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克烊還沒反應(yīng)，側(cè)臉就挨了一拳。

“你他媽的......原來是你這個逼搞得鬼，我說怎么跟你分到了一組......”薄荷的聲音很虛弱，只掐了洛克烊一下就放開了他重重躺了下去。

摸摸脖子，洛克烊咽了口唾液。“你好些了嗎？我扶你起來......”

“滾你媽的。”薄荷掙扎起身，把他的衣服扔給他。“我剛才就該讓你被拖下去，我犯什么賤跟著你被拖到這里......”

薄荷的護(hù)目鏡早就碎了，看不了地圖和坐標(biāo)，洛克烊的則是早就丟了。通訊器雖然是防水的，但這個地方并沒有信號。

洛克烊伸手幫薄荷搓了兩下臉，“好，我隨便你怎么罵我，你罵痛快了咱們想辦法離開這個地方。”

“......放手。”薄荷嫌惡地看著他。

洛克烊這才發(fā)覺自己越界了。

但她的臉真的好軟。跟軟蜜桃一樣。

薄荷為了不讓頭發(fā)結(jié)冰，她脫下外套擰干了水，接著戴上了帽子。

“洛克烊，你為什么要讓尼考特把我們分到一組？”她實在想不通。

“因為我跟艾尼白分手了。”洛克烊低下頭回答。“我撞破了她跟尼考特有一腿。”

薄荷大吃一驚：“什么？？？！！！臥槽嘞，這個消息比剛才那只怪獸還嚇人。”

“真的啊？”洛克烊傻傻地問。

薄荷把自己裹在衣服里，“你犯什么傻？哎呦，你知不知道自己長得很像小屁孩，這個表情真的跟憨子一樣。”她才不會告訴洛克烊，這個表情有一點點可愛。“那這跟你讓尼考特把我們分一組有什么關(guān)系？”

話到嘴邊，洛克烊頓了一下。

“因為艾尼白討厭你。我跟你組隊，算是報復(fù)她。”他出賣艾尼白的秘密就顯得卑鄙了。哪怕她對自己的傷害就像給了一個耳光。

薄荷無語了一下，她張張嘴，哭笑不得，“雖然你想怎么做是你的自由，但我還是建議你去看看腦子。”

“哈哈。”洛克烊竟然笑了。他跟上薄荷的腳步。

薄荷快瘋了，這個人神經(jīng)病。罵他他還能笑出來。

兩個人裝備也都掉了，只有胳膊上的機甲臂環(huán)了。洛克烊問薄荷，“咱們順著冰河逆方向走應(yīng)該能走到剛才的地方吧。那個怪獸應(yīng)該是順著冰河往下游的……”

“嗯，是。”沒辦法，薄荷再煩他這會兒也不能殺了他。

洛克烊打量著這一片的空曠的碎冰之地，覺得壯觀且瘆人。

“這里的天是亮的。”他說。薄荷只是點點頭，“我沒來過這里。”她快要煩死了，真的很想殺了他。

“剛才那只怪獸，是什么東西？有名字嗎？”洛克烊追問。

薄荷回答：“第一次見。”

兩人的腳趾快要凍僵了，艱難地走著。

“為什么沒有殺了我們？”洛克烊自言自語。

薄荷垂下眼眸一笑，“可能是要把你的命留給我。”她這是心里話。

說完這句，洛克烊竟然跟著彎起了嘴角。他說不清楚為什么。

天色是黎明的破曉白，反射到鋪滿冰沙的地面，如一面鏡子映光，顯得這里很亮。

洛克烊試著撥弄了一下通訊器，“我在特臨木的一家養(yǎng)老院執(zhí)行任務(wù)的時候，碰上了一只異種獸，能變成人的樣子，說人的話。它說了很奇怪的話，類似于我們對這個世界一點都不了解之類......”

“惑蛛。”薄荷輕聲說。“這個異種獸的智商是現(xiàn)階段發(fā)現(xiàn)的最高的，直接被活捉過去做實驗。說不定還會研制出來個什么武器。”

洛克烊剛想說話，薄荷停住了腳。

一旁水里發(fā)出了詭異的聲音。

薄荷和洛克烊都后退了一步。

冰河里像是有東西在翻滾，發(fā)出巨大的水聲。洛克烊忍不住上前一步，他只看了一眼，就喉嚨發(fā)干。

里面竟然游著無數(shù)條猴子一樣的怪獸，它們長著猴子的頭，體型非常小，身體是魚。一大群烏泱泱地從冰河游過，看得人頭皮發(fā)麻。

“別看了，這是‘蜉蝣猴’。生長在水里面，牙齒跟刀子一樣鋒利，但上不了岸。你可不要掉進(jìn)去。我們暫時可以不用管它們。”薄荷說。

洛克烊使勁咽了口唾液。“你們以前抓捕過這家伙嗎？”

“沒有。我認(rèn)識是因為我上學(xué)的時候有一門異形生物學(xué)，我學(xué)的還不錯。”薄荷裹著衣服自顧自往前走，洛克烊追上去，“你說的還不錯是……”

