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燁石去北都的日子定在了兩日后。這天上午,聶厲鑫在局里剛下樓,一眼就看見門口停著輛敞亮的轎車。接著,一雙溫暖的大手接過了他的行李,幫他往車里放。
“來來來,聶兄弟,一路多多關照啊!”馬燁石邊走邊說,還給他開車門。聶厲鑫比馬燁石小快十歲,級別也比他的低,被這么招待有點不適應,趕緊回道:“馬局長,您太客氣了!”
“什么馬局長,叫我馬哥就行!”馬燁石說著將猶猶豫豫的聶厲鑫往車里推,“別看了快走吧,趕飛機呢!”
一路上,聶厲鑫牢牢記住赫峰的交代,和裝著物證的冷藏箱形影不離。馬燁石也表現得十分開朗親近,毫不忌諱地述說著自己各類的英勇事跡,還時不時稱贊聶厲鑫幾句。
“聶兄弟,我覺得啊,以你這個才能,絕對前途無量。”
“哪里哪里,馬局長過獎了……”
“還叫我馬局長啊?”
“馬哥,馬哥。”
兩小時后飛機落地。兩人剛出機場,就有三五個身材壯碩的青年接機,主動地給倆人遞水、搬行李。馬燁石也不避嫌,大方地讓他們推箱子,還讓聶厲鑫也照做。聶厲鑫拗不過馬燁石就把箱子給了他們,但仍舊緊緊握著冷藏箱。
接機的把兩人直接送到住處,聶厲鑫頓時驚呆了——這是北都最市中心的高端酒店,宏偉的現代風格與古典雕塑相得益彰,從酒店的門廳到客房,每塊設計都散發著精致,彰顯匠心。
聶厲鑫有些不確定地看向馬燁石:“馬哥,咱們來這做什么啊?”
馬燁石早就將聶厲鑫的神態盡收眼底。他就知道小聶法醫對這種奢華大氣的東西沒有絲毫體抗力。兩天前,馬燁石躲在赫峰辦公室外的樓梯間,就是為了提前知道赫峰到底要指派誰跟著他。發現是聶厲鑫后,他以掃雷速度將小法醫的背景調查得一清二楚:小聶家境一般,是靠苦讀才上了學,進縣局也是擦邊運氣,工資不高,晉升機會少。最重要的是,他還因為錢少被喜歡的女孩數落到懷疑人生,至今還在郁悶著呢。
要搞定這種人,就得用錢砸。
馬燁石笑笑地說:“今天累了一天,就先在這落腳休息吧,反正化驗不差這一兩天。”
聶厲鑫一聽嚇壞了,忙擺手說:“別啊,馬哥,赫局可沒給我這么多預算啊?”
“來了北都還用得著你花錢?馬哥我啊,朋友多得是。”
聶厲鑫面露難色:“那這也太老煩您朋友了,赫局多少給了我點,要不您住這,我去邊上找個便宜的。”
死腦筋!馬燁石心中暗罵,卻搭住聶厲鑫肩膀,安撫說:“哎呀,你要幫赫局省了經費,他夸你還來不及呢?老哥我是幫你呀!好啦,去沙發坐著,我去辦入住。”說著,就把聶厲鑫往沙發上推。聶厲鑫一屁股坐在柔軟的皮質沙發上,頓時感到渾身極其放松,再看看馬燁石為此忙前忙后的,就不再說什么了。
前臺處,馬燁石掏出身份證,低聲說:“曲總和陳總交代過的。”前臺小姐在登記本上翻了翻,說:“嗯,知道了。曲總說,讓您到了去她那拿房卡。”
“行。”馬燁石呵呵笑,“誒,幫我招待下小兄弟。”前臺小姐點頭會意,進屋端出一套精美誘人的下午茶套餐,微笑地走向聶厲鑫。
