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你能讓嘉靖老道不磕藥丸子?
- 攝政大明,從淳安書吏開始
- 小劉大王
- 2285字
- 2024-07-15 08:00:00
“你做的很好。”
譚綸這一次對田三六真真正正的另眼相看了,毫不掩飾贊賞之心:“你這個學生,我認下了。”
田三六面露欣喜,趕忙回頭招呼縣衙門口站著的眾人。
趙班頭見狀,趕緊叫人搬著桌椅提著茶壺端著茶碗走開,頃刻間,在譚綸的錯愕中桌椅板凳全都擺好,倒好的茶甚至還冒著熱氣。
田有祿滿臉討好的笑:“獅峰龍井,雖不是頭一茬,卻也是極好的。”
譚綸很是懵:“這是做什么?”
田三六道:“自然是拜師禮了?”
說完干凈利索的把生米煮成了熟飯,拜師完畢后,譚綸都還沒品出那龍井的味道,桌椅板凳連帶著茶壺茶碗全都再次被人提走。
整個過程之迅速,簡直像是排練好的一樣。
這...
譚綸再次看向露著人畜無害笑容的田三六,此刻這青衣書吏已經是自己的學生了。
大明朝的官場上,最牢固的便是師生關系,譚綸當了幾十年的官,心態很自然的變換成老師的角色。
“這都是你安排好的?”
田三六點頭:“是,不管是剛剛,還是在府衙上。”
譚綸苦笑:“你倒是個實在的,我還沒問,自己就招了。”
田三六:“不敢欺瞞老師,今晚府衙之事本來句句都是真的,學生安排的只不過是讓流程更快些。”
譚綸將今晚發生的一切全都在腦海里過了一遍,確實如田三六所說,這個時節,誰來查也不可能再查出任何端倪。
反而越查越得褒獎淳安府衙。
譚綸看著遠處的吏員們:“你小小年紀,頗有手段,能將這些人制服。”
田三六:“全賴家父支撐,學生只不過聽計行事。”
“哼,大堂上田縣丞慌亂的樣子可不是裝的。”譚綸并不相信這句謙虛的話,反而愈發覺得自己收的這個弟子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你還年輕,這等手段日后少用。把精力放在讀書上,日后考了舉人,中了進士,方才是正途。”譚綸諄諄教導,仿佛在田三六身上看到了當初的自己。
也是這么的意氣風發,也是如此的胸有成竹。
可是踏入仕途之后,方才知道這世間千難萬難,當官為民最難。
不由得長嘆一聲。
田三六問:“老師可有什么難處,說出來不妨讓學生聽一聽。”
“你懂什么...”譚綸頓了頓,想起田三六今晚的手段以及在大堂上淡然的模樣,略微沉思一會,將今日和胡宗憲交談的事說了。
果然是因為這事。
田三六了然,看著略有頹廢的譚綸。
你得支棱起來啊,接下來你還得當浙江按察使呢,你要是不支棱,我這老師不就白認了么?
田三六開門見山:“老師,學生認為胡部堂說老師不來,他便可以給朝廷給皇上進言上疏,把一年改稻為桑的事緩成三年來做,這話不對。”
譚綸皺眉,剛想反駁,卻又按下性子,他雖被胡宗憲說服了,可總是覺得哪里不對勁,自己想不到,不如聽一聽自己這個學生的看法。
“你說說看,胡部堂這個事緩則圓,大勢有轉圜余地的法子怎么就不對了?”
田三六也跟著學他嘆了口氣:“國庫沒有銀子了,戶部每年收的稅越來越少,朝廷和宮里的的開支卻越來越大。”
“慎言!”譚綸見他提到宮里,趕忙攔住,隨后也跟著嘆氣:“是啊,東南抗倭,西北御韃靼,東北御土蠻,還有幾個省的災荒...這些都是國家大事,你怎么能知道?”
田三六道:“學生自然不知朝廷的事,可這淳安縣歷年稅收賬目都在架閣庫里放著,學生沒事時翻閱發現,這稅收是一年比一年少,淳安這等大縣尚且如此,想來戶部也好不到哪里去。”
譚綸再次被自己這學生所驚艷,不由贊嘆:“見微知著,孺子可教!”
“你接著說...”
田三六繼續說道:“胡部堂想著事緩則圓,一步步來,但朝廷急等著用錢,宮里...急等著用錢,浙江大大小小的官等著貪錢,大戶們也等著兼并土地...這些都是誰也改變不了的。”
譚綸越聽心越涼,嘴上卻道:“總還是有些人愿意為國為民的...”
“老師,這些都是階層立場,自古以來,只有背叛階層的個人,沒有背叛利益的階層。就算偶有幾個為民的官員,也無濟于事。”
不讓嘉靖老道修仙煉藥丸子建宮殿?
不讓嚴黨在浙江的人貪污?
不讓大戶們趁機兼并百姓的土地?
這三座大山,連小閣老這位大明第一舉重冠軍都快扛不住了,你胡宗憲能頂得住?
田三六不得不給自己這位老師上一課。
此言一出,譚綸果然震驚住,細細的品著這句話,許久沒有作聲。
“你不就在淳安做成改稻為桑了么?”譚綸的話有些自欺欺人,不等回答又自嘲一笑:“我給你挖了個坑,把那些胥吏的錢全都擺在了明面上。你是想讓他們在這上面撈一筆吧。讓人做事,總要讓人吃飽,斷了他們的財路,只怕你日后在淳安縣衙不會好過。”
田三六沒有否認,雖然譚綸沒猜對,但讓人欠情總是好的,略有絕望的嘆了口氣:“這也是為何學生要當面拜師的原因,便是讓他們看在老師的面上,日后排擠我時,還能有些顧忌。”
“委屈你了!”譚綸雖然和海瑞相比差一大截,但在大明官場上也算是少見的好官,有時候雖然不抗事,卻比趙貞吉這個不粘鍋好很多。
要不然以海瑞的性格,也不會與他結交。
此時心里為自己這唯一的學生心生愧疚,下了決心:“我乃裕王舉薦的參軍,按制有一隊親兵,待他們送我去了戚繼光的兵營,一半留我身邊,另一半便來在淳安,護你左右,雖于禮不合,但你在淳安立了功,上面也多少能知道你的難處,誰也不會說什么。”
田三六從來不知道客氣是什么,馬上感謝。
譚綸笑了笑,卻比哭還難看:“你這個性子...也好,日后也能少吃些虧。”
說罷叫來護衛隊長,譚綸翻身上馬,看著田三六道:“好好讀書,今年秋闈若中了舉,明年會試中進士,十八歲的進士,便把張太岳比下去,為師日后在他面前也有臉面。”
田三六熱淚盈眶,表示絕對聽從老師的話。
譚綸看著他,感慨終究是少年心性,也作這兒女姿態,策馬離開淳安縣衙。
待譚綸一行人消失,田三六熱淚消失,看著周圍的胥吏們,臉色陰沉:“堂尊在哪里?”
趙班頭:“回小老爺的話,知縣大老爺突發心疾,在府衙后邸休息呢。”
田三六冷笑:“既然堂尊有恙,咱們作下屬的應該去看一看。”
田有祿則老神在在,假裝沒有聽到,看著兒子帶著一行人直奔后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