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翌日。
成衣鋪的掌柜依言帶著人送了些衣服來,還叫上了個女裁縫。
祝獻坐在院子里,泡了壺茶,他也不去湊合,全看夏信怎么選。
當然,他有向那實在狐貍請了個她的女婢來陪同夏信,給小姑娘提供些參考意見。
茶葉是這華越樓提供的,說不上太好,但也不差,茶香清淡,茶湯清澈。
“南道友待那小孩倒是好。”
江清忽然出現,坐在了祝獻對面,她說道:“這樣的善心,小心以后叫人害了。”
“護法言重了。”祝獻給她斟上一杯茶,“相逢有緣,我欠她一份因果。”
“哦?”江清手指捏著茶杯,也不怕燙,“看來南道友有不少秘密在身。”
“人活在世上,哪會沒有秘密。”祝獻笑了笑,“妖也是如此,生有靈智,會思考,便會有秘密。”
江清顯然不是為了和他探討什么人生話題來的,隨意扯了兩句,她就說起正事。
“楊六昨日面見這河罔城的城主,說了那煞氣之事。
“這城主言道,河罔小城,只得三個元泉境的修士,若要鏟除煞氣,需等他傳信附近宗門,請那些個門派來人。
“如此,要等待數日。”
祝獻問道:“那江護法是要在這等候,還是繞道而行?”
“原想著繞道,今日楊六去查探。”江清略有點無奈,“那煞氣擴散了,若要繞,說不得要繞到下個城池去,太耗時間。”
她不賣關子,“吾等需趕回圣山,不論是繞道還是等到城主救援,都有些慢了。
“南道友,可愿相助吾等,處理那煞氣?”
祝獻詢問,“既如此,江護法需要我做什么?”
“托那魔修溫殊的福,現如今靈界對待突然出現的煞氣已有一套章程。”江清說道:“這空中忽現的煞氣,是由于有裂縫連接到了深淵,我們補了那縫隙,煞氣自解。
“至于填補裂縫之物,吾此次正好攜帶了些許,足夠應付此次危機。
“不過吾等需盡快動手,既然煞氣正在擴散,證明那裂縫也在擴張,拖延下去,于我們不利。”
祝獻答應下來,“那何時動手?”
“現在。”
“不過在出發之前,需要詢問南道友一些事情。”江清問道:“你本命法器是何物?慣常用何方式打斗?需要吾為你準備些什么?”
祝獻看著杯中茶湯,“我并無什么本命法器,江護法為我備好弓箭便是。”
到了心源境還無本命法器?
江清心中疑慮,卻沒表露,秘密真多,“好,吾派人去準備,一刻鐘后,我們出發。”
這實在狐貍說完正事,抿了口茶,“謝過南道友好茶,先告辭。”
“南先生。”
夏信被女婢推著從房間出來,她此時已換上衣裙,梳了發髻,插上了些飾品。
她有些臉紅,穿上這種衣服,走路都不知道怎么走了,一走就顯得跌跌撞撞。
穿男裝時就很清秀的夏信換回女裝自然不會有一分一毫的不對。
就是以往養成的姿態與現在的衣服不適應,顯得有些粗放。
“不錯。”祝獻笑著夸道:“很適合小夏。”
烏鴉嘎嘎樂,“這小崽,剛才在房里摔了一跤!”
夏信被揭底,臉瞬間就燒了,這么糗的事怎么能說給南先生這種長輩聽!?
她瞪了眼烏鴉,覺得這鳥有點討厭了。
“沒摔疼吧?”祝獻說道:“這些衣物好看之余,確實不夠方便,等會再叫裁縫為你做幾身便于行走的款式。”
“是呢。”女婢也說,“夏小姐穿些干練些的衣服,也會很好看的。”
“就拜托姑娘你幫忙看看了。”祝獻起身,“小夏,我有些事需出門,等會你與小烏一起用飯。”
夏信點點頭,很聽話的答應下來,目送南先生離開了住處。
女婢揉揉她臉龐,“好了,夏小姐,我們再去試試。”
“嗯嗯,多謝姐姐。”
祝獻出了這華越樓,就見一馬車等候在外。
江清掀起帷幔,示意他進來。
“南道友,看看,可用不用得?”
馬車內已放有一把弓,還配了若干箭。
祝獻坐進馬車后,拿起弓,木制的。
當然不同于夏信用來打獵的弓,這是用了珍貴材料制成,光是弓身,就用了百年的驚鴻木,不到元泉境修為不能觸碰。
圣山挺富,一刻鐘就能弄到這種級別的法器。
車夫已驅動馬匹,噠噠噠的往城外去。
祝獻詢問起細致的計劃,“在下經驗不足,未免出現什么錯漏,江護法直言我要做什么便是。”
“那煞氣已有一番氣勢,這次只你我二人動手。”江清說道:“等到吾等前次降落之處,吾需要南道友攻擊那煞氣。”
“護法的意思是,我來當誘餌?”
“是。”江清很坦蕩,“這煞氣如有淺薄靈智,南道友牽制住煞氣,吾就能借此進入內部,找到縫隙,用物修復。”
這兩個任務都危險。
馬車駛出河罔城,這馬也并非普通馬匹,全力跑動之下不比普通修士慢,很快就抵達了他們前天到的地方。
車夫到之后便立刻離開。
祝獻握住弓,箭囊自行漂浮。
他從那箭囊中取出一箭,搭在弓上,拉開弓弦,弓似滿月。
箭極快,猛地離弦,竟有驚雷之聲炸響,迅速朝空中那烏黑煞氣而去!
祝獻沒停,再度拉弓,此時弦上排有三箭,齊齊射出,又先后而至,朝那煞氣同一處狠狠射去。
一時之間。
那煞氣如同被打出了一個缺口,不過很快又全然填滿。
像是鎖定了目標,不詳烏黑煞氣匯聚起來,猛然下壓,摧毀之勢向祝獻奔來。
天色變暗,空氣稀薄。
祝獻不躲不避,又是連發數箭。
煞氣被打散又重聚,濃黑程度像是深夜,將太陽遮的嚴實。
天地之間,像是只有祝獻一人,煞氣已至!
團團圍轉,一步步包裹祝獻,把空氣都要奪去。
江清在不遠處,凝神看著。
她心中想到一事。
…………
“長、宵?”
一道虛弱的女聲響起。
她背對身后眾人,獨坐窗邊,看向窗外點點雨滴。
朦朧的白霧籠罩遠方山脈,水墨畫般的美景映入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