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5章 先秦軍事思想史(4)

第四,講究軍事訓練的方法。先秦兵家普遍注意講究軍事訓練的方法,提倡“教得其道”。一是主張從實際需要和可能出發(fā),不拘常法,靈活施教:“因便而教,準利而行。教無常,行無常,兩者備施,動乃有功”(《管子·兵法》)。二是主張分層設教,骨干演化,循序漸進,共同提高軍事技能水平:“一人學戰(zhàn),教成十人;士人學戰(zhàn),教成百人;百人學戰(zhàn),教成千人;千人學戰(zhàn),教成萬人;萬人學戰(zhàn),教成三軍”(《吳子·治兵》)。三是“簡募良材”,練其精銳:“兵之勝在于篡(選)卒,其勇在于制,其巧在于勢,其利在于信,其德在于道,其富在于亟歸,其強在于休民,其傷在于數戰(zhàn)”(《孫臏兵法·篡卒》)。

(三)治軍的關鍵:申飭軍紀,嚴明賞罰

嚴明軍紀、申飭軍法是先秦兵家共同關注的治軍之道,在他們看來,做到號令嚴明,軍紀森然,乃是經武治軍的關鍵環(huán)節(jié)。早在《周易·師·初六》中就有“師出以律,失律兇”之說,將軍事紀律視為克敵制勝的前提條件。《左傳》也強調:“師眾以順為武。軍事有死無犯為敬”(《襄公三年》),把嚴明軍紀置放在十分重要的地位。

先秦兵家有關申飭軍紀軍法的理性認識,就其內容來看主要有三個方面,首先是講究政治紀律,要求軍隊做到愛民撫眾、以取得民眾的理解和支持,“不殺老弱,不獵禾稼,服者不禽,格者不舍,奔命者不獲。凡誅,非誅其百姓也,誅其亂百姓者也”(《荀子·議兵》)。其次是強調軍事紀律,要求將上做到令行禁止,以保證軍隊的戰(zhàn)斗力,“三軍服威,士卒用命、則戰(zhàn)無強敵,攻無堅陣矣”(《吳子·應變》)。其三是紀律成于教育,從嚴治軍從平時管理抓起,養(yǎng)成士卒嚴守軍紀的習慣,“令素行以教其民,則民服”(《孫子·行軍篇》)。如是,軍隊才能成為節(jié)制之師,無往而不勝。

“徒法不足以自行”,申飭軍紀軍法必須通過具體而有力的手段加以保證。這個手段按照先秦兵家的理解,集中表現為兩方面。一是“治之以法”,二是“信賞明罰”。“治之以法”,就是制定嚴明的法規(guī)制度,以規(guī)范軍隊的行動。這一點在先秦兵家中具有悠久的傳統(tǒng),如孫子重視軍隊的法制建設,一再強調“治亂,數也”,“凡治眾如治寡,分數是也”(《孫子·計篇》)。又如《尉緣于》主張,凡兵“制必先定,制先定則士不亂,士不亂則刑乃明”(《兵令下》)。在先秦兵家的眼中,要嚴明軍紀,第一步是要制定出法令禁條,所謂“法令者,民之命也,法之本也”,正是這個意思。“信賞明罰”,是先秦思想家一再提倡的確保軍紀軍法得以執(zhí)行的基本途徑。即通過嚴刑厚賞迫使將土畏法守紀,聽從命令,勇敢殺敵,“故先君明賞以勸之;嚴刑以威之。賞刑明,則民盡死;民盡死,則兵強主尊”(《韓非子·飾邪》)。指出“非號令毋以使下,非斧鉞無以威眾,非祿賞毋以勸民”(《管子·重民》)。從而做到“進有重賞,退有重刑”,“令行禁止,嚴不可犯”。