“滿分。”薄荷小聲說。洛克烊問：“你滿分不是驕傲的事嗎？怎么看你有點不愿意提呢？”

薄荷打量了一眼洛克烊，“我沒覺得學(xué)習(xí)好是一件多值得驕傲的事。”

“我不懂。可能是因為我沒有上過學(xué)吧。”洛克烊說完才反應(yīng)過來，薄荷可能是怕自己心里不舒服。畢竟沒上過學(xué)的是他，生活在底層的是他。

兩人之間陷入了尷尬的沉默。

銀冰映照著兩人，他們臉上浮光若隱若現(xiàn)。

“……額，薄荷。”

“額……”

兩人同時看向了對方，異口同聲說：“你也聽見了？”

一種呼嘯奔跑的聲音在背后，兩人幾乎同時扭頭—————

不知道這片空曠地何時卷起了巨大的雪暴，正排山倒海般地呼嘯吞噬襲來。

“跑！！”

兩人又是異口同聲。

洛克烊這輩子可能都沒跑這么快過。他腳下不敢停下，明明自己早就不想活了，明明自己這么惡心這個世界——————

“操他媽的！！我自殺可以死于非命休想——————”洛克烊邊跑邊喊，薄荷連瞪都不想瞪他一眼。

眼看身后的雪暴逼近，洛克烊立刻身后扣住了薄荷的頭，想把她護(hù)在懷里，還沒摟住她，薄荷卻反手摁著他的脖子把他壓在了懷中，“混沌歸一——————”

她舉起左手頓時金光崩裂，本應(yīng)把他們吞噬的雪暴竟被撕開了一個口子，薄荷劈開暴雪護(hù)著洛克烊，洛克烊剛準(zhǔn)備說話，薄荷就法力不支，兩人被沖來的雪一口吞下。

雪暴過了之后，這片空曠詭異地恢復(fù)了正常。

銀冰碎鋪滿了地面，寒光閃爍，會讓人誤會此處是迷人之境。

“唔......”

洛克烊渾身就像是被普利頓拷打了七天一樣，他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

“薄荷......”這次薄荷比自己先醒，她呆呆地指了指地面。

兩人這才發(fā)現(xiàn)，他們不知被雪暴沖到了哪里。身子底下的地面竟然是薄薄的水。

不知道這些水從哪里來，但極為純凈，映照著頭頂?shù)陌讜儭?

而此時頭頂?shù)奶炀故菢O度天藍(lán)，一片多余的云霧都沒有。地上的水映照著天，如同鏡面一樣。

“你沒受傷吧？”洛克烊的身體是改造過的，比薄荷這種正常人的耐力和韌性好一些。他過去剛想查看薄荷一樣，薄荷伸手讓他不要上前。

“洛克烊，這里的水從哪兒來的？”薄荷像是問他，但更像是自言自語。洛克烊摸摸地上的水，“不知道啊，奧格里維奇怪的事難道還少嗎？”

薄荷搖頭，“我們生活的區(qū)域從來沒有這么干凈的水......”她伸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通訊器，依舊沒有信號。“......洛克烊，你的通訊器現(xiàn)在是幾點？”

洛克烊看了一眼手腕：“晚上七點......啊？咱們在荒原窟待了快一天一夜？不是，為什么是晚上七點這里還是白天？”

薄荷從地上爬起來，“奧格里維的費加城是永夜，這里就可以是永晝。”洛克烊瞪大了雙眼。

“地上的水，可能比我們的年紀(jì)都大。可能在奧格里維誕生的時候就有了，我們現(xiàn)在得到的水源，是烏佐里的幾座高山和地下生產(chǎn)的，但遠(yuǎn)遠(yuǎn)不如這里的純凈。”薄荷托腮思考。洛克烊雙眸定住，直勾勾看著前方。

薄荷接著說：“我們都弄錯了，不是人類區(qū)域適合我們居住，而是人類區(qū)域恰好適合我們創(chuàng)造......”

“你先別當(dāng)大學(xué)者了。你看——————”洛克烊指著前方。

薄荷抬頭，也被震得失語了。

滿是水的地面上，佇立起了一座神廟。

而這座神廟的周圍，有五個像是祭壇的建筑。那五個建筑都是呈同心圓的樣子，最外面的圓圍著一圈類似于焚燒圣火的火盆。這些建筑已經(jīng)破舊不堪了，但還是能大致看出模樣。這五個祭壇加上中間的神廟，整整占了快二十個星洲大賽賽場那么大的面積，極為壯觀。

洛克烊和薄荷震撼地看著遠(yuǎn)處的神廟，除了眼前的震驚還有內(nèi)心深處的悚懼。兩人愣了近一分鐘，洛克烊先開口：“要不，咱們進(jìn)去看看？”

“走啊、”

至少兩人的好奇心都是相同的。

洛克烊只能接著說話，才能捂住心里的害怕。“你沒有受傷吧？”

“身上有幾處擦傷根本不算傷。你上次被人捅了一刀......”

