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是老袁？”

吳長青難以置信地問袁曦。

“如假包換，現在我的名字還是袁曦，只不過是晨曦的曦。”

信誓旦旦地拍著并沒有多少分量的胸口。

“老袁絕不會在這種關乎性命的大事上跟我們開玩笑的，對吧？”

江毅震撼到臭豆腐都從嘴里掉了出來。

“現在我面臨著極大的麻煩，才沒有心情開什么玩笑，甚至可能明天我就會死。”

“所以我才需要你們的幫助。”

袁曦認真地看著江毅與吳長青，眼中不含絲毫矯飾與謊言。

在兩位老友的眼中，這小小的少女，她嬌美的容顏居然在不知不覺間，真的與他們記憶中那個平凡青年重合在了一起。

“好吧，我相信你，畢竟老曹那件事我們都是親歷者，這個荒唐的世界里發生再離譜的事都不足為奇，不是嗎？”

吳長青對袁曦點了點頭，但他的手卻不自覺地撫摸著腰間仍然裝著手槍的槍套。

“老袁突然變成了女孩子，還是這么可愛的小姑娘，誒嘿嘿，我是在做夢嗎？”

江毅則一臉呆滯地看著袁曦清麗脫俗的小臉，這眼神讓袁曦覺得有點粘稠，女孩子被男人色瞇瞇地打量是這種感覺嗎？好惡心。

“江毅同志，別一臉豬哥相！你這樣看我我好怕！再看我要報警了！”

袁曦一臉惶恐地縮了縮嬌弱的身體，江毅的眼神實在太下頭了。

“聲音真好聽，簡直是最完美的軟妹音啊，老袁，能叫我一聲歐尼醬嗎？只要你叫我一聲，要我為你做什么我都答應！”

江毅似乎想起非常美妙的景象，搓了搓手，嘿嘿嘿發出古怪的笑聲。

“別在這里發癲！牢江，正經點！再鬧我可就當場出警了！”

吳長青狠狠一巴掌甩在江毅的后腦勺上，把江毅拍的暈頭轉向。

又從腰間掏出亮閃閃的手銬在江毅眼前晃著。

“看到沒？明晃晃的手銬！擅自連接幼女，要從重處罰的，保底十年！”

“誰是幼女呀！”“你才想連接，祝福你全家都連接！”

江毅和袁曦的反駁幾乎同時響起。

“老袁，哦不，小袁妹妹現在長得這么漂亮，還不許我觀賞一下嗎？這是單純對美麗異性的贊美，不摻雜任何其他意味的美學批判與鑒賞！”

江毅抬頭挺胸，推了推眼鏡，面對手銬他一下子又變成了鑒賞美學的正人君子了。

“呵呵，我比你肚子里的蛔蟲都更清楚滿腦子廢料的你在想啥，當你開始嘴上發癲的時候，絕對連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不準你損害我在小袁妹妹心目中的光輝形象！”

江毅嚴正反駁，雖然袁曦并不知道他在自己心中還有什么值得夸耀的光輝形象，1205頭號下頭猥瑣男，說的就是你江毅。

“能聽我說正事嗎，我的時間真的不多。”袁曦無奈地說，話題似乎要把兩個兄弟帶到更歪的地方去了。

“發生了什么，全都告訴我們吧……小袁妹妹，我們會幫你的。”

袁曦不經意間露出的軟弱神色，把吳長青看的也一陣恍惚，但他終究還是穩住了方寸，逼迫自己不再去看袁曦如今無意識間仍然勾魂奪魄的一顰一笑。

只是他居然也和江毅一樣，自然而然地開始叫袁曦“小袁妹妹”了。

沒有在意那些細節，袁曦開始講述她近段時間瘋狂的經歷，將大部分無關緊要或者她自己都弄不明白的細節省略，只講主干。

但對江毅與吳長青聽起來還是和天方夜譚一般離奇怪誕，如果不是袁曦就俏生生地坐在他們對面，無論如何他們都是不可能相信的。

“雖然知道這事很怪，但實在沒想到會怪到這種程度——在租屋里住了一晚上，就變成了女孩子？”

江毅嘖嘖稱奇地上下打量著袁曦，怎么看都是徹頭徹尾的嬌弱少女。

“我過去住一晚上，會不會也能變？”

“你大可以去試試，我很樂意看到有人來陪我當好姐妹。”

