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17章 逐出門墻

  • 金絲雀與云上鷹
  • 呆君記
  • 4025字
  • 2024-06-18 17:00:00

林灼默默地琢磨,他這個狀態,不像是她露餡了。等了一會兒,見他不動,林灼剛想上前查看情況。那人卻道:“我就知道你不記得我了。”聲音哽咽,像是在哭。

林灼頭皮一麻,難道是之前秦師姐留下的風流債?

白衣青年伸手捋了一把散落在面前的發絲,露出額頭來,清冷的月光照著他濕潤的眼角,那里有淺淺兩道淚痕。

或許是光線比酒樓里暗上許多,此時瞧著他,幾分朦朧下,倒是有幾分帥氣。

林灼警覺起來,感覺不太對勁。這氛圍確實有點曖昧了。

她轉身想走,白衣青年嘶啞道:“五年前,方家大火。”

林灼不可置信地回頭看著他。白衣青年笑了笑,站起身來,看著林灼腰間的碧峰劍:“這把劍,不知為何在凌霄派的機密室里。想必是他們使了下作手段,正好我瞧見了,便取來給你。”

林灼想起來此人是誰了。五年前,正是何盈在瑞國做拔除閹黨的任務的時候,剛開始進度緩慢,收效甚微,為了迅速削弱閹黨的勢力,何盈托秦若風除去閹黨朝中重要支柱之一方家。但當時秦若風出任務受了傷,鄭松原本不想讓秦若風再下山,奈何秦若風執意如此,鄭松便派林灼偷偷跟隨。

可這件事尤為蹊蹺,等兩人到方家的時候,發現方家大院已起火,火勢熊熊,方家一十七口均在府內。

當時本來只想除去方家作惡多端的家主,如今一家人都葬身火海,方家門前的秦若風和在暗處的林灼都愣住了。

秦若風正想走的時候,發現有一人昏倒在門口不足五步遠的距離,衣衫破破爛爛,不像是這方府的主子,倒像是無辜牽連的下人,秦若風便隨手拉了他一把,送他去看了郎中。

郎中將那人搶救過來,別的無甚大礙,就是被熏啞了嗓子,說不出話。他就坐在秦若風旁邊乖乖地笑。他倒是沒事了,秦若風傷口卻崩開了,脫下外衣,血染了半個袖子,郎中看著秦若風時,頭漲得比剛才還大。

那時的白衣青年還是一個小孩,被救后可能有稚鳥情結,纏著秦若風不讓她走。林灼看著秦若風那么清冷的性子都被磨沒了脾氣,守了他幾天,確定他沒事兒了,就在一個他熟睡的清晨,悄悄走掉了。

難道眼前這人便是當初那小孩?

白衣青年眼神在林灼臉上流連了一瞬,便轉頭走了。一邊走,一邊仰頭喝葫蘆里的酒:“不記得,好啊,不記得,好啊。誰稀罕。”

見他越走越遠,林灼剛想離去,那白衣青年忽然又扭過頭喊道:“當初你救我一命,今日我還你寶劍。兩清了!”

林灼感覺莫名其妙,站了一會兒就回去了。

夜半子時,林灼聽到有可疑聲響,翻身從床上起來點燃蠟燭,坐到桌前,倒了兩杯茶。

等了一會兒,林灼嘆口氣,走到窗前,輕擊兩下窗戶欄桿,輕聲道:“進來吧。”窗戶應聲而開,一人閃現,從窗口鉆身進來,反身把窗戶帶上。此人正是鄭克欽。

鄭克欽隨著林灼坐到桌子邊上,眼睛又紅又腫,似是哭過一場。他顫聲道:“秦師姐,她真的……”林灼點點頭,沉默地飲了一口茶。鄭克欽又道:“我今日乍一見你,雖覺得有些奇怪,但并沒有過于注意,后來我才想起來,你是沒有戴面紗。”

林灼嘆氣,伸手摸摸鄭克欽的頭:“秦師姐已死,面紗于我已經無用了。”

鄭克欽緩了一會兒,平復了心緒,星眸里沉沉地聚集起黑霧,咬牙道:“是誰殺了秦師姐,我們定要給她報仇。”林灼松開手,給鄭克欽端來一杯茶,道:“我慢慢說給你聽。”

窗外,月光皎潔,靜謐的夜色中,兩人像小時候在孤鳴山后山森林中一般,并肩坐在一起,像互相取暖的小獸。鄭松平日里對鄭克欽過于嚴苛,他童年的色彩都是林灼落筆繪就,而秦若風是林灼仰望的月亮,自然也是鄭克欽的月亮。