值得重視的是,先秦兵家與諸子還提出了一系列賞罰原則,以保證信賞必罰的主張得以落實。第一,“罰貴大,賞貴小”。提倡“將以誅大為威”,敢于懲罰那些權貴,“刑上究”,以收“殺一人而三軍震”之效果。而獎勵則“以賞小為明”,獎于普通士卒,“賞及牛豎、馬洗、廄養(yǎng)之徒”,“賞下流”,以激勵士氣。第二,“罰不避親,賞不嫌疏”。提倡執(zhí)法如山,賞罰不私近親,亦不避仇,“自卿相、將軍以至大夫、庶人,犯國禁,亂止制者,罪死不赦。有功于前,有敗于后,不為損刑;有善于前,有過于后,不為虧法”(《商君書·賞刑》);“誠有功,則顯疏賤必賞;誠有過,則雖近愛必誅”(《韓非子·主道》)。第三,“賞罰至深至重”。一方面以重賞來勵軍爭勝,“賞莫如厚而信,使民利之”(《韓非子·五蠢》)。另方面以嚴罰來威懾將士,使之不敢輕于犯法,“刑重則人畏,內畏則外堅”(《尉繚子·重刑令》)。第四,賞罰及時,不失時機。“賞不逾時,欲民速得為善之利也;罰不遷列,欲民速睹為不善之害也”(《司馬法·天子之義》)。強調賞罰一定要及時,以起到激勵將士繼續(xù)立功,杜絕違令之舉再度發(fā)生的效果。第五,隨時變宜,靈活處置。既講求執(zhí)法的嚴肅性,又注重執(zhí)法的靈活性,以更好地發(fā)揮軍事法紀的作用。用孫子的話說,就是“施無法之賞,懸無政之令”(《孫子·九地篇》)。

(四)治軍的要義:舉賢上功,將為國輔

先秦兵家與諸子認為,“夫將者,國之輔地”,將帥各方面素質的優(yōu)劣高下,在很大程度上決定著軍隊建設的成敗,作戰(zhàn)行動的勝負和國家命運的安危:“故知兵之將,生民之司命,國家安危之主也”(《孫子·作戰(zhàn)篇》)。鑒于對將帥地位重要性的認識,他們普遍重視對將帥隊伍的建設,就此發(fā)表了許多有價值的見解;系統(tǒng)形成了選將為將之道,使之成為整個治軍理論中的重要內容。

第一,主張將帥要具備優(yōu)良的素質。其總的原則是文武兼?zhèn)洌瑒側嵯酀骸翱偽奈湔撸娭畬⒁玻患鎰側嵴撸乱病保ā秴亲印ふ搶ⅰ罚F渚唧w標準,在孫子那里,是要達到為將的五項標準(“五德”):“智、信、仁、勇、嚴”;在《六韜》那里,是要具備“五材”、“勇、智、仁、信、忠”;在《司馬法》那里,是必須擁有“仁、義、智、勇、信”等五種美德。其實均大同小異,基本的要求都是要求做到德才兼?zhèn)洌怯码p全。更具體地說,即一名良將在處事上要“進不求名,退不避罪,唯民是保”(《孫子·地形篇》);有為國獻身的崇高道德情操,“師出之日,有死之榮,無生之辱”(《吳子·論將》);在才能上要“知彼知己”、“知天知地”、“通于九變之術”;在管理上要“令素行以教其民”,“與眾相得”,關心愛護士卒,能夠與廣大士卒同甘共苦,“暑不張蓋,寒不重衣,險必下步。軍井成而后炊,軍食熟而后飯。軍壘成而后舍,勞逸必以身同之”(《尉繚子·戰(zhàn)威》)。樹立以“信”、“嚴”為本的管理手段和以理手段和以“仁”、“勇”為核心的帶兵作風。在個人性格修養(yǎng)上,將帥要具備高度的自控能力。用孫子的話說,即“靜以幽,正以治”(《孫子·九地篇》)。沉著鎮(zhèn)定,喜怒不形于色,待人接物公正無私,處理事務條理井然。處處以身作則,身先士卒,“敬則謙,率則服”,“使法在已日專,與下畏法曰法”(《司馬法·定爵》)。

第二,提倡選將任將問題上要做到惟才是舉,量才錄用。《尉繚子·武議》主張“舉賢用能”“貴功養(yǎng)勞”;《管子·七法》強調“收天下之豪杰,有天下之駿雄”;均是先秦兵家與諸子有關選將必須“惟才是舉”理念的典型表述。同時,他們主張在任將上,要注意量才錄用,即考察將帥的實際能力以決定適當任用,“以戰(zhàn)功之事定勇怯”(《管子·明法解》);“按名督實,選才考能,令實當其名,名當其實”(《六韜·文韜·舉賢》)。尤其是要注重將帥的基層鍛煉經歷,即所謂“猛將必發(fā)于卒伍”。

