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六日的這一晚。

許晴在自己的日記本上寫下了這樣一行字：

“今天又去了舞會，狗又沒來，遂回。”

——

時尋怎么可能有時間去呢。

這些天。

別說跳舞了。

瑪麗蓮夢露復活，

自薦枕席。

他也沒興趣。

各種事，不勝其煩。

不光是電影籌備的瑣事。

電影局那邊，

可能是姓王的在搞鬼，知道是他來執導霸王別姬，搞故意針對。

他們送上一份完全去除敏感內容的劇本去提審都不行，各種卡。

時尋帶著徐楓一趟又一趟的跑，裝孫子裝的的臉都要麻了，才算堪堪解決。

某些同行也不消停。

有人也不知是饞瘋了還是怎么的。

找上門來自薦，表示自己更適合導這部片，讓徐楓把時尋換掉。

還有中間商想賺差價的找到徐楓，號稱國內的大導演。

他都可以幫著介紹。

更有個不要臉的，安排個莫名其妙的人給時尋打電話。

話里話外，暗示加威脅。

大意是你還年輕，經驗淺薄，理當自己主動拒絕。

以后機會多的是，這么大項目，水很深，不是你一個小輩能輕易沾的。

弄砸了，以后你名聲就毀了。

年輕人，想吃東西是好事。

但吃多了，會把自己撐死。

類似這樣的話。

時尋直接掛斷電話，懶得理這種傻叉。

還有個別報紙，多半也是有心人故意在搞輿論，就差說他是個被好運砸在頭頂的傻小子。

賈宏聲聽說消息的那天，也是直呼徐楓這位制片人腦子有病。

剛開心沒幾天，一轉頭人直接被砸暈。

怎么想的，這么大制作，挑誰不好，挑他時尋。

這人倒惡心不到時尋，畢竟他還不配，時尋也注意不到這種小丑。

但，這些人表現的態度都是一樣的。

說白了，在他們看來，他時尋德不配位。

也對。

你時尋是個什么東西？

一個無名之輩，唯一值得稱道的獎項，還是個短片。

就算是威尼斯短片怎么樣？

主流媒體看得起你，吹你兩句，你小子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老前輩們還在費勁吧啦的求著制片廠給錢，拍些幾十萬的東西。

你小子一個后生仔。

連一部長片代表作都沒有。

何德何能？

別扯什么十七歲的單車。

人家有的是話說。

國內放映了嘛？

國外拿獎了嗎？

都沒有啊。

那還說啥？

你那片子，我瞅著也就那樣。

要不怎么說同行是冤家呢。

除此之外。

團隊內部。

徐楓時不時也給他鬧些心。

這女人很強勢。

對自己的話語權很看重。

或許，也是之前時尋態度很強硬的定下了張國榮緣故。

令她有些耿耿于懷。

明明說好了一些角色，等試鏡會的時候確定。

但她還是會時不時針對很多角色，跟時尋進行激烈討論。

比如，關于誰來演‘段小樓’。

其實這方面，時尋真的是很開放。

也沒說非張豐毅不可。

而是說視情況而定。

也同意，你可以邀約你覺得不錯的人來，看效果嘛。

誰好定誰。

結果說好了的事，她說變就變。

臨時想取消這個角色的試鏡，定房事龍來演。

問題時尋給人家的張豐毅試鏡邀約都發出去了。

人家也答應了來，還是特意請了假。

這時候放人家鴿子，說你不用來了，我們定好人了，禮貌嗎？

徐楓的理由是房事龍形象合適，聊了下。

他對這個角色好像也有興趣。

那當然火速定。

人家畢竟是個大腕，七十年代末就百萬片酬的巨星。

又怎么可能隨便來參加你的試鏡，去爭奪一個不確定的角色。

時尋也不是說完全不同意，他當然也知道一個巨星的加持，對片子也是有好大好處的。

但這么大一劇組，基本的禮儀都不講？

合適嗎？

但她不聽，獨斷專行，聯系房事龍那邊的公司。

時尋知道后拍了桌子，話也說得干脆，兩人吵的很厲害。

好在，龍哥可能人紅事多。

又或者單純想一出是一出。

不知怎么改了主意，臨時稱檔期排不開，直接秒拒了。

她也算是給瞎子拋媚眼。

這事，也就這么算了。

最后她那邊選擇了邀請姜文來試鏡。

姜文那邊倒是很熱情，利落的就答應了。

——

時尋也算再一次感受到這圈子，有多特娘的現實。

說白了，地位不夠。

好像誰都瞅你好欺負。

換作凱子，那些人敢這么明目張膽的不擇手段？

暗地里使些小手段也就了不得了。

徐楓敢不停的掣肘？

只怕人家甩都不甩你，直接不拍了，你留下來干瞪眼。

誰叫你是上趕著想合作呢。

都是代價，人活著在這世上，你想得到什么，很難不付出什么。

多少人，付出了也是白忙活一場。

自己已經很幸運了。

時尋是這么勸自己的，但他也不會委曲求全。

涉及片子，認為是對的，堅持據理力爭。

鄭棟天大抵也是聽說了，還特意給時尋打了個電話開解他，怕他別扭。

“別想那么多，導演最終都是還是要作品來證明自己。”

“沒必要理會這些跳梁小丑。”

“把戲拍好，才是關鍵。”

時尋又怎么會別扭呢。

他從來都是個認的清自己的人。

這點事要都能困擾住，不配走到這兒。

正如老師所說，歸根究底，戲拍好才是最重要的。

他從來都認為如此。

做好內容，該來的自然會來。

該閉嘴，自然會閉嘴。

反之，也沒什么可說的了。

每天把精力放在這里，他也操心不過來。

徐楓這個制片人，除了對主要角色和一些服化道之類的支出比較操心。

其他的東西，完全是當甩手掌柜的。

很多雜事，場地啊。

一些在她看來不那么重要的演員，時尋都要來拿主意。

——

而由于這部片子制作很大。

很多演員，都很感興趣。

想求一個試鏡的機會。

比如鞏麗，不知道在哪兒看了劇本，很想演那個戲份重的妓女。

時尋本身就準備邀請她來試鏡。

但可能是她覺得不保險吧。

也可能是阿謀過于關心。

親自打了個電話給他，當然人家也很客氣，敘敘師兄弟所謂情分，順帶提了那么一嘴。

但轉過頭就托他78級同學，也是時尋的老師謝小經轉達了鞏麗對于這個角色有多渴望。

他倒也是會找人，知道謝小經老師對他有恩，當初時尋第一部片子，醫院的場地，就是謝老師幫忙解決的。

而謝小經也就單純帶個話，很為他著想，直說了，你覺得合適就用誰，我只是礙于人情，才來跟你說一嘴。

但時尋能真的不顧及嗎？

而這也算好的，起碼時尋對于鞏麗來演是中意的。

還有一些人，托一些八桿子都打不著的關系來問。

有的人吧，礙于情面你還不能傷了。

但如果都這么搞，戲還怎么拍？

后來，時尋索性除了幾個老師和朋友電話，其他一概都不理，全甩給徐楓。

反正，目前想要讓演的演員，邀約都發出去了。

到時候，不管都是怎么來的，各憑本事吧。

誰好，時尋要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