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下了特科的事情之后,朱由檢便讓徐光啟退下了。
他看著桌上的圖紙,眉頭緊皺了起來。
原本他是想要讓徐光啟參與蒸汽機的研究,可通過剛才的談話,他已經意識到了非常重要的一點。
徐光啟跟洋人交往太過緊密了!
若是將圖紙交給徐光啟,這圖紙未必不會傳到洋人的手中,到時候對于大明而言,將是一件禍事!
不過,他現在更想要薅一薅洋人的羊毛!
朱由檢看了看一旁的名冊,這是剛才徐光啟留下的,上面記著幾個洋人的名字,以及幾個精通西學的官員的名字。
“湯若望、龍華民、鄧玉函......”
看著這些名字,朱由檢眉頭緊皺,他當真是一點印象沒有。
而那久負盛名的利瑪竇自然不在其中。
按照徐光啟所言,利瑪竇早在萬歷三十一年就去世了。
朱由檢又瞥了另一側的幾個官員的名字。
“王徵、李之藻、孫元化......”
這幾人中,他只對孫元化有一點印象。
當初袁崇煥出鎮遼東時,曾特意上書,請求讓孫元化協助守邊。
為此,朱由檢還特意去了解了一下這孫元化的來歷。
孫元化師從徐光啟,精通火器制造,也擅長使用火器,曾在天啟年間協同袁崇煥守衛寧遠。
只不過,后來得罪了魏忠賢,被削籍免官。
現在因為袁崇煥的請求,朱由檢已經讓其出任山東右參議,前往遼東參贊軍務去了。
“遼東至關重要,孫元化不能輕易調動。”
雖說知道孫元化能力不錯,精通火器鍛造,但他也不能讓遼東防守出現問題。
一個團隊之中,總有那么幾個關鍵人物,要是動了這幾個人,誰知道會出什么問題。
萬一將孫元化召回,導致遼東防線出現變故,他可就難受了。
朱由檢扭頭看了一眼角落里的王承恩,將手中的名冊遞了過去,“去查查這些人的情況。”
“奴婢這就去查!”王承恩應了一句,隨即便離開了大殿。
朱由檢看了看桌上的幾張圖紙,隨后將其收了起來。
雖說讓徐光啟等人來研究,定然能加速蒸汽機的研制,可他實在不放心徐光啟。
若是讓洋人得知蒸汽機的圖紙,將這些圖紙傳了出去,反倒得不償失。
他不如慢慢來,等以后有了可信之人再拿出來。
對于這件事,他完全不必著急。
按照歷史進程來看,西方還要等到幾十年后,才會制造出初代蒸汽機。
在這之前,他完全可以將大明的蒸汽文明推到一個極高的水平,至少讓西方不可能在短時間內追上來。
就在朱由檢走神的時候,一個小太監走了進來,輕聲說道:“皇爺,都察院楊大人和刑部喬大人求見?!?
朱由檢瞥了他一眼,應道:“傳!”
片刻之后,左副都御史楊鶴和刑部尚書喬允升走了進來。
“臣叩見皇上!”
“免禮!”
兩人起身,互相對視一眼,喬允升隨即出聲說道:“皇上,與魏忠賢一案有關的官員,刑部與都察院已經清查完畢,刑部與都察院擬定了一份罪臣名單,請皇上御覽?!?
說著,他將名冊遞了上去。
朱由檢仔細掃了幾眼,名單上不少人他都有些印象。
例如前兵部尚書崔呈秀、寧國公魏良卿、前薊遼總督劉詔等等,名單上足足列了四五十人。
不少都是朝中重臣,原六部尚書大半都在這名單之中,雖然被定為謀逆的尚書,只有前兵部尚書崔呈秀一人,可這也足以看出,魏忠賢一黨對于朝廷的滲透有多強!
至于往后的許多名字,朱由檢便沒有多少印象了。
往后記錄的都是些攀附魏忠賢的人罪臣,他只是草草掃了幾眼。
可他隨即目光一頓,落在了最后幾行。
“呂純如......”
看到這個名字,朱由檢眉頭微縐。
前段時間,處置周道登的那一次廷議,他對于呂純如當時的表現比較滿意,因此有了一個印象,沒想到此人也跟逆黨有關。
朱由檢抬頭看著刑部尚書喬允升,問道:“這呂純如攀附逆黨?”
聽到皇帝這話,喬允升暗自揣摩著皇帝的心思,皇帝此時單單問了呂純如,應當是不想處置此人。
想到這,他又偷偷瞥了一眼皇帝的神色,應道:“呂純如曾上書先帝,談及魏忠賢,似是有攀附之嫌?!?
“似是?這么說都是推測?”
察覺到皇帝語氣中的寒意,喬允升趕忙應道:“皇上恕罪,呂純如攀附魏忠賢,并無實據,刑部也是據原兵部尚書霍維華的彈劾,將其錄入名單之中?!?
“霍維華?”朱由檢眉頭緊鎖,瞥了一眼名單前列的名字,霍維華赫然列在上面。
“一個逆黨之人的彈劾也能作為依據?”
“臣等失察,請皇上降罪!”楊鶴趕忙拉著喬允升請罪。
朱由檢瞥了兩人一眼,冷聲說道:“名單之上,首逆同謀,攀附逆黨、結交近侍等罪臣,按罪論處;其余沒有實據之人,可減免罪責?!?
雖說他要處置魏忠賢一黨,可他也不希望牽扯太廣,若是隨意攀扯,難免會傷及一些無辜的臣子,甚至免不了有人借機排擠同僚。
聽到皇帝這話,兩人趕忙應道:“臣領旨!”
等兩人退下之后,朱由檢也離開了西苑,回到了乾清宮。
看著御案上堆積的奏疏,朱由檢便有些頭疼。
昨日忙了一天,他依舊沒能處理完積累的奏疏,而今日內閣又送了好些過來。
他不得不耐著性子,開始批閱起來。
很快他便眉頭皺了起來。
“臣兵科給事中方有度奏稟皇上,陜西平亂已有三月,而成果寥寥,此實乃督臣未盡應有之職責.......”
看到這,朱由檢便明白了這奏疏的意圖。
彈劾陜西總督王在晉!
思索片刻,他將奏疏放在一旁,不準備理會。
雖說他現在不太清楚陜西的情況,可他明白一個道理——臨陣換將,兵之大忌!
且不說王在晉干的怎么樣,至少現在王在晉對于陜西的情況,比起他們這些遠在京城的人要更加清楚。
真要是換個人過去,又要熟悉一段時間,這反而不利于平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