第三,強調妥善處理君將關系,做到用將不疑。先秦兵家和諸子普遍主張保持將權的適當集中和專一,反對國君脫離實際情況干涉部隊的指揮事宜。“得主專制,勝”,“御將,不勝”(《孫臏兵法·篡卒》)。認為制勝的重要條件之一,是“將能而君不御”。為此,他們提倡將帥應擁有機斷指揮權力,在一定條件下,可以“君命有所不受”(《孫子·九變篇》),即“軍中之事,不聞君命,皆由將出”(《六韜·龍韜·立將》)。

四、因敵制勝的戰(zhàn)略戰(zhàn)術思想

戰(zhàn)略戰(zhàn)術思想在整個軍事思想體系中處于主干的地位,也是中華傳統(tǒng)兵學文化的精髓之所在。由于在中國古代(尤其是先秦時期)戰(zhàn)略戰(zhàn)役戰(zhàn)術的層次區(qū)別并不清晰,所以我們也可以把它們合稱為作戰(zhàn)指導思想,或更簡單地稱作制勝之道。

先秦是中國古代作戰(zhàn)指導思想全面發(fā)展、基本成熟的重要歷史階段。當時兵家與諸子對作戰(zhàn)謀略、作戰(zhàn)原則的總結闡發(fā),揭示了先秦戰(zhàn)爭活動的一般規(guī)律,指導了先秦軍事實踐的開展,并規(guī)范和決定了整個中國古代有關制勝之道的基本架構以及嬗遞軌跡,即所謂?前孫子者,孫子不遺;后孫子者,不能遺孫子”(《武備志·兵訣評》)。

(一)全勝不斗與上兵伐謀

全勝戰(zhàn)略思想是先秦兵家所追求的用兵最高理想境界,它的核心含義是以謀略制敵,以最小的代價換取最輝煌的勝利。其產生淵源于春秋中期以前的戰(zhàn)爭實踐,而將它提煉升華到理論層次,形成“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的思想觀念,則是兵圣孫子。

考察春秋中期以前的戰(zhàn)爭歷史,可見到當時的戰(zhàn)爭除了鐵血廝殺這殘酷一面以外,還存在著比較多的以迫使敵方屈服為宗旨的溫和一面。而即便是鐵血殘酷較量那類戰(zhàn)爭中,也不缺乏崇禮尚仁的特色。如武王滅商后,曾封紂王子祿父“殷之余民”,讓其保留殷商的血祀;即使在周公東征平叛后.也還將殷商嫡裔微子封于宋地,延續(xù)作統(tǒng)。這些就是比較典型的“興滅國,繼絕世”的事例。

至于春秋前中期的戰(zhàn)爭,那就更多的是以迫使敵方屈服為基本宗旨,因而是軍事威懾多于會戰(zhàn)。換言之,以軍事威懾和政治謀略迫使對方接受自己的條件,乃是當時相當普遍的現象,真正以主力進行會戰(zhàn)決定勝負的戰(zhàn)爭為數比較有限,齊桓公“九合諸侯,一匡天下,不以兵車”,就是明顯的例證,這一戰(zhàn)爭的時代特色,為形成“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的全勝戰(zhàn)略,提供了歷史文化的溫床。

系統(tǒng)提出“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全勝戰(zhàn)略,倡導“上兵伐謀”的是兵圣孫子,他在《孫子·謀攻篇》中明確表示:“是故百戰(zhàn)百勝,非善之善者也;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是故上兵伐謀,其次代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故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戰(zhàn)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毀人之國而非久也,必以全爭于天下,故兵不頓而利可全,此謀攻之法也。”

此言高屋建瓴。大氣磅礴,要言不煩、主旨鮮明深刻地揭示了用兵手段的極致——上兵伐謀;描繪了用兵理想的臻境——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先秦兵家的“全勝”戰(zhàn)略思想大廈由此而高高矗立了起來。

