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莉莉瞪大雙眼，像開口說些什么，卻被塞烏提迅速捂上。

莉莉用眼神示意塞烏提：是斯沃！

塞烏提點頭，表示他看出來了。

他們都見過鳥形的斯沃，就是這樣小小一只，又五彩斑斕的。

莉莉悄悄湊到塞烏提耳邊，瞄了一眼儀良手上的“鸚鵡”，小聲問：“斯沃哥哥怎么會在這里？”

塞烏提也無法回答。

另一邊，克羅威已經迎了上去。

德雷也想迎接一下，但是大狗跑的比他快，先一步搶到了儀良身邊的位置。

“大人，這兩位是……”克羅威想了一下，介紹：“遇到了危險的孤兒。”

儀良矜持地點頭，往柜臺后面的位置走。

大狗圍在他腳邊轉個不停，尾巴刷刷拍著他的褲腿，可憐兮兮的狗狗眼委屈地看著他，然后瞪一眼斯沃。

斯沃一醒，剛睜眼，對上了兇神惡煞的大狗。

他“嘎”了一聲，迅速飛起來。

沒飛兩步，他就因為體力不支掉了下來，像走地雞一樣滿桌跳。

儀良看不下去，把他捉回來，揉了揉他的小鳥腦袋：“跑什么。我看起來很兇嗎？”

不，您不兇，但您的狗很兇，看起來想把我吃了。斯沃在心里哀嚎。

他可沒忘記，剛剛在路上的時候，儀良的頭發絞鳥有多疼！

這位存在，絕對不是什么和善的普通人。

“你們有什么事，需要稍等一會兒，等我安頓一下這只小‘鸚鵡’。”儀良對克羅威微笑。

“鸚鵡”？是指……我嗎？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翅膀和鳥爪子。

意識鳥與其他的鳥類差別很大，他們總是給人一種虛無又若隱若現的感覺，哪怕是普通人也能輕易分辨出來。

而“鸚鵡”，斯沃和其他“鳥”途徑的共鳴者在意識海里說過，是一種普通觀賞鳥類。

斯沃有些懷疑人生，他的作用，只有觀賞嗎？

不，誰會為了觀賞養共鳴者啊！

斯沃想連接儀良的思維，但他不敢。

他怕被頭發纏上，再纏暈過去。

離開也做不到，因為他的手心好溫暖，有點不想離開……

安心感從心底涌上來，斯沃抖了抖羽毛，把腦袋埋進胸前，變成一團鳥球。

所有反抗的念頭被悄悄溜走，只剩下安逸和舒適。

他正享受著，腦袋上的羽毛突然被挑了起來，然后是脖子上、背上。

柔軟微涼的觸感從他的皮膚上傳來，是手指。

儀良逆向戳著“鸚鵡”的羽毛，然后再幫他順毛：“它還挺乖的呢。”

斯沃起抬頭，黑色的小鳥眼瞥了一眼儀良，放任他的動作。

儀良又捏了半天，斯沃實在忍不住，才小聲“啾”了一聲。

“好好好，不玩你了。”儀良把他放在燈架上，讓他站著。

斯沃這才看見了塞烏提和莉莉。

他的聲音都變了個調：“啾喳？！”

你們怎么會在這里？！

斯沃的小鳥臉都皺了起來，滿眼的震驚。

他們不應該在家嗎？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嗎？其他孩子呢？

他有太多太多的問題要問。

還沒等他開口，大狗就一爪子把他薅了下去。

大狗的巨嘴張開，十幾根扭曲的手指掰開口腔的裂隙，爭先恐后地向他抓來。

他看見，“狗”的口腔里是血肉模糊的手心，血液特有的腥臭味一股腦灌進他的鼻腔。

這絕不是狗，是怪物！

是……是“墮落”！

斯沃尖叫一聲，用力拍著翅膀，在地上掙扎。

他剛剛被拽下來摔在地上，現在渾身劇痛，跳一下都很困難。

不，不可以在這里死，還有許多同伴在等他回家。

要活著，必須活著……

斯沃用翅膀撐著地面，纖弱的翅膀敲擊堅硬的地面，格外疼痛，也讓他格外清醒。

他耗盡力氣往左撲去，勉勉強強躲開大狗的嘴。

因為一天沒吃飯，他的肌肉很快變得無力，頭也開始暈。

他再無力掙扎，只能眼睜睜看著“狗”向他沖來。

塞烏提再也忍不住，往前沖了幾步，上半身砸在地上，當在鳥身前：“斯沃！”

斯沃的腦袋頭腦混沌，他最后的念頭是：他傻嗎？都看到這種怪物了，還不跑！

頭暈目眩中，他隱約聽到有人喊：“大狗，干什么呢？”

一切異變都瞬間消失。

大狗低著狗頭乖乖搖著尾巴，狗狗眼可憐兮兮地望著儀良。

“把它給我。”儀良對它招手。

它立刻搖著尾巴沖過去，把斯沃吐在儀良手上，四只爪子不安地走來走去，尾巴搖地飛快。

儀良不吃這一套。

他單手捏住大狗的嘴套，上下晃著狗頭：“你說你，咬它干嘛？嗯？”

大狗委委屈屈地“嗚嗚”叫著。

從大狗濕漉漉的眼睛里，儀良隱約看出了控訴。

“你不喜歡它？”

大狗搖頭。

“你不要我養它？”

大狗立刻點頭。

斯沃在儀良手心里顫抖著。

他確信，剛剛那只“狗”，是真的想把他吞掉的。

只不過，店主人只說了一句話，它就改變了它的想法，甚至收斂了他的形態。

“墮落”的外形越扭曲，意味著它越強大，與“神”的連接越深。

因為神明本就是不可言說之物，越接近祂們，越偏離人類的認知與審美。

因此，扭曲的外形是“墮落”們共同的追求。

但這只“墮落”，居然心甘情愿收斂成普通狗的模樣，跟在這個人身邊。

為什么？

斯沃強撐著抬頭，看著溫和笑著的青年。

他是什么？

“克羅威，幫我個忙，找點清水來。我可不敢再離開了。”儀良一邊訓著大狗，一邊使喚著克羅威。

“是。”

克羅威很快端來一盤清水，儀良幫斯沃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

斯沃全程乖乖趴著，一動也不敢動。

處理完，儀良嘆了口氣，對地上的塞烏提伸出手：“起來吧。”

塞烏提慢慢從地上爬起來，小心翼翼地看著祂。

先前，他并不相信有神明在大地上行走，來這里也只是為了德雷的金幣。

但見過大狗扭曲的形態，再看到大狗乖乖在儀良身邊挨訓，他完全轉變了觀念。

塞烏提悄悄看了一眼斯沃，結結巴巴地說：“大人，我，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