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冶離跟著季筠自念蒼山主峰下去，一路往奉天一脈所在的“云澤丘”而去。

公冶離一路沉默，最終還是季筠打破了寂靜：“小友一路過來幾次欲言又止，有什么話，不妨直說。”

公冶離道：“前輩可知李新秀去了何處？”

季筠道：“不知。李新秀不到二十歲便練成了養元，似他這般天才，百年來宗門也沒有出過一個。他的去向，涉及到宗門大秘，我也不清楚。”

公冶離吃了一驚。

沒記錯的話，李新秀當初是十八歲左右開啟紫府、練出神識。

隨后，他只用了兩年便突破了養元？

不到二十歲的養元，這是何等天資？

這等天驕，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消失了？

“李兄弟就這樣不見蹤影，難道沒有一個說法嗎？”

季筠道：“萬通一脈生意遍布天下各處，這一脈的弟子行蹤最是難以預料，你若真想知道，去問他師尊何順元罷。”

“何前輩如今在何處？”

“他這些年都在青國。”

公冶離悻悻一笑，沒再說話了。

青國擺明了已經被落雨堂滲透成篩子了，他可不敢現在過去。

到了云澤丘，季筠帶著公冶離到了一處小院前：“這些時日你且在此暫住，待我向脈內請示一番，再看看你的職務安排如何。”

公冶離點了點頭：“有勞前輩了。”

季筠微微頷首，又道：“有關《小氣髓法》，這門武功有些古怪，還望小友莫要外傳。”

《小氣髓法》，此前季筠專門逼問王季，繼而得到的一門可以臨時提高武者戰力的古怪武功。

公冶離沒有多想，點頭道：“前輩放心。”

二人正說著，一個精神矍鑠的老者從隔壁院子里走了出來，笑呵呵道：“季長老，別來無恙。”

季筠抱拳道：“康前輩近來可好？”

“都好都好，這位是？”

“公冶離，新進上山的客卿。”

老者驚訝道：“少俠看著年輕，竟然就成了奉天一脈的客卿了？”

“各有緣法。”季筠轉而介紹道，“這位是康生安、康前輩，與小友一樣，都是客卿長老。”

公冶離行了一禮：“見過康前輩。”

季筠道：“二位同為客卿，平日里不妨多走動走動。我還有些事務料理，便不叨擾二位了。”

季筠離去后，康生安好奇道：“小友做了什么？怎地這般年輕便成了客卿？”

定塵宗的客卿可不是那么好當的。

自中興祖師以后，宗門規矩便是最不容觸犯的。

正是因為宗門規矩的存在，即便是脫胎宗師的子嗣，也必須通過招新考核，方才能夠拜入宗門。

在定塵宗的規矩里，客卿長老非定塵宗門人出身，卻能摻和到宗門的事務管理中，因此，成為客卿長老的要求極為嚴苛。

非有大功者，絕無有成為客卿長老的可能。

公冶離道：“幫季長老抓了個人。康前輩呢？”

康生安一愣，抓了個人就成客卿了？

他知曉事情沒這么簡單，不過也沒有多問。

“小友可知‘紫翅飛魚’？”

公冶離想了想，道：“東海的紫翅飛魚？”

康生安驚訝道：“小友倒是見多識廣。”

公冶離：“據說當年中興祖師橫渡東海，于海外煉劍七日折返。晚輩前幾年四處游歷，也便順路去瞻仰了一番，順路也就知曉了紫翅飛魚。”

康生安點頭：“紫翅飛魚乃是海中珍品，渾身上下皆可入藥。只是此魚數量稀少，而且往往只在海岸線兩百里開外的深海中出現，極難捕獲。”

說到這，康生安頗為自得：“老夫早年間僥幸捕獲了一對雌雄飛魚，后來在自家塘口養著，這對紫翅飛魚竟然產了后代。”

“老夫花了二十年功夫，將紫翅飛魚的繁衍之法研究了出來。”

公冶離面色了然：“原來如此。聽說紫翅飛魚價格極為昂貴，其魚翅乃是煉藥珍品。康前輩就這樣將此魚的繁衍之法獻給定塵宗了？”

康生安面色黯然：“這……也是無可奈何……”

見其黯然神傷，公冶離便知這其中定然有一番不堪回首的過往。

他不再多問，寬慰了康生安一番，旋即問起了自己頗為在意的一些問題。

“晚輩初來乍到，卻見定塵宗同江湖上的其他門派有些說不出的古怪。”

“何處古怪了？”

“陸掌門身居掌門之位，感覺有些太過親切了。”

康生安一愣，旋即笑道：“小友覺得陸掌門親切，原因無外乎有兩個。”

“其一，小友對定塵宗有功，是友非敵，而且陸掌門何等身份？同你斤斤計較，那才掉價。”

“至于其二……小友初來定塵宗，還不清楚。定塵宗與其說是宗門，不如說是一家管理著諸多鋪面的商會。”

“定塵宗內，長老、脈主、宗主，都是商會的管事，但真正能夠決定商會大政方針的，并不是他們，而是諸位脫胎絕頂的太上長老。”

“其中，又以執劍長老話語權最重，宗門的諸多方針若沒有執劍長老點頭，都絕難執行下去。”

公冶離道：“所以，歸根結底，還是實力為尊。”

康生安搖頭：“以代表了中興祖師意志的宗武劍為尊。”

公冶離驚訝道：“中興祖師仙去六百年，宗武劍真能代表他的意志？”

康生安笑道：“神劍有靈，又豈是一句空話？”

公冶離知道“神劍有靈”這個說法，他原以為是給中興祖師塑金身的，現在看來，這難道是在描述現實？

一柄劍，怎么就能夠有靈呢？

公冶離無法想象那是怎樣的境界。

“宗武劍果真這么厲害么？”

“凡執劍者，必為天下第一。”康生安感慨萬千，“中興祖師的武功，只怕是練成仙了！”

公冶離應和著感嘆了一句，旋即又道：“實不相瞞，晚輩同萬通一脈的李新秀是舊友，此番過來，卻不見他蹤跡，老前輩可知他去向？”

“李新秀……那個十八歲練出神識的天驕？”

公冶離點頭。

康生安撓了撓頭：“你倒是提醒老夫了。當年他小小年紀練出神識，可謂轟動一時，如今怎就沒有消息了呢？”

公冶離驚訝道：“莫非沒人注意他不在了嗎？”

康生安仔細想了想，搖頭道：“李新秀自練出神識后，便長期在山頂的‘觀塵洞’內同諸位太上長老修行，他閉關苦修、深居淺出，不與人交往，久而久之，也便少有音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