袁曦的臉上掛著禮貌而不失優雅的笑。

“免了免了，我就口嗨一下，還是看看我們可愛的小袁曦養眼就足夠了，我非常珍愛我的大龍，每天都有用心磨練，只為迎接未來終將到來的宿命之戰。”

江毅連連搖頭。

“就算你真的住進去，我覺得大概率你也不會變成女孩子，反倒更有可能變成一具沒有大龍的尸體。”

吳長青接過話來，他瞇著眼，總會笑著說出很恐怖的話，讓江毅感到下面一陣清涼。

“如果一切屬實，不管是誰推動了她的轉變，又出于怎樣的目的，顯然這是特意選中她的。”

“其他外人貿然涉足，結局只有一個死，畢竟按照小袁妹妹的說法，她家的廁所，就是一個通往靈界的交界。”

吳長青對袁曦告知的新概念接受的很快，袁曦甚至懷疑他早就對這個領域有所了解。

“你真的全都信了？就把你這么多年義務教育和高等教育的成果全都丟掉了？靈界、饋贈、怪異什么的，真的都在這個世上存在？”

江毅詫異地看著吳長青。

“為什么不信呢？活生生的例子就在我們面前。更何況，如果一切是真的，那么我們大三期間的那件事，很多的疑點是不是也得到了解釋？”

吳長青若無其事地又提到了三人過去總是會保持默契閉口不談的那件事——曹有德的“失蹤”。

“暮野山的絕仙觀，相傳是絕月仙人飛升之地，飛升，在道教傳說中不正是脫離常世而升入異界的過程？

會不會那座山上也存在著一個交界？老曹時至今日，是否也徘徊在那個名為靈界的地方？”

三人都沉默了片刻，是啊，如果用靈界的世界觀解釋，那個晚上他們遇到的很多怪事都能說得通了。

“所以老曹其實是撞上仙緣去靈界修仙了？聽起來好讓人羨慕耶，我能不能朝他拜一拜，看看能不能求來一部修仙功法？”

江毅靈機一動，袁曦記得大學期間他和曹有德其實都挺喜歡仙俠小說的。

“如果靈界真的是小袁描述的那種鬼地方，你覺得就算世上真的有修仙，修的還是你認知中的【仙】嗎？”

吳長青冷笑著說，江毅打了個哆嗦，不敢再言語了。

“老曹的事顯然都是后話，修不修仙我們以后再說。小袁妹妹，既然你都把一切對我們和盤托出，代表你一定有所求，對吧？”

吳長青看向袁曦，他一如既往的敏銳。

“能不能不要叫我小袁妹妹，就像以前一樣，叫我老袁不行么？”

袁曦無奈地輕嘆一聲。

“好的小袁妹妹。”

吳長青又吹了一口啤酒。

“收到小袁妹妹。”

江毅邊啃著臭豆腐邊點頭。

“敗給你們了，好吧，妹妹就妹妹，我認輸！”

袁曦雙手合十，眼淚汪汪地看向吳長青與江毅，用怯弱到令人心疼的目光看向兩位老友：

“那么兩位大哥哥，能不能幫幫你們的小袁妹妹呢？”

對面頓時又沉入死一般的寂靜，弄得好不容易硬著頭皮拉下臉求人的袁曦感覺很尷尬。

對面的兩位是怎么了？為什么突然石化了？她的請求有這么難答復嗎？

“你……剛剛叫我什么？”江毅又推了推眼鏡。

“大哥哥？我以為男生都很喜歡聽到女孩子這么叫他們呢？至少我很喜歡。”

袁曦一臉無辜地歪了歪頭，明明她都甘心當妹妹了，還要怎樣！

“小袁妹妹，既然你愿意叫我老江一聲哥哥……”顫抖的手推了推反光的眼鏡。

“幫！變成美少女的兄弟有難，如何能不幫？你要什么我都給你！”

江毅整個人都像火炬一樣被點燃，像大猩猩一樣拍著自己發達的胸肌，他還是一如既往不擅長應付女孩子呢。

袁曦懷疑自己現在就算要他把銀行存款全部都轉給自己，他都會二話不說地轉賬。

“老袁，還是正常說話吧，你剛剛那樣子，我害怕。”

還是吳長青沉得住氣，伸手將躍躍欲試仿佛一躍就能扶搖只上九萬里，替袁曦摘星捉月的江毅狠狠按在座位上。

“你們不是要我當小妹妹嗎？我不過順水推舟玩一玩啊~”

