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尋最后也是這么跟徐楓表達態度的：

“我相信我們的初衷都是一樣的，把戲拍好。”

“你不想虧投資，我也不想砸了好東西。”

“所以，我不管你邀約哪些人。”

“我只看合不合適。”

“不合適，我一定不會用。”

徐楓的確存著些拿捏時尋的心思不假。

但，她也不想真的把時尋惹毛。

合同關系，分則兩敗俱傷的局面。

大陸市場的未來，她也是很看重的。

她也干脆表達了態度。

“你放心。”

“這方面，我有數。”

“歸根究底，你是導演，拍攝方面，以你的意見為主，我們各司其職就好。”

但，心里也不免是有幾分惱火。

整的好像她不想把戲拍好一樣。

你時尋選張國榮來演程蝶衣，

考慮過合適不合適嗎？

還不是憑一個感覺就定了。

還說什么，到時候開拍前，你見一見張國榮，要是還覺得不合適，隨你怎么說。

她真的笑了。

合著你時尋會魔法不成。

能把一個和程蝶衣大相徑庭的人，幾個月就給他變成程蝶衣本人？

能有個七八分他就謝天謝地了。

她的怨念，或許也有尊龍同時把她拒了的緣故。

而說實話，這段時間的相處，徐楓本來對時尋挺好的印象分，硬生生降低了不少。

甚至在爭吵最激烈的時候都考慮過，這一次合作完，不會有下一次了，

唯一還算滿意的是時尋確實很努力。

但還在籌備，雙方就如此不合拍。

也不知道，具體開拍會怎么樣。

最終又會呈現出來一個怎么樣的作品。

唉。

一想到這兒，她就不免嘆氣，當初還是太草率了。

早知道，就等一等凱子了。

——

終于，到了試鏡的這一天。

大概也是之前攤牌了的緣故。

為了全局考慮。

雙方都調整對互相的態度，正式選人環節。

時尋和徐楓之間倒沒再爆發什么大的分歧了。

主要演員基本都定了個差不多，大體和原片一樣。

目前，還剩下個段小樓。

張豐毅試過了，還算不錯。

但姜文還沒試。

他有點事，打電話來，說得晚點。

這一晚，就到了傍晚。

這哥們最近好像是過敏了。

一進來，滿臉的麻子。

這會兒的他，算是小有名氣。

但不算是頂流的那一類。

也還沒有開始做導演。

徐楓是很喜歡他在芙蓉鎮里面的表演，故而邀請。

時尋在夢里當然也看到過他的表演。

對他，也有幾分期待。

但沒想到，姜文一進來就很正經的說：

“我其實對段小樓這個角色不感興趣。”

“沒什么挑戰性。”

“還是程蝶衣更適合我。”

徐楓直接傻眼，尬笑了下。

“姜文老師，你就別開玩笑了。”

“你這形象，跟程蝶衣差距太大了，而且程蝶衣我們已經定下人選了。”

姜文聽話只聽半截，表情顯得相當不同意，用很有鬼畜感的嗓音，反駁道：“哪兒不合適了。”

“我覺得，我就是他。”

“不信我扮上給你們看看。”

“您二位稍等會。”

說完，出去了。

時尋忍不住笑了。

嘖，這人怪有意思。

遂，也來了點興趣，勸道：

“那就讓他試試唄。”

“反正人選基本定的差不多了。”

“就當看看了。”

他確實挺好奇，這個人，扮上程蝶衣的會是怎么樣。

徐楓的臉上寫滿了無語。

一會兒，

就見得一個長發飄飄，一身白衣，顯得很壯碩的身影走了進來。

臉上白慘慘的妝。

乍一看，還以為從陰間偷跑出來的女鬼呢。

捏著蘭花指，在他們面前走了幾步，邊走還甩著水袖。

別說，這姿勢、步態倒挺專業，像是特意練過，有點伶人范兒，

就是顯得有些好玩，讓人忍不住想笑，有點林黛玉倒拔垂楊柳的即視感。

時尋表情控制的比較好，因為他發現這人信念感很強，演的還真挺投入。

“噗。”王銳也在旁邊，他就繃不住了，正在喝茶，忍不住噴了出來。

徐楓臉直接黑了，她懷疑這人是故意來找茬的。

也懶得浪費時間，索性干脆的說：“姜文老師，如果是試鏡段小樓，我們十分歡迎。”

“但程蝶衣，你真不合適。”

“你就別犟了。”

姜文也很執拗：“那就算了吧，我就想演程蝶衣。”

原時空，他確實也是渴望程蝶衣，覺得這活有挑戰性。

多次找到凱子，凱子不厭其煩，開始還好好說，后來干脆讓他有多遠滾多遠。

他的態度，徐楓也沒辦法。

自然，段小樓，也只有定下張豐毅。

至此，選角階段算是告一段落。

接下來，整個八月到九月，時尋和徐楓各忙各的。

徐楓忙著做預算，以及一些制片人的相關事宜。

時尋則忙著確定團隊，場地等方方方面。

明年開拍不假，該確定的，提前都得確定好。

人員方面，徐楓到時候會請一部分香江班底。

但劇組主體的各職能人員還得時尋來解決。

時尋也是以之前十七歲單車劇組的那幫人為主體，擴充人手。

整體還算順利。

十月剛開頭。

張國榮就帶著行李來了。

來之前的飛機上，他特地給時尋打過電話。

時尋也有些意外。

本以為他說的提前來京城生活學習，能提前三個月來就不錯了，但沒想到來的這么早。

距離開拍，至少還有半年的光景。

而且，他說這次過年也不回去了，一直到拍完。

別的不說，這份態度，時尋就很欣賞。

做事情有股子認真勁。

時尋師親自去機場接的他。

見面后，更加驚訝。

他整個人消瘦的很厲害，起碼有瘦了二十斤的樣子。

張國榮見他就笑，指了指自己：“怎么樣，時導演，我的減肥成果還行吧？”

開口就是不錯的普通話，雖然還有些口音。

但比起上次來大陸交談時，變化真是云泥之別。

一看就是沒少練。

時尋在心底對他的評價也不由的再度拉升。

其實，本來，實話實說，時尋用他。

只是因為他就演過霸王別姬的男一號，詮釋的很出彩。

刨除那部片子的影響。

對他本人，時尋也沒有什么特別的觀感。

某些時候，他心里也未嘗沒有捏把汗。

萬一只是別人導演用的方法合適，剛好激發了這個演員的潛力，所以才詮釋出那樣的精彩表演。

換做自己，雙方不合拍該怎么辦？

不光對他，其他人也是一樣。

有些時候，畫面就算刻在你導演的腦子里又怎么樣？

演員就是沒有辦法還原，你不還是白忙。

他心里一直都是有這個疑慮在的。

而不是抱著天真的想法。

單純的認為只要湊齊一幫原來的演員，就可以輕松搞定。

他從不敢有絲毫放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