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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囚籠
青年對朝他走來的郝連北川產生了莫大的恐懼,他強迫自己站起來逃走,但那股將他吸附在地上的力量是如此強大,以至于連令上半身離開地面的簡單動作都無法做到。
[將溫飽都無法保證的弱小之人當成玩弄狩獵對象……你是第二個讓我產生不想直接殺掉想法的人。]
在距離青年兩米的位置停住,郝連北川的目光里透露出堅強的意志。
青年聽了這話本該覺得慶幸。但他的心里卻無法感到安寧——壓制他的強者不想殺他并不是因為強者心中對他持有憐憫。換句話說,這個強者會用比死亡還可怕的手段對付他。
[囚之城,展開——]
兩個時空在這一刻開始進行短暫的駁接,原本的地貌在這一刻開始出現變化,原本是山川河流的地方,在下一刻被高墻所取代。高墻之下,是一排漆黑的圓形門戶,不,與其說是門戶,用隧道來形容會更為妥當。
鐺——鐺——鐺——
悠揚綿長的鐘聲響起,那一排千個內徑達到百米的門戶,漆黑的出口,左右都開始走出一列巨人軍伍。
那絕對是令人吃驚的場面。每一個巨人的身高、體型、膚色都完全一樣,如不是面容上存在明顯差異,他們恐怕會被當成復刻人一般的存在。
沒有眼神交流,沒有言語交流,數量達到二十萬的巨人整齊劃一的在那里列隊。
[城主,這只爬蟲就是要押送的罪犯嗎?]
佩戴著半身甲,身高達到五米的巨人將泛著異樣光澤目光投向青年。
[嗯,迷宮狩獵場就是為他準備的。]
[竟然能令城主特意建設新的囚籠,爬蟲,你很不錯。來人,將他帶到他該去的地方。]
鎧甲巨人說著向身后的衛隊下達指令。隨后,陪著郝連北川向囚之城內走去。
通過如同隧道一般的門戶,頭頂的天空變成另外一副場景。厚實的鉛云阻擋住所有撒向大地的陽光。
[這里的天空,一直都是這樣的嗎?]
[千百年來,一直如此。]
低下頭,前方,一片令人心生恐懼的魔鬼林。針扎一般的冰冷、壓抑的陰暗、血銹色的土地仿佛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腥氣。那里的一切,都令人感到深深地絕望。
注意到郝連北川的目光,鎧甲巨人作出解釋。
[血肉森林,里面魔鬼樹的根須會在囚犯入睡后,鉆入囚犯體內啃食血肉。這個過程產生的疼痛是女性生育后代時的十倍。]
郝連北川多看了一眼,隨后邁出腳步往迷宮狩獵場方向進發。
地下一層。那是一處荒原,除了沙粒別的什么也沒有,不,郝連北川看到了很多蟲子。它們沒有實體,輕易就穿過風化的巖石。
[荒,這里除了石頭和沙子,再有就是那些可愛的蟲子們。]
就在這時,一只巴掌大小,背部長著鬼臉的蟲子仿佛聞到了美味的氣息,徑直沖向郝連北川,準確的說,是他身后的青年。
它從郝連北川身邊快速爬過。之后,跳躍攀附在青年身上,鉗子一般的口器輕輕地咬了一口。
之后,令人難忘的一幕發生。那個青年猶如被踢爆蛋蛋一般,哀嚎著在地上打滾。
[炸炸蟲,被這些小可愛咬到后會產生持續六小時的疼痛,這種痛覺與手指被鐵錘砸中相當。]
[嗯。]
郝連北川點了點頭。隨后將感知放開,這一瞬間,他察覺到這片荒漠中存在著數以萬億計的各種蟲子。但隨后他卻皺起了眉頭。
[讓他閉嘴。]
巨人護衛聽從郝連北川命令捂住青年口鼻。但盡管如此,青年還是沒能安靜下來。
[他這是怎么回事?]
此刻眼前的青年,臉上的痛苦絕非作假。郝連北川對此感到深深地困惑。
[炸炸蟲會分泌大量神經麻醉抑制劑,被咬者的疼痛會隨著心臟跳動,一次接著一次發作。]
——可怕的蟲子。
如此想著,郝連北川繼續朝著下一個區域走去。
地下二層,那是一道天橋。在天橋下,是一片沼澤。
[輪回沼澤。在這一層的囚犯同樣會被賦予不死性。他們會在腐蝕沼澤中,一次次品嘗極致的痛楚。]
郝連北川突然停下腳步。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西蒙·K·帕特里克。
此刻,他正在與腐蝕血肉、骨骼的沼澤里掙扎抗爭。但一切都沒有意義——沉入沼澤、血肉骨骼被腐蝕、重獲新生,再次沉入沼澤,一次又一次輪回。
但盡管如此,盡管這樣做沒有意義,西蒙還是在掙扎——雖然他在心里早就已經產生永遠死去的想法。但不死的特性強迫他繼續活著,強迫他繼續在無邊無際的絕望深淵中懺悔。
郝連北川閉上眼睛,利用職權閱讀這里過去發生的事情。——歷時七月,共計一萬零八十次死亡中,他看到西蒙針對他的謾罵,他看到西蒙針對過去那些惡行的懺悔。他看到西蒙歇斯底里、也看到西蒙發瘋。在無盡的折磨痛苦中,他最后看到西蒙開始渴望真正的死亡。
——這里是神話傳說中的地獄。
郝連北川腦海里突然產生如此認知。在主物質世界,地獄并沒有存在的根基與土壤。但在這個由奇跡構成的世界,智慧生命腦海里的神話成為了現實。
——讓他就這樣真正死去吧。
這一句話死死卡在喉嚨里說不出來。內心的憐憫之心與嫉惡如仇想法在碰撞。雖然心有過憐憫的慈悲意,但更多是不爽的感覺。只要想到他曾經做過的事,他就想扼住對方的喉嚨問一句——有何顏面懺悔請求原諒?