袁曦玩弄著鬢角的發絲，她只是開個無傷大雅的玩笑，她弄不明白為啥老友們反應這么大。

當了這么多年室友，他們都互相當過好多次爺爺爸爸了，叫一聲好哥哥又算什么？

“都是這么多年的好兄弟，有難處都直接說，力所能及我們都肯定會幫你的，但我希望我們還是好兄弟，而不是發展成更不妙的關系……”

吳長青輕聲說。

“誰，誰想跟你們發展成不妙關系啊！我只是把你們當兄弟，現在最多當兄長，你們可不要想歪！”

袁曦有些驚慌失措地說，遲鈍的她這時才發覺，好像江毅和吳長青的目光是有點不對勁啊。

大概過去同寢的幾個兄弟都會用這樣的目光向往地看著洛如煙。

“所以你現在要有點漂亮女孩子的自覺啊，很多時候你并沒有其他意思，但男人是很容易想歪的。

一個眼神、一句話、一個玩笑，對于過去的老袁或許不算什么，但用身為美少女的小袁妹妹的嘴說出來，就是天差地別的意味了。”

“老袁啊，你難道還不知道我們老江是什么人嗎？他可是非常純情天真的，別真變成玩弄純情少男的壞女人了！”

無視江毅“你全家都純情天真”的抗議，吳長青在努力把話題帶回正經事上。

“老袁，你現在需要我們怎么幫你，盡管說，我們會動用力所能及的一切資源。”

袁曦沉思片刻，斟酌著語句，決定開門見山，先看向了吳長青：

“長青，我知道你在治安局和政府都很有人脈和背景，我的新身份和證件，能不能幫我協調一下？畢竟現在我是純純的黑戶。”

袁曦記得吳長青的父親在治安局里地位相當之高，在臨楊黑白通吃，令她無能為力的事，對有的大人物一句話就能解決。

“好說好說，一個電話就能解決，一周之內，給你搞定。”

吳長青干凈利落地點頭答應，對好兄弟他向來非常樂意大開方便之門。

“江毅，盡快幫我組織一次體檢，我覺得這具身體有些地方不對勁，我希望體檢的結果能盡可能保密，不要讓我們之外的任何人知道。”

從變身以來，袁曦就一直覺得她的身體總有哪里有些不適，但她說不清楚，她的體溫遠比過去要低，體質也很弱，跑步跑不了幾百米就要氣喘吁吁……

袁曦認為她有必要通過科學手段了解一下這具身體，她懷疑體檢的結果可能會相當異常。

或許會異常到足夠把專家們的下巴都驚掉的程度。

“保密體檢啊……雖然麻煩，但篡改一下后臺數據，能做到，畢竟第一醫院也不止一次辦理過保密體檢。”

江毅沉思片刻，對袁曦點了點頭。

“很好，就這樣。”袁曦從座位上站起來，她并沒有吃多少烤串，啤酒更是完全沒碰，她準備要離開了。

“就這樣？等等，袁曦，你剛剛不是說馬上你就要去那個名叫靈界的鬼地方了嗎？”吳長青叫住了袁曦。

“沒錯，我是準備去，那里有我必須面對的東西，有人告訴過我，拖得越久勝算越低。”袁曦沉聲說。

她知道自己必須重返孤門公寓，回到她的新家，推開那扇封閉的廁所之門，直面浴缸內蟄藏的存在，踏入通往異界的門扉。

如果她不去尋覓靈界，靈界就會來找她，她的心底有這樣的確信，逃到哪里她都逃不掉的。

“你不需要我們陪你一起去嗎？我還在出勤階段，可是配了槍的，孤門公寓所在的河源西路本來也在我的巡邏范圍之內。”

吳長青又拍了拍他腰間一直掛著的槍套，最近臨楊的條子們一直都是帶槍巡邏的。

“我近幾年是有一直去健身房的，尋常的三五大漢我可一點不怕！”

江毅得意洋洋地對袁曦展示他精干的肌肉，在大學期間他的體能就是班級里數一數二的好。

“沒必要，那個地方并不是人越多就越好的，我已經陷進去了，但我不想把你們也帶到溝里去，你們在現實好好的活著，對我的幫助更大。”

袁曦搖了搖頭，這已經是今晚她第二次拒絕他人想要陪她進入靈界了，她非常清楚，她即將去的地方，是只為她一個人準備的。

不論是洛如煙還是江毅他們，孤門公寓的靈界絕不會歡迎他們。

貿然把任何無關之人帶入那個世界，就是把他們帶入必死的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