“小聶啊,我去拿房卡,你在這兒等我哈。”馬燁石拍拍聶厲鑫肩膀。
“啊,什么房卡還得外頭拿啊?”聶厲鑫起身,眼睛卻離不開邊上的糕點。
“五星酒店,規矩很多。”馬燁石耳語道,“沒事兒,很快的。你把這些都吃了,別省力。”
“這么麻煩啊?那……那要不別住這了。誒您看,現在才三點多,咱們現在就去鑒定中心申請一下,明早估計就能做鑒定,晚上隨意對付下得了吧。”
“你傻不傻,有免費豪宅不住,非要去臭烘烘的旅社。”
“那我和您一起去吧。”聶厲鑫說道。雖然他確實饞到不行,但公務不得耽誤。而且他也想通了,赫局讓他盯的不僅是物證,也還有馬燁石。
馬燁石很不耐煩,這小子還挺難纏。他眼珠一轉,有些厲聲說道:“別人請客,你想讓老哥我丟臉嘛?虧我一路這么待你。”
聶厲鑫一聽有些愧疚了。這時小姐又端起咖啡送到他嘴邊,聶厲鑫想起剛才愜意的瞬間,忽然沒有爭辯的動力了。
馬燁石消失了一個多小時,回來時候早就過了上班點,再去鑒定中心是來不及了。倒是聶厲鑫居然倒在沙發上睡著了。醒來之時他看到懷里的冷藏箱,嚇得冒出一身冷汗,特別后怕。剛才他可是在公共場所啊,手里還有物證呢,怎么能睡著呢!馬燁石看到小聶神叨叨地自責自己,笑笑說:“你知道我為什么要住這嗎?”
“為什么啊?”
馬燁石說著勾勾手,帶著聶厲鑫來到一間套房。推開門那剎那,聶厲鑫以為自己踏在浮云之間。那是間極其寬敞的房間,地板到天花板的落地窗,讓外面繁華的首都夜景一覽無遺。雕花的裝飾和松軟的床板,讓從未見感受過華奢的聶厲鑫有股躍躍欲試的沖動。
“因為啊,這種酒店安全系數高,還有冰箱!”馬燁石勾唇一笑,打開茶幾邊上的小方塊,“來,把東西放這吧。”
聶厲鑫想了想,問:“這冰箱有鎖嗎?”
“鎖?哈哈,你別搞笑啊,哪個冰箱有鎖的啊?”馬燁石樂了,這聶厲鑫真是鄉巴佬進城。
“噢,也是,呵呵。沒事,我坐這守著就行。”聶厲鑫說著,就要把沙發椅挪到冰箱邊上一坐。
“冰箱沒鎖,房間有啊,你打斷不吃不喝,就這么呆著啊?”
聶厲鑫撓撓頭,也覺得不太現實。
馬燁石恨鐵不成鋼地說:“哎,你沒聽我說的嘛,高檔酒店安全!這屋只有我倆有鑰匙。你洗把臉,跟我去吃飯,朋友請吃烤鴨,可香了!”
“是您的朋友,我去不太好吧。”聶厲鑫此時在極力抑制住貪玩之心,“而且,赫局反復叮囑過必須看住物證,我還是不出去了。”
“行唄,那你在酒店吃吧。抽屜有菜單,自己點自己付,我不管的啊。”馬燁石說著,從桌上拿下一張塑封的菜單遞給聶厲鑫。聶厲鑫看了價格差點暈過去,大喊:“一碗面40元?!這不是坑人嗎?”
“少見多怪,北都飯店還能坑你啊,人家賣的是服務,懂嗎。誒,不是說局里給你了預算,用起來唄。”
聶厲鑫掐指算了算。如果用局里給的餐補費買這里的飯,估計不出兩餐就花完了。
馬燁石趁機說:“跟我去吧,吃飽一餐頂三餐!”見聶厲鑫還猶豫,馬燁石直接口袋里掏出客房鑰匙放在桌上,說;“來,你不放心,所有鑰匙就你來保管,除了你沒人進得來,可以了吧?”
