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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死亡拼圖

傅柏云這人的性格說得好聽點是大大咧咧,說難聽點就是粗神經,換個地方睡對他來說沒什么差別。他躺在舒適的大床上,睡得別提多安穩了,直到被一陣響聲吵醒。

他揉揉眼睛坐起來,看看還有點陌生的家具,才想起自己找到新租屋了。糟糕,昨晚一直聊案子,他忘了跟母親打招呼。

傅柏云慌忙拿過手機打電話給母親,鈴聲響了半天沒人接。他只好發消息,說找了間離新單位近的租屋,昨晚就直接住在租屋了,準備這兩天就搬過來。

回信很快,母親問——兒子你是不是交女朋友了?同居了?長得好看嗎?做什么工作的?什么時候帶回來給媽看看?

——不是,媽,你別亂想,就是和單位同事合租的房子。

——這么點小事你還跑來說,別吵我看劇了,我最愛的煒煒要出來了。

——你最愛的人難道不是你兒子嗎?我也是小鮮肉啊。

——肉不是只要新鮮就行了,還要有顏值。行了,沒事就別吵我了。

傅媽媽既沒問他新家在哪兒,也沒問他什么時候搬。可能昨晚他沒回家父母還沒注意到呢,傅柏云放下手機,自嘲地想——得,這絕對是親媽。

他換了外衣,順著聲音一路走到客廳。舒清揚剛好把做好的早餐端上桌,面包、煎蛋,外加牛奶和一盤蔬果,看到他,說了聲早。

傅柏云的眼睛瞪得都快脫眶了,“你做的?”

“這里還有第三個人嗎?”舒清揚摘了圍裙,說,“既然要同住了,就要約法三章。我負責一日三餐,你負責共用區間的清潔,私人領域各自打掃,不要讓我妹妹過來玩覺得這兩個男人這么邋遢。”

“沒問題。”

“這是鑰匙。還有,不要帶外人來家里,特殊情況需要提前向對方報備。”

“沒問題。”

傅柏云把舒清揚給的鑰匙套到自己的鑰匙扣上。舒清揚說:“你的洗漱用品我都放在浴室了。”

傅柏云道了謝跑過去。舒清揚叫住他,追加道:“第三條,尊重對方的人權,不干涉對方的私生活,不要動不動就去向我妹妹打小報告。”

“沒問題。”

傅柏云沒說后面的話——我不會“動不動”就打小報告的,我只會在必要時才去打小報告。

他洗漱完了回來,舒清揚已經開始吃了,說:“你也趕緊點,夜梟有行動了,今天我們有很多事要做。”

煎蛋火候剛剛好,面包也烤得恰到好處。傅柏云好奇地問:“這也是你烤的?”

“我妹烤的,我只是加熱一下而已。”

傅柏云心滿意足了,覺得他追求的女孩子秀外慧中,簡直是太完美了。

飯后,傅柏云照約法三章,把餐盤拿去廚房洗了。舒清揚拿來一套休閑裝給他,說他那套西裝太正經了,不方便查案到處跑。

傅柏云一想也是,他換了衣服,出門的時候,目光掃過角落里的那一堆健身器材,說:“上次我還見你買健腹輪呢,你喜歡健身啊?”

“不喜歡,都是我妹讓我買的。都還沒拆封,你喜歡的話,七折轉給你。”

“不用了謝謝,我爸就是健身教練,我家有很多這類器材。”

“你不用,可以八折轉給你朋友,還可以賺個外快。”

“哈,你這么好的經濟頭腦,當警察真是太屈才了。”

“這套衣服就不要你錢了,我想了想,算是歡迎新室友兼搭檔吧。”

“聽你的意思,一開始是準備收錢的?”

“有問題嗎?我跟你又不熟。”

傅柏云震驚了,上下打量舒清揚。舒清揚一臉正氣,完全看不出他是這種斤斤計較的人。他虛心求教道:“那你怎么又改變主意了?”

“因為我不想回二線,至少在夜梟被抓到之前,我不能回去。”

舒清揚說完就大踏步出去了。傅柏云看著他的背影,發出一聲感嘆:“我再次確定了,這家伙找不到搭檔和他是不是精神病一毛錢的關系都沒有!”

路上舒清揚開車,傅柏云把他打印出來的和夜梟的對話記錄看了一遍,氣道:“這家伙是不是心理有問題,他把人命當什么了。”

“在他眼中,所有智商比他低的人都沒有存在的價值。他常說的一句話是‘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弱者就該當被淘汰。”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這句話是沒說錯,但不等于說弱者的生命沒價值,他把自己放在上帝的位置上,這本身就是精神不正常的表現。”

“是啊,但他同時又是個很棘手的犯罪分子,所以我們得搶在他前面阻止他犯罪。”

“難道溫美美假戲真做導致死亡是他下的手?”

