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保仁堂，就看到一個清瘦女子正在藥柜前整理著各色草藥。

“客官看病還是抓藥？”

“可還有黑芝膏？”

女子抬眼瞧著少年，點了點頭：“有的。一份三兩，誠惠600文。客官要多少？”

公冶離將剩下的二兩碎銀放在了桌上：“就這些。”

女子收了起來，掂量一番，旋即取來三個深褐色的木匣子，連同幾粒銀豆，一塊遞給了公冶離。

“客官，您的藥。”

“多謝。”

公冶離將三盒藥收了起來。

回到家，公冶離沒有著急習武，而是將黑芝膏妥善存放了起來。

入武院習武，必然要先被檢查根骨。

武院的教頭名叫“章奇峰”，乃是凝勁高手。這等高手，據說隔著五六步都能聽到人的吐息聲，可謂明察秋毫。

通過了入院檢查，公冶離至少也有半年時間可以習武。

眼下倒也不必冒著被人檢查出異常的風險，貪圖這一時半刻的功夫。

公冶離雖然緊張，但還是安穩睡了一夜。

次日一早，王家主管奴人的曹管事便找了過來，帶著公冶離出門了。

“公冶離，你入了武院，可千萬莫要懈怠，白費了三少爺的一番苦心！”

曹管事不無羨慕。

他兒子論資排輩，還是王優文的表哥呢。

但即便如此，也沒能進入武院，現如今在城內的飛雷武館習武。

而公冶離一介奴籍下人，現在能進武院，未來還有機會跟著王優文一道去落蒼劍派，這如何讓人不羨慕？

公冶離堅定道：“曹管事教訓的是，小人定會勉力習武，不負少爺大恩！”

曹管事停了下來，輕嘆一聲：“喏，武院就在那兒，你且去罷。武院的章師傅得先給你摸骨，你莫要沖撞了人家。”

公冶離入了武院，就看到七個少年正在院子里扎著馬步。

一個身材高大的漢子抱胸立于眾人前方，兩眼湛湛，肅然不語。

瞧見公冶離，漢子微微頷首：“過來。”

公冶離上前去，行了一禮：“小人見過章師傅。”

章奇峰默然不語，卻是忽然伸出手掌，一手按著公冶離的肩頭，直接將他整個人提了起來。

嘭！

就看到章奇峰手腕一抖，一股古怪的力道陡然自他的手上爆發，剎那間傳遍公冶離周身，令他渾身上下一陣酥麻，整個人好像旗幟翻動一般在空中抖動一下。

就這一下，章奇峰便松手將公冶離放了下來。

眼見少年沒有直接兩腿一軟、跌坐在地上，而是身子一晃、站穩了腳跟，章奇峰微微頷首：“不錯，且入列，跟著一塊兒練。”

公冶離早在模擬中經歷過一次，如今自然是從善如流。

扎馬步、俯臥撐、舉石頭……諸多訓練跟著走過一輪之后，方才到了正題。

“鑒于今日有新人入院，我且再從頭講演一遍《鍛身拳》，末了有不解之處，爾等還是互幫互助。”

章奇峰擺開了公冶離熟悉的拳架，一面緩緩推拳，一面講解道：“《鍛身拳》，合有十三招，最能養足氣血、壯大筋骨、增長力氣。此乃第一招‘推血’……”

推血、動氣、會元、貫精……《鍛身拳》的十三招次第而過。

演練了一遍后，章奇峰便讓眾人相互對練，自個兒則是離開了武院，不知所蹤。

武院眾人頓時活潑了起來。

“公冶離……應該就是三少爺的奴人吧？”

“嘿！聽說你年前為三少爺擋了一刀，如此忠心不二，難怪三少爺要提攜你入武院呢！”

公冶離在模擬中同眾人相處了不短的時間，如今重新打起交道來，自然是游刃有余。

片刻功夫，公冶離便與眾人打成了一片。

正好，有了公冶離，武院內的學徒便兩兩成對了。

一個名叫“孔正宇”的學徒便提出主動與公冶離對練，順便也助他掌握《鍛身拳》的要點。

公冶離欣然應允，佯裝一知半解地與孔正宇對練，順手打聽著一些他此前不甚了解的情況。

“孔大哥，我聽說武功修行，都是要修行內功打基礎的。難道咱們武院不傳授內功嗎？”

孔正宇嘿然道：“內功修行，那得費水磨工夫，我等最多在武院待一年，哪有那個閑工夫？當然是先練拳腳武功，有些戰力再說了！”

“畢竟，我等從武院出去，就是要為大少爺的商隊護衛呢。”

王家大少爺“王優亭”，早年間曾在青國武林大派“青玉山莊”修行，如今回來繼承家業。

正是他要組建商隊，王家武院才再度招收了新的學徒。

公冶離不解道：“可若是不修行內功，武功就算再怎么練，恐怕也厲害不到哪里去吧？”