馬燁石都做到這份上了,聶厲鑫也不好再拒絕什么。
飯店是座落在步行街上的酒樓。聶厲鑫看這裝橫,就覺得一頓下來像是又得不少錢。他瞥了眼興致勃勃的馬燁石,欲言又止。
兩人來到了一間豪華包廂,聶厲鑫看到席上三個打扮時尚艷麗的年輕姑娘,當即臉紅了。聶厲鑫是小城鎮長大的,那里的女孩都穿得很保守,哪像她們露胳膊露腿的。
從主位起身的中年男和他夫人,一見馬燁石就笑臉盈盈。馬燁石拉過聶厲鑫,介紹說:“聶老弟,這些是北都商會的大佬,陳達陳總和他夫人曲麗麗。誒,陳總,小曲,這我兄弟聶厲鑫,局里的法醫,年輕吧?前途無量啊。”
曲麗麗上前一把挽住聶厲鑫手臂,打趣道:“哎喲,馬局啊,你帶這么一小帥哥來是福利咱姑娘們兒的吧。您要同意,就讓他坐中間吧?”本就害羞的聶厲鑫被當眾一夸更不好意思了。
馬燁石又故意起哄:“小曲啊,我們老同志怎就沒這個待遇啊?”曲麗麗露出一瞥妖嬈壞笑,說:“哪里的話,小帥哥難得來,讓他嘗嘗鮮怎么了?”
眾人一陣哄笑。馬燁石擺了擺手,說:“算了,小聶同志少出門,我就不和他爭了。快上菜吧,都餓一天了。”就在馬燁石和陳總說話瞬間,聶厲鑫被一姑娘猝不及防拉住手給摁到座位上。那姑娘湊上前,嗲聲嗲氣地說:“聶哥哥,你好呀,第一次來北都嘛?呵呵,我叫燕燕。誒,你是法醫嗎?那不是得老看著……死人吶?”
聶厲鑫第一次被美女咬耳朵,渾身直鬧癢癢,磕巴道:“是,是吧。”燕燕咯咯一笑,湊得更近了,軟軟的胸脯貼到了聶厲鑫的胳膊上。聶厲鑫仿佛觸電一般差點跳起來,但燕燕一只手又摸到了他腿上,硬生生把他再次摁回椅子,另一只熟練地倒了杯酒,翹著纖長的手指遞到聶厲鑫嘴邊,說:“來,燕燕敬聶哥哥一杯。”
聶厲鑫有些不知所措,轉頭找馬燁石求助。馬燁石卻添油加醋地說:“哎,燕燕,我們聶兄弟沒經驗,悠著點啊。”邊上的另兩位姑娘聽罷也笑了。聶厲鑫很尷尬,覺得自己被蔑視了,一咬牙,竟然連干三杯白酒。不勝酒力的他被酒精刺激地頭暈目眩,但酒桌四處卻傳來了歡呼聲。
馬燁石繼續起哄:“來,再開三瓶,不醉不休!”這時,聶厲鑫忽然緩過神,硬要鬧著回屋。“不行,不行,我不能喝酒,我有事的,我有任務的!”
曲麗麗給姑娘們使了個眼色,三人齊齊將他壓了下去再灌數杯,耳邊傳來嗡嗡打趣聲。
“聶老弟,你是不給我面子嘛?這才喝到哪?”
“小聶兄弟,你是嫌咱姑娘不夠漂亮,還是包廂不夠高檔呀?”
“看來是沒上好酒啊,來服務員,開飛天!”
……
或許是為了證明自己,或許是為了抗壓,聶厲鑫不知不覺地越喝越多,臉色通紅,整個人東倒西歪。看著聶厲鑫這模樣,馬燁石悄聲對曲麗麗說:“行,今天帶的姑娘不錯,能說能喝。”
“那是當然,馬局吩咐的,我哪敢怠慢?”曲麗麗邪魅一笑,“不過這姓聶的小子什么來頭,值得您這么親自破費請他?”