“不,他通常不會直接染指犯罪行為。他比較喜歡當下棋的人,把其他人當棋子來撥弄,就像這個游戲一樣。”

“這些記錄你傳去科里了嗎?也許技術人員能追蹤到他。”

“傳了,不過我不抱希望,以我對他的了解,他不會犯那種低級錯誤。”

傅柏云聯想舒清滟的講述,越發好奇舒清揚和葉盛驍這兩個人是因為什么事情反目成仇的。但這種事就算問了,舒清揚也不一定會說,所以他改問:“三年前確定死亡的人是夜梟,那個DNA鑒定結果真的沒問題?”

“鑒定結果本身沒問題,諷刺的是那個決定性證據還是我提供的。事實證明,我還是低估了他的能力。”

舒清揚說得含糊,傅柏云不方便再問下去,清清嗓子:“我們這是去哪里?”

“去徐太太家,驗尸報告出來了,法醫在死者體內發現了氰化鈉,所以有些事我想親自問問她。”

“也希望她不是游戲里的第二個犧牲品。”

王婧的家在一個高級花園小區里,隱私保護和安全設施方面都做得很到位。傅柏云掏出警察證報了身份,保安還特意打電話聯絡王婧,得到許可后才放他們進去。

開門的是用人,兩人隨著用人走進去。客廳放了個旅行箱,一位貴婦打扮的女人站在鏡子前擺姿勢,問:“我這條裙子怎么樣?”

“很漂亮,很配你的氣質。”傅柏云說。

這也不算恭維,王婧要比同齡人顯年輕,是個氣質型美女,除了身材稍微發福外,她一點都不比溫美美差。只能說有差別的不是女人,而是喜新厭舊的男人。

“你們昨天不是來問過話了,怎么又來了?”

王婧照著鏡子邊擺弄裙子邊問。傅柏云正要回答,她擺擺手,說:“算了,看你這么會說話,你想問什么就問吧。”

舒清揚問:“你要出遠門?”

“豪華客輪一周游。你們別誤會,我這可不是畏罪潛逃。這次的旅游計劃我三個月前就定好了。兒子高考結束了,我也松了口氣,把他送去了姥姥家,我和幾個小姐妹出去散心。”

王婧請兩人落座,讓用人倒飲料。三人喝飲料的時候,傅柏云看到她中指上戴著一個大寶石戒指,無名指上卻是空的。

王婧注意到了,轉轉手上的戒指,說:“不瞞你們說,我們夫妻的關系早就名存實亡了,都是為了兒子不受影響才一直沒離婚的。現在兒子考完了,徐昌輝提的條件也不錯,我就答應了。誰知道那個狐貍精突然打電話約我出去,說她懷孕了,讓我趕緊騰地方,還罵我……反正就是一些很難聽的話了。嘖嘖,現在這是什么世道,小三都這么囂張了。”

“你好像很開心。”

“老天有眼,狐貍精嗑藥發瘋死了,說不開心是假的。不過要說特別開心也沒有,沒有小三,還會有小四小五的。現在她這一死,我和徐昌輝原本談妥的條件都作廢了,那20%的公司股份說泡湯就泡湯了,可惡……”

她啜著飲料,一臉的憤憤不平。傅柏云覺得她不像是在說謊,問:“你怎么知道她是嗑藥發瘋死的?電視好像沒報道吧。”

“你是活在20世紀嗎?現在不是還有網絡嗎,隨時都能看到,還需要開電視?”

傅柏云打開手機上網一查,果然一堆視頻,都是現場拍攝的。他暗叫聲糟糕,昨天出事后,他還努力禁止大家拍攝上傳網絡,沒想到還是有漏網之魚。

舒清揚問:“你們說話的時候,她有沒有一些反常的表現?”

“啊!你這么一說,我想起來了。她是和平常不太一樣,像是嗑藥了,一個人嘿嘿地笑,還一直發出咳聲。我當時還以為她是故意的,為了羞辱我,呵呵……”

“最近你回過娘家嗎?”

“偶爾回去,怎么了?”

“你娘家是開鍍金廠的,你有沒有聽說最近化學藥物丟失過?”

“沒有……”王婧看看她們,回過味了,表情變得緊張,問,“狐貍精不是嗑藥死的嗎?我們家的工廠可沒有那種藥啊!”

“但是有氰化鈉,溫美美的死因是氰化鈉中毒。”

王婧一聽這話,臉色立刻白了。她也顧不得欣賞自己的寶石戒指了,放下杯子,急切地說:“跟我沒關系,不是我做的,我為什么要這么做?剛才我就說了,她死了對我又沒好處。再說了,我最近都沒見過她,我一直在忙兒子的學業,進公司的次數都不多的,我怎么給她下毒啊?”

“你別緊張,我們只是例行詢問。如果你發覺了什么問題,希望如實回答。”

“那個……”

王婧猶豫過后,說:“兩個多月前,家里的化學藥品倉庫曾被打開過。我哥還打電話來問我,因為那幾天剛好醫院有些員工下鄉玩,曾去工廠參觀過。我哥懷疑是不是有人趁他們不注意,偷了鑰匙進去。那段時間我正忙著照顧兒子,就沒跟過去,也不了解情況。我事后問過徐昌輝,他說是我家人想多了,要不就是記錯了,那些女孩子只是好奇去參觀下,根本就沒有去后面的倉庫。之后也沒發生什么事,我就忘了,會不會是那次……”

她看看兩位警察,沒有說下去。舒清揚問:“那次溫美美去了嗎?”