[落入困境囚籠后的懺悔……令人想要作嘔。比起消失的生命,那個人,不,在這座囚牢里,所有人的懺悔都是廉價,這也是初代城主賦予囚犯不死特性的原因。]
[我能理解。]
說著,一行人朝著更下一層的方向走去。
第四層,整體構造與之前擁有天空這一概念的三層完全不同,是一處巨大的地牢。這一層的囚徒也與之前不同,他們都被關押在囚籠里。
[夢魘地獄,這一層的囚犯會受到任何人類可以想象得到的嚴厲懲罰,無論多邪惡殘忍,只要存在于文明歷史中,它就必然會出現在這里。]
這樣說,這里的懲罰手段確實超出他的想象——碾碎,治療,碾碎,反復無數次將手指碾碎的懲罰在這里并不突出。那些看著自己被鋸子從腹部鋸開的腰斬之刑也同樣如此——這里,完全就是一個測試生命忍受極限的地獄。
麻木,不,并不是那種情緒。在這里的人,他們的痛覺神經十分的敏感,感知也同樣十分清晰。不會因為時間而發瘋、不會因為次數而習慣麻木——在囚犯們眼里,這里的懲罰只會令他們的印象更加深刻。
墻壁上的火把呼呼作響。郝連北川停下了腳步。
[那些執行處罰的,不是智慧生命吧?]
[他們是魔偶,雖然長得像人,但確實只是按程序辦事的魔偶。]
[這樣也好。]
從那些機械運作的懲罰里,郝連北川沒有看到虐待,它們真的只是在執行處罰決定。僅此而已,也僅僅只是僅此而已。
說著,郝連北川朝著下一層走去。
第五層沒有囚犯。它僅作為守衛人員居住所用。雖說如此,郝連北川仍然為此感到吃驚——在這里,他看到一座巨大的城鎮。不,也許使用城鎮這個形容并不準確——在他的感知里,城鎮的表面積甚至超越了恒星。
除此之外,最令人在意的恐怕就只有城鎮里的居民們。
他們的種類很多。有比其他種族更具力量的泰坦族,也有比其他種族更敏捷的貓耳族。這里,儼然是一個大世界的縮影。
行進的隊伍沒有停下太久,他們穿過門,將仍在嘶吼青年丟入迷宮狩獵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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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原本應該是一個愉快的午后。原本應該是如此,不過───
還記得那個瞬間。
在自己扼住女孩頸部,隨后飛在空中的畫面。
由于太過不可思議,他也是過來了很久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受過艱苦鍛煉,擁有非凡力量,竟然像蚊蟲一樣被輕易拍飛在空中,又有誰可以幫他理解這是怎么回事。
在他原來的位置,有個更加難以置信的身影——令人毛骨悚然的強大,越下懸崖出現在在眼前。
一切的絕望就此拉開序幕。
[呀啊啊啊啊!]
脫序的尖叫聲響徹云霄。青年恢復自由卻失去力量,逃跑,他的腦海里就剩下這個念頭。
但就在他要跨出第三步時,一道箭矢立刻輕松將軀體貫穿。那絕非尋常的痛楚,與人戰斗過無數次,他十分清楚箭矢穿透身體的感覺。
[嗚嗚嗚——]
在地面上痛苦的翻滾掙扎,那是痛到極致的嘶吼——
用頭猛烈撞擊地面想要失去意識,但無論他如何處理,意識始終保持清醒。他現在甚至可以敏銳的感覺到是哪一根神經在抖動。
下一瞬間,又兩道箭矢分別射中射中他的兩條小腿。這一刻,三個疼痛的爆發點令他兩只手不知要往哪里放。
——可惡!那個獵人是故意的!
不立即殺死,不外乎是想要[戲弄]。明顯可以看出獵人想要欣賞脆弱之人垂死掙扎的模樣。
這樣的獵人,只有在獵物支持不住的時候,才會認真地使出致命一擊開啟下一個輪回。
身上的疼痛令他想要就此死去,但被賦予不死性的他,必然會重生輪回,如果不想承受這種痛苦,他必須竭盡全力逃跑躲避——不是為了活命,僅僅只是想少承受一些痛楚。
無盡的恐懼,淹沒他無盡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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