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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讀史筆記·三國志】【名臣奏疏語錄篇五】

漢獻帝冊封曹操為魏公詔書節選

背景

建安十八年五月,曹操功業日盛,漢獻帝命大臣郗慮宣旨加封曹操為魏公。該詔書可以說是漢獻帝半生辛酸史的自述,此詔書或為郗慮執筆。當此之時,滿朝文武幾乎全為魏臣,這一冊封詔書里漢獻帝把曹操的功勞和德行拔高到周公伊尹之上,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吧。

原文段一

朕以不德,少遭愍兇,越在西土,遷于唐、衛。當此之時,若綴旒然,宗廟乏祀,社稷無位;群兇覬覦,分裂諸夏,率土之民,朕無獲焉,即我高祖之命將墜于地。朕用夙興假寐,震悼于厥心,曰“惟祖惟父,股肱先正,其孰能恤朕躬“?乃誘天衷,誕育丞相,保乂我皇家,弘濟于艱難,朕實賴之。今將授君典禮,其敬聽朕命。

注釋

詔書開頭為漢獻帝自述,朕以不德,一般是帝王自謙之語,出自漢獻帝之口自然不是自謙了。我因為不修德行,年少的時候遭遇戰亂,先被亂臣劫持到長安,又逃難到唐、衛之間。那時的我像旗幟上的帶子一樣漂泊不定。宗廟社稷也幾乎毀于一旦:宗廟乏祀,社稷無位;群兇覬覦,分裂諸夏,率土之民,朕無獲焉,即我高祖之命將墜于地(高祖基業差點傾覆)。我因此日夜難安,早起晚睡,心中充滿了震驚與哀痛,常常自問:‘我的祖先、父輩,以及那些忠誠的輔佐之臣,如今誰能來體恤我、幫助我呢‘?幸而上天垂憐,賜予了我一位杰出的丞相。他忠誠地保衛著皇家的安寧,在艱難困苦中給予我極大的幫助,我實在是依賴他的輔佐。現在準備給丞相您加封,希望您敬聽我的命令。

原文段二

昔者董卓初興國難,群侯釋位以謀王室,君則攝進,首啟戎行,此君之忠于本朝也。后及黃巾反易天常,侵我三州,延及平民,君又翦之以寧東夏,此又君之功也。

韓暹、楊奉專用威命,君則致討,克黜其難,遂遷許都,造我京畿,設官兆祀,不失舊物,天地鬼神于是獲乂,此又君之功也。

袁術僭逆,肆于淮南,懾憚君靈,用丕顯謀,蘄陽之役,橋蕤授首,棱威南邁,術以隕潰,此又君之功也。

回戈東征,呂布就戮,乘轅將返,張楊殂斃,眭固伏罪,張繡稽服,此又君之功也。

袁紹逆亂天常,謀危社稷,憑恃其眾,稱兵內侮,當此之時,王師寡弱,天下寒心,莫有固志,君執大節,精貫白日,奮其武怒,運其神策,致屆官渡,大殲丑類,俾我國家拯于危墜,此又君之功也。

濟師洪河,拓定四州,袁譚、高干,咸梟其首,海盜奔迸,黑山順軌,此又君之功也。

烏丸三種,崇亂二世,袁尚因之,逼據塞北,束馬縣車,一征而滅,此又君之功也。

劉表背誕,不供貢職,王師首路,威風先逝,百城八郡,交臂屈膝,此又君之功也。

馬超、成宜,同惡相濟,濱據河、潼,求逞所欲,殄之渭南,獻馘萬計,遂定邊境,撫和戎狄,此又君之功也。

鮮卑、丁零,重譯而至,卑于、白屋,請吏率職,此又君之功也。

君有定天下之功,重之以明德,班□海內,宣美風俗,旁施勤教,恤慎刑獄,吏無苛政,民無懷慝;敦崇帝族,表繼絕世,舊德前功,罔不咸秩;雖伊尹格于皇天,周公光于四海,方之蔑如也。

注解

這段中漢獻帝如數家珍般將曹操功績一一列舉,最后總結到曹操不僅有平定天下之功,還能修身明德、宣美風俗、勤政不輟、刑罰謹慎、不失苛政、尊崇皇室、紹隆漢室。功德甚至超過了伊尹和周公。為下文給曹操加封做鋪墊,但是捧得實在太過,讀之令人肉麻,也讓人看到漢獻帝的辛酸和無奈。

原文段三

朕聞先王并建明德,胙之以土,分之以民,崇其寵章,備其禮物,所以藩衛王室,左右厥世也。其在周成,管、蔡不靜,懲難念功,乃使邵康公賜齊太公履,東至于海,西至于河,南至于穆陵,北至于無棣,五侯九伯,實得征之,世祚太師,以表東海;爰及襄王,亦有楚人不供王職,又命晉文登為侯伯,錫以二輅、虎賁、鈇鉞、秬鬯、弓矢,大啟南陽,世作盟主。故周室之不壞,繄二國是賴。

注解

漢獻帝列舉周朝分封齊國和晉國來拱衛王室的例子。周王室之所以能夠長期保持其統治地位而不衰敗,很大程度上得益于齊國和晉國這兩個強大藩國的支持和保護。這兩個國家不僅自身實力強大,而且忠于王室,積極履行自己的職責和義務,為周王室的穩定和發展立下了不朽的功勛。

原文段四

今君稱丕顯德,明保朕躬,奉答天命,導揚弘烈,緩爰九域,莫不率俾,功高于伊、周,而賞卑于齊、晉,朕甚恧焉。朕以眇眇之身,托于兆民之上,永思厥艱,若涉淵冰,非君攸濟,朕無任焉。今以冀州之河東、河內、魏郡、趙國、中山、常山、鉅鹿、安平、甘陵、平原凡十郡,封君為魏公。魏國置丞相已下群卿百寮,皆如漢初諸侯王之制。往欽哉,敬服朕命!簡恤爾眾,時亮庶功,用終爾顯德,對揚我高祖之休命!

注解

如今您以卓越的德行著稱,漢室和我自身都在您的保護之下,遵循天命,發揚光大了宏偉的功業,使得九州之地都受到您的恩澤和教化,百姓無不順從。您的功績遠超過古代的伊尹和周公,但所得到的封賞卻低于齊桓公和晉文公,這讓我深感愧疚。我,一個渺小之身,卻承載著億萬百姓的期望,時常思考這其中的艱難,如同行走在薄冰之上,戰戰兢兢。若非有您這樣的賢臣輔佐,我實在是難以承擔這份重任。

因此,我決定將冀州境內的河東、河內、魏郡、趙國、中山、常山、鉅鹿、安平、甘陵、平原這十個郡,封賜給您,并授予您魏公的爵位。魏國將設立丞相及以下各級官員,所有制度都仿照漢朝初期諸侯王的規格來設置。請您恭敬地接受這一任命,并全心全意地履行您的職責。請您關愛并體恤您的臣民,時常勉勵他們勤勞工作,以此來繼續彰顯您的卓越德行,回應并發揚高祖(劉邦)的遺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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