孔正宇道：“這你就顢頇了！”

“《鍛身拳》可厲害著呢！你可知府內諸位少爺的護衛可都是練了這武功？我聽說年前三少爺遇難時，他的護衛也在，難道你當時沒見他大發神威？”

公冶離想到了王優文的黑衣護衛，心頭一凜。

年前王優文去了左江城外游玩，不曾想遇上了一伙山賊。

彼時正是王優文的護衛一夫當關，他們一行人方才能夠逃出生天。

“這……那位大人的確神勇無比。”

孔正宇嘆道：“這《鍛身拳》的確是有其獨到之處。不練內氣，在五鍛圓滿之后，卻能練出一千八百斤的力氣。”

“據說很多凝勁高手都沒有這把子力氣呢！這般神奇的武功，我在外面也沒有聽說過。府內的底蘊深不可測啊！”

公冶離想到模擬中那能夠吸干他人氣血、內氣的《子母化血功》，也是感慨萬千：“的確是深不可測。”

對練到了正午，公冶離便將《鍛身拳》練得像模像樣了。

章奇峰這時又回到了武院。

“習武消耗大，沒有補藥，寸步難行。我這兒有‘沖血丹’，一枚500文，要的自己來。若無事，自行退去便是。”

末了，他專門對公冶離道：“武院隔日開放，莫要曠課。”

公冶離恭敬道：“是。”

說完，他瞧了一眼章奇峰販賣的沖血丹，滿眼渴望，喉頭軟骨滾動不斷，但終究黯然轉身離去了。

……

回到家，公冶離取出一盒黑芝膏，劃出三分之一，兌水直接服下。

旋即擺開拳架，練起了《鍛身拳》。

雖說《鍛身拳》強行修行，有壓榨根基、侵損根骨的風險，但那至少也是在二鍛之后。

按照公冶離在模擬中的經驗，他在一鍛鍛皮階段沒有絲毫不適，但力氣卻飛速增長。

為了追求收益最大化，至少在練成一鍛之前，公冶離認為沒有必要在內功上花費太多的時間。

有了黑芝膏的供給，修行起來果然暢快了許多。再加上模擬中的修行經驗，《鍛身拳》對肉身的提升效率已然拔高到了一個極點。

不過，方才練了一盞茶功夫，公冶離便忽然有所感覺。

兩眼微凝，煙氣小字浮現。

公冶離的目光立時間被其中一行吸引。

【玄功：3】

公冶離愕然停下了動作。

沒記錯的話，昨日玄功還只有1，為何現在忽然一躍變成了3？

公冶離感受著體內黑芝膏帶來的道道熱流，心下微動，當下將煙氣小字揮散，專心修行起了武功。

一個時辰后，三分之一盒黑芝膏的藥力被吸收殆盡。

公冶離也滿頭大汗，幾乎脫力地跌坐在了地上。

不過，他瞧著煙氣小字，激動之情溢于言表。

【玄功：16】

“三分之一盒黑芝膏，可以提供15玄功！”

“武藥可以提供玄功！”

“不，不只是武藥，興許我吃的任何東西，都可以提供玄功。”

“只是往日我吃的都是奴人食堂的飯菜，方才只能隔幾日攢下1玄功。”

公冶離強忍著酸脹的四肢，再度服下三分之一盒黑芝膏，旋即盤膝而坐，修行起了《內元功》。

顯然，《內元功》消耗藥力的速度遠不如《鍛身拳》，足足兩個時辰后，公冶離方才將藥力吸收殆盡。

【玄功：31】

公冶離長長吐出一口氣來，心頭的壓力、緊迫感驟然減少了。

現在他在武院習武，王優文沒有活計讓他干，府里也不會給他安排什么事情。

除開隔日必須去武院待一個上午，他的自由時間相當充裕。

“《鍛身拳》練起來頗累，哪怕有黑芝膏，我每日最多練一個時辰，再多，就要拉傷筋骨、得不償失了。”

“而《內元功》則沒有什么強度問題，只要我能打坐，那就可以繼續修行。”

“既然如此……”

公冶離很快就給自己定下了修行計劃。

每日一個時辰全力修行《鍛身拳》，除開吃喝拉撒睡，他每日至少可以修行《內元功》四個時辰。

相當于每日消耗一份黑芝膏，積攢45玄功。

“若是擠出更多時間用在修行內功上，四日后，我興許便可以進行下一次模擬。”

公冶離顧不上練拳帶來的疲倦了。

他再度服下黑芝膏，繼續打坐運功。

從上一次模擬的經驗來看，模擬中無論過去多久，現實中似乎都只是一剎那。

既然如此，那自然是越早進行下一次模擬，帶來的好處就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