如今這月亮隕落了,只剩下兩只星子,互相照亮。

第二日一早,林灼、鄭克欽與凌霄派眾人啟程趕赴血衣派。疾行多日,已跨過了大半瑞國領土。經過運河祥濟流域,棄馬換船,幾人一路張帆向南前行。

林灼等人所乘的是一艘小型的客船,船上并無旁人,只有一個船家和林灼等幾人。這一日林灼和鄭克欽坐在船頭,欣賞著大運河的悠悠碧水。

瑞國大運河總長近兩千千里,沿線分支河流數百條,共有祥丘、祥寧、祥濟、祥照四大流域,大小碼頭無數。祥丘流域的長青碼頭以綢緞布匹交易聞名,祥寧流域的長旺碼頭則是以米糧交易為主,祥濟流域白通渠的長通碼頭則在瓷器交易上享有盛名,祥照流域長沛碼頭的美酒、名茶聲名遠播。前番一直騎馬走陸路,如今換了船,習習涼風吹拂在臉頰,林灼不禁胸懷大暢。

這一處運河河道甚為寬闊,河岸相距數十米,岸邊有許多紅衣綠襖的溫婉女子在浣洗衣裳,還有許多小攤販設在兩側,蒸籠屜冒著徐徐的白煙,洗好的鮮菜水靈靈地擺在筐里,吆喝來往行人和過往的船只的聲音此起彼伏。

前方河道稍窄處,建了一座拱橋,青石磚整齊堆壘,幾只鳥兒從拱橋下飛出,頭朝著水面不住地看,像是在找魚兒來吃。橋面上,來往的百姓絡繹不絕,趕車的、挑擔的,人人奔波忙碌著。

河面上更是熱鬧非凡,船流如織,帆檣如林的槽船滿載貨物,來往頻頻。有一隊槽船帆布高膨,領頭的槽船與眾不同,船長近二十米,貨物用黑布蓋了,以粗繩扎的牢牢的,船帆之上繡了百花爭艷圖,其后有十五只槽船緊緊跟隨。

船家見林灼眼睛不斷流連在那百花爭艷的船帆之上,笑道:“這船隊是江南的綢緞商船,從祥照流域長沛碼頭來的,要一路北上,到祥丘長青碼頭處交貨。這一路,路途可長呢,為防止槽船掉隊,這一個花哨的船帆就是引路燈啊!”

林灼點點頭,報之一笑。鄭克欽感慨道:“這么多綢緞,到京城豈不是能換百兩黃金?”船家失笑:“如果真能全到京城,豈止百兩?”說罷,語氣低沉下來,喃喃道:“但這一路誰說的準呢?”

忽逢一日暴雨傾盆,暴雨引得運河激流陣陣,小船忽上忽下,顛簸異常。鄭克欽和林灼縮在角落,凌霄派幾人也都抱了欄桿等物事穩住身形。船家東倒西歪,勉強維持著小船的方向。

一聲清越的歌聲撕破暴雨的沉悶,時不時的驚雷也壓不住這歌聲,聲音穩穩地送進了每一個人的耳朵里。

“出峽還何地

杉松郁不開

雷聲千嶂落

雨色萬峰來……”

林灼聽到這歌聲,心中大震,小時候她曾偷聽到師父鄭松唱過這首詩歌,她曾央著師父當面唱來,師父卻板起臉假裝從未唱過,但而后,林灼又發現師娘一個人時常哼這曲子,這次她學乖了,不再問這是什么歌,是何人所唱,但這曲調卻深深刻在了腦子里。

林灼扶著欄桿晃晃悠悠地站起身來,跌跌撞撞地走到了船頭。掀開葦草簾,見十幾米遠處有一艘小船,船頭站著一位瘦削蒼老的書生,那書生仰天高歌,聲音直沖云霄。那書生旁邊站著一人,頭頂光滑無毛,酒糟鼻,像一個鐵塔一般。雨水沖在林灼臉上,讓她有些睜不開眼,但她還是一眼便認出了那書生旁邊的那人,正是瑞國宮中有過一面之緣的鐵屏風孔云。

那書生歌聲少歇,林灼提氣高喊:“孔大哥,是我,你平安逃出宮中了么?”對面船的孔云一愣,忽然大喜,拼命地朝著林灼揮手。孔云跟那書生說了聲什么,書生點點頭,這船便朝著林灼的船靠了過來。

白茶躲在船艙,雨水順著林灼掀開的葦草簾斜斜地打了進來,白茶煩躁道:“能不能放下簾子。你……”白茶忽然又想起林灼武功遠遠高于自己,不由地話說一半就又吞了回去,一撅嘴,不吱聲了。