《孫子》十三篇中,提到“全”的地方多達十余處。可見“全”在孫子兵學體系中的地位,如同孔子哲學的核心“仁”,老子哲學的核心“道”,墨子哲學的核心“兼愛”一樣,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孫子認為,推行全勝戰(zhàn)略是理之所宜,勢之必然。它對己方來說,代價最小;對彼方來說,反抗最小;對民眾來說,災難最微;對天下來說,獲益最大。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其他先秦兵家與諸子對全勝戰(zhàn)略也是普遍認同、積極闡發(fā)的。如(六韜》就一再強調“全勝不斗,大兵無創(chuàng)”(《發(fā)啟》);“故善戰(zhàn)者,不待張軍;善除患者,理于未生;善勝敵者,勝于無形。上戰(zhàn)無與戰(zhàn)”(《軍勢》)。《尉繚子》指出:“高之以廊廟之論,重之以受命之論,銳之以逾垠之論,則敵國可不戰(zhàn)而服”(《戰(zhàn)權》)。《老子》也從“不以兵強于天下”的基本立場出發(fā),明確提出在戰(zhàn)略上所應追求的最高理想境界為“善勝敵者不與”(《六十八章》)。以“無為而無不為”、“不爭而善勝”的方式來實現戰(zhàn)略上的全勝。它們之間論述的側重點雖不無差異,但其核心精神應當說是一致的,就是要做到以威德服人,智謀屈敵,不假殺戮,廣致投降。

為了達到預期的全勝戰(zhàn)略目標,先秦兵家和諸子主張在戰(zhàn)略謀劃上做到勝敵一籌,這就是強調“知彼知己”,“遍知天下”,系統(tǒng)全面地考察戰(zhàn)爭的主客觀因素及其相互關系,“校之以計而索其情”(《孫子·計篇》);“兵起而程敵,政不若者匆與戰(zhàn),食不若者勿與久,敵眾勿為客,敵盡不如,擊之勿疑”(《商君書·戰(zhàn)法》);“為兵之道……存乎遍知天下,而遍知天下無敵”(《管子·七法》)。在力量對比上爭取占有強大的優(yōu)勢,即加強軍事實力,造就“勝兵以鎰稱銖”、“勝于易勝”的有利態(tài)勢。在戰(zhàn)爭準備上,做到周到細致,文武并重,即“先為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孫子·形篇》);“有文事者,必有武備;有武事者,必有文備”(《史記·孔子世家》);“圣人務具其備,而慎守其時,以備待時,因時興事,時至而舉兵”(《管子·霸言》)。從而牢牢地“立于不敗之地,而不失敵之敗也”。在實行方式上,重視“伐謀”與“伐交”,即“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六韜》更提出“文伐十二法”,通過各種非軍事手段削弱和瓦解敵方,“十二節(jié)備,乃成武事。所謂上察天,下察地,征已見,乃伐之”(《文伐》),從而“必以全爭于天下”。在作戰(zhàn)行動卜,根據當時當地的實際情況,或強調先發(fā)制人,突然襲擊,速戰(zhàn)速決,進攻取勝,即提倡“兵貴勝而不貴久”(《孫子·作戰(zhàn)篇》);“夫霸王之兵,伐大國,則其眾不得聚;威加于敵,則其交不得合”(《孫子·九地篇》);要求做到善于把握戰(zhàn)略進攻的時機:“用兵之害,猶豫最大;三軍之災,莫過狐疑。善戰(zhàn)者,見利不失,遇事不疑。失利后時,反受其殃。故智者從之而不釋,巧者一決而不猶豫”(《六韜·軍勢》)。或主張后發(fā)制人,積極防御,持久破敵,“盡其陽節(jié),盈吾陰節(jié)而奪之”(《國語·越語下》);“守弱節(jié)而堅之,胥雄節(jié)之窮而因之”(《十大經·順道》)。總之,要辯證處理先發(fā)制人與后發(fā)制人的關系,“先人有奪人之心,后人有待其衰”(《左傳·昭公二十、年》),為實現全勝戰(zhàn)略服務。先秦兵家這一以謀制敵的全勝戰(zhàn)略思想,系統(tǒng)而完備,深刻而辯證,”反映出古典戰(zhàn)略理論已趨于成熟,對中國歷代兵學理論的發(fā)展產生過巨大的影響。

(二)鳴鼓而戰(zhàn)與不以阻隘

主站蜘蛛池模板: 海门市| 昌吉市| 宝兴县| 九台市| 策勒县| 屯门区| 伊通| 吴川市| 桃源县| 峡江县| 和龙市| 嘉黎县| 西充县| 稷山县| 岑巩县| 措美县| 唐海县| 齐齐哈尔市| 亚东县| 保德县| 抚松县| 安远县| 隆回县| 理塘县| 乌鲁木齐县| 高密市| 石林| 永平县| 乐安县| 霍州市| 镇远县| 黑河市| 东乡县| 西藏| 修水县| 隆子县| 洛浦县| 安庆市| 搜索| 兴宁市| 崇明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