“早就好了。”

洛克烊偏過頭去看薄荷。

完了，在這片明亮的光下，她更漂亮了。

“奧格里維的光輪是一個比奧格里維體型要小很多的小行星，所以光輪不能每一片區(qū)域都照耀到；但這里，是永晝，是不是就說明，奧格里維除了光輪還有別的行星給予它光和熱？”薄荷像是在問洛克烊。

洛克烊順著她的話想，“極有可能。而且這里非常冷，我們作為人類活動的范圍又是在奧格里維的地核，如果光輪在星球的上面，那么......”

“這里就是星球的下面。”薄荷說完，脊背竄上了來了一股寒意。

這種對于未知的恐懼是與生俱來的。

兩個人進(jìn)過一番大折騰，渾身都濕透了，這會兒非常冷，都抱著臂不說話。

洛克烊走到神廟門口，他張張嘴有些懵。

“薄荷，你去過你們?yōu)踝衾锏纳駨R嗎？”

薄荷撓撓濕漉漉的頭發(fā)，“沒有，我不信這個。”

洛克烊拍頭，“之前——————珂里桉帶我去過一次啊......烏佐里的神廟，跟這里的......一模一樣......”

“什，什么？？”

洛克烊瘋狂點頭，“一樣的守門雕塑，一樣的臺階......一樣的柱子屋頂，我不確定上面的浮雕一樣不一樣，但，我確定剩下的全部都一樣......”

薄荷跟著他的動作拍頭，“等會兒，我才聽明白，你是說，在人類區(qū)域，有一模一樣的神廟？”

“是——————”洛克烊斬釘截鐵。

“但這個神廟可是破敗多了啊，這里根本沒人啊......”薄荷和洛克烊全身都麻了。

洛克烊喃喃自語：“這個東西是誰建的？神明啊，烏佐里區(qū)的建筑是咱們的先人建的，那這個東西是誰建的？？為什么先人要建一座跟這里一模一樣的神廟？”

他正躊躇時，薄荷已經(jīng)進(jìn)去了。

洛克烊連忙跟上，“哎——————里面都不知道是什么你就敢進(jìn)去？”

薄荷不以為然：“不然呢？咱們現(xiàn)在不知道被沖到了什么地方，跟隊伍失聯(lián)，你我身上都有輕傷，隨時都可能被這里的異種獸襲擊，情況都成這樣了，你還怕死？”她面無表情，輕輕挑眉。

洛克烊實在受不了：“你裝什么逼啊。”他真的很害怕。

薄荷根本不跟他吵：“你害怕可以不進(jìn)去啊。”

“我不————我就進(jìn)去——————”

剩下他一個人在外面豈不是更可怕。薄荷可是能不廢一槍一彈干掉一只異種獸的，他除非瘋了在這個時候跟她分散。

薄荷無語地瞟他一眼：“換個好點的醫(yī)院查查吧。真心建議。”

洛克烊跟在薄荷身后，踏上臺階進(jìn)了神廟。

“神明啊，真的一模一樣......”洛克烊打量著神廟里面，連燒圣火的火盆都一模一樣。

薄荷瞇起眼睛看著最上面的雕塑。

這是一座巨大的石頭。

能看得出來人的輪廓。好像是有人雕刻了一半，就放棄雕刻了。

她跟洛克烊打量了一遍神廟里面，這里面早已是年久無人問津后的衰敗了，光從破損的窗子里折射進(jìn)來，才讓這里不是很暗。在確定這里沒有人也沒有危險后，兩人才緩緩回神。

薄荷直接靠著柱子坐下，“我真的要累死了。”

洛克烊坐在她對面。“我也是......”

安靜下來，兩人倒是沒什么話了。細(xì)想想他們一路不是吵架就是嘲諷對方，真是沒好好說過話。

“......不管是什么東西，只要能讓我回家洗了澡喝一杯香檳，我出賣靈魂都行。”薄荷疲憊地靠著柱子說。洛克烊贊同點頭，“最好是嘻唰唰牌的......”

“哎？”薄荷猛地睜眼，“你也喜歡喝這個牌子的香檳？”

“！！！你也喜歡？”

兩人驚喜地對視一秒。薄荷就又閉上了眼，“媽的，真的晦氣。我怎么能跟你一個喜好。”

“我也正惡心著呢。正反思自己呢。”洛克烊嗤鼻。

一靜下來就冷。薄荷抱緊膝蓋，“哎，洛克烊，你能不能找找能點火的東西？”

“你怎么不找啊？”洛克烊不滿。

“......你找不找？不找我殺了你。”薄荷威脅。

洛克烊不滿地爬起來，“我看你真是沒事找事，在這種地方怎么可能找得到......操？”他走到圣火盆邊站定。“薄荷你來看看這是不是打火石？”

“啥？？”

薄荷很驚訝，她走過去看到洛克烊撿起了火盆邊的打火石。洛克烊把打火石遞給了薄荷。

但薄荷遠(yuǎn)比洛克烊更吃驚。“帝社......”她指了指打火石上面的一個小小的獅子標(biāo)志。“這是帝社的和諧之神......”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