林灼回頭看了一眼,干脆掀簾子出去了,鄭克欽見狀,也跟了出來。兩船靠近,此時暴雨稍歇,風也不那么大了。孔云待兩船距離挨近,拿出一片舢板,搭在了兩船的船舷之上。那書生咧嘴一笑,道:“既然是朋友,我們過去吃酒說話。”說罷,鉆進船艙,再出來時,單手托著一桌酒席,桌上酒菜杯盞俱全,甚至還有筷子搭在飯碗之上。那書生就這樣托著酒席,雙腳如風,踩在舢板上,幾步便上了林灼等人的客船。

此時雖說風已轉小,但依然吹得強勁,船晃晃悠悠地在河中飄蕩,帶的那舢板更是忽上忽下。那酒席在書生的手上竟然未掉落一杯一盞一筷,菜肴像是粘在了桌子上。林灼和鄭克欽對視一眼,心中都暗暗喝彩。

那書生本來笑意滿臉,一掀葦草簾就想把桌子放下。沒想到,那書生看到程西君等人,忽然變了臉色。程西君等人七扭八歪地靠坐在船艙,長劍散落一地,劍穗藍白黃三色摻雜,是凌霄派特有的標志。那書生見狀臉色猛地一沉,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擠出一句話:“凌霄派的?”白茶等人面面相覷,程西君雙手抱拳道:“鄙人凌霄派程……”話還沒說完,那書生虎著臉,一摔葦草簾,轉頭蹬蹬蹬幾步,又走回了自己的船上。田光華怒氣上撞:“什么人呀,這是!有本事……唔唔……”旁邊的白紋直接捂了他的嘴。孔云正站在船頭跟林灼敘話,見狀嘆了口氣,對林灼和鄭克欽道:“煩請兩位還是到我們船上吧。”

林灼和鄭克欽從舢板上走過來,來到孔云的船上。船艙中陳設簡單,角落里放了兩個巨大的書箱,四周散放著幾本書,剛才端出去的那酒桌此時正放在船艙正中間,桌角有兩個軟墊,側邊上鋪了一領竹席,席上并無枕頭,只拿幾冊書胡亂地摞在一處,一床薄被像個花卷一般團在角落。船上并無他人,一共就孔云和那書生兩個人。四人坐在酒桌旁邊,喝酒吃菜。

孔云道:“這是我師父,江湖人稱金髯書仙武達海。”林灼瞧著武達海被雨水打成一綹一綹的淺金色胡須,心想這外號倒是名不虛傳。林灼低頭,見桌角邊放著一本書,隨手拿起來翻看,是一本詩詞選集。

武達海夾了一筷子牛肉,嘟囔道:“什么金髯書仙,都叫我黃毛怪人。”

孔云尷尬一笑,撓撓頭道:“我師父脾氣有些古怪,獨獨瞧不上凌霄派中的人。我跟師父說秦女俠是血衣派的,在宮中還救我一命,師父本來十分歡喜,沒想到看到了幾名凌霄派的人,這心情又差起來了。”武達海哼了兩聲,心情似乎極為不悅。

林灼和鄭克欽抱拳道:“晚輩血衣派掌門門下……大弟子,秦若風”,“晚輩血衣派舟坡門下三弟子鄭克欽”。

武達海飲了一杯酒道:“舟坡……我和舟師弟有年頭沒見過了,群川師弟更是闊別已久。咳咳咳……”武達海咳了兩聲,又道:“你們兩個小娃娃,為何與凌霄派的人混在一起?可是有什么陰謀詭計?”林灼忙把凌霄派給血衣派送協戰帖的事從頭到尾交代了一遍。武達海聽聞此事,臉色終于有所和緩。聽林灼講起金杵劍法之類如今江湖中熱議的事,武達海只是淡淡地聽著,并沒有什么興致。

鄭克欽不由地心中好奇,耐不住問道:“前輩,您曾經和凌霄派有什么過節嗎?”

武達海此時方才看向鄭克欽,他從頭到腳地掃視著鄭克欽,眉頭纏在一起,似乎是有個極難的問題困擾著他。林灼見狀不對,忙拍了鄭克欽肩頭一巴掌,佯裝怒道:“小孩子家家的怎么口無遮攔。”

主站蜘蛛池模板: 洪江市| 东平县| 临汾市| 遂平县| 明溪县| 平罗县| 平远县| 榆树市| 从江县| 武清区| 上犹县| 措勤县| 德令哈市| 崇义县| 淮南市| 醴陵市| 高陵县| 萨嘎县| 永州市| 临高县| 台北市| 克山县| 晋宁县| 会宁县| 察隅县| 东兴市| 武城县| 黑龙江省| 泰兴市| 武川县| 沽源县| 山阳县| 方城县| 连江县| 乌拉特后旗| 永济市| 台北县| 托里县| 灵川县| 晋城| 古浪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