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華島越來越擁擠,紫光閣和崇智殿這兩處太液池邊的地方,因為地勢寬闊,周邊又有不少的房屋,因此成為新的練兵場。
瓊華島東邊對岸,陟山門外是巨大的冰窖,尚膳外監不斷的從市面上采購食物,按照皇帝的旨意,儲備制作軍糧,比如炒面干果等等。
內廷二十四監終于開始發揮作用,在朱由檢的改動下,諸多閹人和宮女為大軍充當后勤。
隨著新兵越來越多。
許多宮女調撥過來制造新軍服,最初幾十名沒有選擇嫁人的宮女也被留下來干活,新來的宮女們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事,很多宮女暗自期盼。
那些不愿意嫁人的宮女也不慌,皇上并沒有強迫她們,她們也可以選擇不嫁人,就像那幾十名宮女一樣,照舊過生活。
新來的軍士們也懂。
皇上并不會為他們分老婆,但是會給他們創造條件,能不能討到老婆,還要看自己的表現,所以操練的時候,竟然沒有人偷懶。
特別是經過宮女們干活的地方時,新兵們昂首挺胸,邁開步子,喊著軍號,各個爭先恐后的表現自己。
引的宮女們笑成一團。
島上的生活仿佛世外桃源,沒有以前的煩惱,年輕的男男女女們,在輕松的氣氛下,越來越歡快,精神逐漸飽滿,島上充滿了活力。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士兵們大聲唱著軍歌。
隊伍里,新隊長馬林踢了一腳前面新兵的屁股。
“哥,踢俺干啥。”
馬林二十七八歲,前面那新兵十八九歲的模樣,是馬林的堂弟,他的父親是馬林的三叔。
“大點聲音,午飯就你吃的最多。”
那新兵不好意思。
“大芳,你爹可是交代了,讓你全聽俺的,你要是沒討上婆娘,你爹肯定怨俺,俺讓你大點聲你都不聽,俺還能指望你?”
馬大芳被催促不過,勉強放開喉嚨大喊。
喊著喊著放開了,變得習慣起來。
新兵們剛來,留在瓊華島轉圈。
之前的一批“老兵”圍著整個太液池行軍,太液池面積非常巨大,不過整整一旬的大吃大喝,加上循環漸進的拉練,老兵們倒也跟上了。
上午拉練一場,中午歇息,下午拉練一場。
在拉練之中,讓各小隊進行磨合。
考核也不復雜。
士兵們的考核就是拉練表現,有沒有掉隊,拉練的時候表現怎么樣,表現好的就提拔為什長伍長。
隊長和哨官們的考核就是隊伍行軍的表現。
行軍的時候,隊伍的隊形有沒有亂,有沒有人掉隊,令行禁止的時候,隊伍有沒有擠成一團,當出發號令響起后,能不能保持秩序,讓隊伍在大軍里穩住方位。
表現好的士兵提拔為什長伍長,表現好的什長伍長提拔為隊長哨官,表現好的哨官隊長提拔為把總。
最開始的十幾名校官,其中幾位一開始表現不錯的,結果證明最后也表現的不錯。
朱由檢要求的真不高。
你是什長,能維持好十名士兵。
你是隊長,能維持好三十名士兵。
你是把總,五人一伍,兩伍一什,三什為隊,三隊為哨,五哨為總,把總要能讓五支哨隊組織起來,標準是什么?標準就是行軍過程的穩定。
原先瓊華島的周長有限,一千幾百名的行軍隊伍并不難。
現在改成整個太液池,環境陌生且復雜,能在行軍的過程里勉強保持穩定,朱由檢已經滿意了。
元月初九。
兵部終于傳來急遞,六部已經人心惶惶。
因為李自成的決戰書到了。
隨著決戰書的抵達,還有前線的消息,如山崩一般崩塌的態勢,讓所有人不再懷疑,有的人嘆氣,有的人著急,有的人冷笑。
結果皇帝不急。
朱由檢恢復了四衛營營制。
“目前全軍有三千一百余人。”
“重建武驤左衛、武驤右衛、騰驤左衛、騰驤右衛。”
“升李彪為武驤左衛營總。”
“升馬玄為武驤右衛營總。”
“升李伯升騰驤左衛營總。”
“升郭英為騰驤右衛營總。”
“重建勇衛營,武震孟擔任營總。”
原先五十名最精銳的軍士充當侍衛,這些日子又挑選了一批,已經有了百余人,朱由檢在這個基礎上,繼續補充上千名身家清白的漢子,改為勇衛營,肩負皇宮侍衛的職責。
以前的侍衛周鏡這些日子表現的的確不錯,不過朱由檢不打算冒險,侍衛們是一批,勇衛營是一批,互相監督制衡,自己才坐的更安穩。
如此匆忙建立的軍隊,絕大多數都是新兵,所謂的老兵也不過多操練了十日而已。
不過在大筆銀子和充足的油水補充下,總算是具備了行軍的能力。
有了這三千余人在手,朱由檢就不怕勛貴們敢亂來。
還有匠作營的兩千多名工匠,負責后勤的閹人與宮女們,林林總總加起來,竟然也有了六七千人。
朱由檢算盤打得好。
外頭的大臣勛貴們也不是傻子。
兵部的一名官員氣沖沖的要見皇上,并且在宮門口破口大罵。
動靜鬧得大。
朱由檢把他召了進來。
那官員見到皇帝后,絲毫不客氣,“皇帝整日躲在宮里頭閉門造車,十日前就提出親征,現下看樣子又另有謀算,如今到底是戰還是退,難道還不給個章程嗎?”
兵部右侍郎王家彥氣急敗壞。
京城都癱了。
皇帝諸事不理,更像是與大臣們賭氣,現在賊首公然提出要與皇帝決戰,以決天下歸屬,這已經不是普通的叛亂了,人心盡失啊。
“戰又如何?退又如何?”
朱由檢好奇的問道。
“如果選擇戰,請皇上下旨,召天下兵馬入京,如果選擇退,請立刻安排南下之事。”王家彥當即回復。
“你只是兵部右侍郎,能決定南下大事?”
“臣擔責,一切由臣來承擔。”
王家彥沒有指責兵部尚書。
他認為皇帝應該準備南下,從心眼里沒覺得皇帝能對付聲勢浩大的叛軍,因此去找過兵部尚書,只是兵部尚書拒絕了他。
朱由檢盯著眼前不怕死的大臣。
崇禎皇帝的薄涼,無論是關寧軍內遷,還是皇帝南下,但凡提出此建議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早在去年后金入關的時候,就有大臣提議南下,崇禎皇帝意動,結果消息傳出后,崇禎皇帝立馬甩鍋給大臣,與當年有大臣提議關寧軍內遷獲得了一樣的下場。
打不過,還不能逃?
而提出逃的大臣,這些年已經被崇禎皇帝為了自己的名聲害死了。
所以李自成大軍已經也好抵達京城了,也沒有大臣當眾提議過讓皇帝南下,如果皇帝要南下,那就自己說出來,自己來布置。
眼前的王家彥,看樣子的確是忠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