辣手段中沒回過神，他本以為蛇七的尸體會丟了，沒想到竟是拿來加餐。

真要同類相食他心底里還是不太能接受的，大概就是人吃人的類似感覺。

結合先前虎七吐露的放血遭遇，他有些擔心起自己來，這條大腿可不是那么好抱。

等羊二將蛇七拖走，羊三峰主才朝他喚道:“近日便先不煉丹了，猴九你帶著它們三個先將礦粉都磨出來再說。”

“小妖不敢懈怠。”

羊三峰主點點頭，指著灑落在地的瓶瓶罐罐道:“一定記住是從哪個玉瓶取的礦石，莫要混淆了。”

“如此之多礦石，怕是容易記混。”莊暄撿起一只小玉瓶來，“咱們也在上頭寫上名字作為標記，如此更加方便。”

“哦？”羊三峰主捋著胡須，面上欣然笑著:“你這猴兒倒是真有些點子，便按你說這法子來辦。”

這也能算點子？

莊暄忽然覺得化形大妖似乎也并沒有自己想象中那么聰明，難怪說是化形境才能開始學習煉丹術...

羊三想了想，開口道:“那本峰主便尋些紙來寫上名字，你們幾個先磨著吧。”

“這等小事何消峰主親自動手？小妖雖然還識不得多少字，但愿為峰主代勞！”

倒不是他想獻殷勤，正好有機會學下此世文字，當然要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