馬燁石笑了笑,從兜里掏出牛肉干嚼起來,說:“只要你把人陪好,就行了。”
“那要陪回酒店嗎?”
馬燁石瞅了眼被美女環繞的聶厲鑫,說:“就按我說的辦,這小子大概直接就睡過去了。”
曲麗麗低眉一笑,說:“那您呢,馬局?”
馬燁石一冷諷之色斜瞥曲麗麗,她立刻低下頭,歉意地說:“我多嘴了,馬局。您不是那種人。”
“把事情辦好,以后有你生意做。”
曲麗麗會心地點點頭,給馬燁石斟滿一杯好酒。
次日上午八點多,聶厲鑫迷迷糊糊睜開眼,頭疼欲裂,哇得一聲吐出來,一股難聞的酒精味充斥房間。他隱約記得好像喝了兩瓶飛天。好在沒喝進醫院。
看著床邊嘔吐物,聶厲鑫更難受了,想著下床清理一下。他挪了挪身子,覺得邊上似乎有個障礙物擋著了,定睛一瞧,竟然躺著個女的!還沒緩過神,他又覺得碰到了什么軟東西,扭頭一看,是另一個女的!他嚇得一掀被子,床尾居然橫躺著第三個女的!更震驚的是,她們就是昨晚酒席上的燕燕、香香、珍珍……她們怎么在這?馬燁石呢?
這時燕燕動了,她懶散嬌滴滴地說:“聶哥哥,你醒啦?”
“你……你們怎么都在這?”
燕燕胡嚕了下長發,手指柔絲絲地彈過他的大腿,說:“還問我們,昨晚的事,你都忘啦?”
聶厲鑫再怎么青澀,也懂得燕燕的意思。他一骨碌越過香香跳下床,一下沒看清頭嗙地撞墻了。他捂著巨痛的額頭,驚恐地看著眼前三位衣著單薄的姑娘們,說:“我們,我們沒干什么吧?”
燕燕把腿從被褥里抽出來回摩擦,嫵媚地問道:“怎么,你害怕啊?”
聶厲鑫無言以對,雙腿一軟滑落地上。香香、珍珍也相繼醒來了,自然地擺著勾人的姿勢,像看傻猴子一樣看著他,互相嘻笑。過了一會兒,燕燕下床了,頂著筆直的大長腿走聶厲鑫跟前,端起他的下巴戲虐地說:“放心吧,聶哥哥,咱們之間啊,什么也沒發生。即使有了,你也付不起錢啊。”三個姑娘同時放聲大笑,扭著胯部取下衣架上的大衣套上,從兜里掏出一根煙開始吞云吐霧。很快,其他兩位姑娘也跟著她借火,掠過聶厲鑫走出了套房,每人還輕輕掐了掐他的臉,大笑不止。
聶厲鑫懵了好一會兒,才見馬燁石床上空空如也,隱約覺得情況有些不對勁。他猛地起身,一路跌撞來到小冰箱打開。冷藏箱還在!他剛松口氣,就發現里面裝物證的凍存管不見了。一時間,聶厲鑫幾乎要暈過去,懊悔的不得了!他就不該去飯局,就不該喝酒,就不該離開物證半步!
這時,馬燁石從客廳的沙發上坐起來了,睡眼惺忪問道:“你干嘛呢,一大早吵不吵?”
聶厲鑫腦子一片漿糊,魂都被抽走了。馬燁石走過來拍了拍他臉,喊道:“喂,喂!”
聶厲鑫有氣無力地轉向馬燁石,喃喃說:“物證……物證不見了。”
馬燁石雙目睜圓,大吼一聲:“什么?!物證不見了!怎么可能!”接著,馬燁石看到了空無一物的冷藏箱,也急得直跺腳:“叫你好好保管,你他媽干什么去了?”
“我……我吃飯去了啊!”
“吃飯?吃飯他媽吃懵了啊?”馬燁石怒吼道。聶厲鑫哇地一下哭出來了,哆嗦地說:“我明明……我明明帶著鑰匙的!這……這可怎么辦啊!我要怎么跟局里交代啊!”
馬燁石腦袋一轉,說:“昨晚和你一起回來的仨娘們兒呢?會不會是她們把東西拿走的?”
聶厲鑫一拍腦門,說:“啊對啊!可她們……她們拿走有什么用啊?”
“我咋知道?!這不是有嫌疑嗎?”
“對,她們剛走,肯定還沒走遠!我這就去追!”聶厲鑫穿著內褲就往外跑。可他一路追到了酒店門口,才被告知那她們早就坐出租走了。
聶厲鑫垂頭喪氣返回套房,撲通一聲跪倒在馬燁石跟前,絕望地說:“馬局,我完了,我完了!”
馬燁石拽起聶厲鑫直接掃了他一巴掌,說:“你特么還是不是局里干活的?哭有什么用?想辦法啊!”
“能怎么辦啊!她們都走了,昨晚發生什么我都記不清了!”
馬燁石想了想,說:“查監控,指不定能看到什么人。”
聶厲鑫一下精神了,說:“對對對!監控!我去找酒店要!”結果剛轉身就被馬燁石拉回來敲了腦袋:“你清醒點!我們在北都!沒執法權!人家酒店不會給錄像的!”
“那您為什么提監控啊!”聶厲鑫又要掉眼淚了。
“我不也本能反應嘛!”馬燁石恨不得一腳踹死這嚶嚶怪,想了會兒說,“報警吧,北都警方可能可以幫我們。”
“不行,絕對不行!”聶厲鑫堅定地說。“這事要傳出去了,你、我、甚至赫局都要完蛋了!對了,馬局,您昨晚有看到什么人嘛?”
“我看個屁啊,昨晚要不是我沒醉,咱倆就露宿街頭了!”馬燁石吼道,“你屋里搞得昏天暗地的,我他媽腰酸還得睡沙發。”
聶厲鑫更傷心了,舉手就要給自己掌嘴。馬燁石拽住他的手,說:“好了好了,物證丟了不可挽回,必須得有應對措施。”
此時的聶厲鑫思維混亂根本無法思考,任憑馬燁石擺弄。
“你想啊,帶物證檢驗就是為了證明吉木冬有罪,咱另找個證據也照樣成立啊。”
“什么……什么意思啊?”
馬燁石分析道:“吉木冬的指甲縫里其實有皮屑的,我們一直都懷疑是死者的。”
聶厲鑫被一提醒也想起來了:“皮屑可以測出血型的!”
“嗯,DNA檢測固然穩妥,但現在這情況,如果能測出皮屑血型和死者的一樣,再結合吉木冬的證詞,也足夠給吉木冬定罪了啊。”
聶厲鑫粗粗覺得是這么個邏輯,但好像又有漏洞,剛要問什么就聽馬燁石說:“哎,丟物證這事我也有錯,畢竟我也喝酒了。如果跟赫局坦白,我憑著資質負荊請罪求原諒就能過去了,你這么年輕……說不定難啊。”
“啊?!那……就說東西是在酒店丟的,別提吃飯了!”
馬燁石聽了又想給聶厲鑫一巴掌,厲聲說:“把責任推給酒店?你不怕他們帶人把酒店掀翻了?那不就又暴露咱們吃飯了嗎?私瞞不報,罪加一等!”
“那您說怎么辦嘛!我……我都聽您的!”
聶厲鑫也是病急亂投醫了。如果他能平靜下來仔細想想,就會覺得最大得嫌疑就在身邊。
馬燁石故作苦想,而后說道:“我覺得肯定不能如實匯報,但也不能完全撒謊。得稍微把咱們的形象弄得更像受害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