“去了,還是她央求徐昌輝帶她們去參觀的。好笑吧,小三去正室娘家參觀,臉皮是有多厚啊!過后我去醫院,還聽到員工抱怨說好端端的去工廠干什么,害得她們都沒時間游湖拍照。”

“去工廠的都有誰?”

“我不清楚,你可以問問林秘書。旅游是她安排的,她應該能提供人員名單。”

事情問完,舒清揚起身告辭,臨時又轉回來,問:“林秘書在醫院做很久了?”

“她從畢業就進醫院工作了,有七八年了吧。”

“她跟你先生有沒有……”

“當然沒有,林秘書為人很正派的,工作能力也好,才不是那種狐貍精。”

“溫美美的能力也不錯,還曾經在手術臺上救過急。”

王婧臉露不屑,撇撇嘴,說:“那就更奇怪了,她如果有能力,怎么在面試時不說呢,躲躲藏藏的,肯定有貓膩。”

兩人從徐家出來,上了車。傅柏云問:“真的放她去旅游?”

“暫時還沒有確鑿的證據控制她的行動,反正她家在這里,兒子在這里,不會真跑路的。”

“那以你罪案專家的眼光來看,她有沒有問題?”

“我不是罪案專家,我只是接觸的犯罪比較多而已。一個人的犯罪行為固然千差萬別,但理由和目的就只有那么幾種。她有沒有問題還不好說,不過她有個地方說得挺有道理的。”

“哪個地方?”

“溫美美為什么要對自己的履歷遮遮掩掩?文憑證書丟了,可以申請補辦學歷證明,求職的時候大家都會努力表現自己的長處和技術,以求能得到這份工作,除非這份工作對她來說可有可無。”

傅柏云覺得他說得不是沒道理,但這件事好像和溫美美被殺沒什么關系。他委婉地提醒道:“要不要和王科打個招呼,讓他們調查下曾去過工廠的人員名單?”

“你來聯絡他們吧。”

“呃,我還沒有咱科長的手機號呢。”

舒清揚在開車,便把自己的手機給了傅柏云。傅柏云打通了王科的手機,把他們的發現做了匯報。王科聽完,讓他把手機給舒清揚。

傅柏云把手機貼在舒清揚耳朵上,就聽他“嗯嗯嗯”地點著頭,最后說:“知道了,我們盡快趕回去。”

通話結束,傅柏云問:“出了什么事?”

“王科說現在網上都是溫美美嗑藥攻擊人的視頻,懷疑是有人惡意散播。網警已經在調查了,讓我們回去配合。”

“不是好事者散播的?”

“你再好好看下視頻的角度。”

傅柏云又上網搜索,很多視頻地址已經點不開了。他找了好半天才找到一段視頻,從攝像角度來看,鏡頭是在偏上方,剛好是咖啡廳監控器的位置!

顯然傳去網上的視頻是咖啡廳自己的監控器拍攝的,但出事后舒清揚就把所有的相關視頻都要走了,服務員沒膽子也沒機會私下復制再上傳,所以……

天很熱,他卻感覺到了冷意,說:“難道是夜梟做的?他已經神通廣大到這個程度了嗎?”

“嗯,咖啡廳監控是聯網的,黑客很容易弄到視頻。這些要么是他自己做的,要么是他身邊有個精通網絡技術的盟友。”

“還好只是一小段,要是全程上傳,很可能造成恐慌。”

視頻里只有溫美美咬人的一段,總共就十幾秒鐘,而且畫面模糊,所以有不少留言說這視頻做得太假、嘩眾取寵等。

舒清揚冷冷道:“他要的不是讓大家恐慌,而是在告訴我,他已經掌控全局了,我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控制之下。”

“他真這么能耐?”

車停下了,舒清揚下了車,說:“不管他多有能耐,我都會親手抓住他。”

“我們不是要回局里,來醫院做什么?”

傅柏云跟著舒清揚下了車,看看眼前偌大的醫院招牌,他問。

“方旭就住這里,反正順路,就來看看吧。夜梟沒說下一個受害者是誰,所以每個與案子有關的人我們都得留意到。”

方旭住在單人病房里,兩人還沒走近呢,就聽到里面傳來嚷嚷聲。傅柏云拉住經過的一位小護士,問:“病人的狀況好像不太好?”

“是啊,被撕咬下來的那半只耳朵創口太大,又被多次踩碾過,醫生說就算勉強縫合,肌肉組織也會逐漸壞死,只能做假耳。可他媽媽堅持要縫合,說做不好就是醫生失職。唉,心情可以理解……”

里面的吵嚷聲更大了,小護士的話被打斷了,她搖搖頭走掉了。傅柏云敲門進去,就見方旭靠在床頭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完全沒有成年人的樣子。他耳朵和頭上都包了紗布,看起來也挺凄慘的。

雖然一個大男人哭成這樣太沒尊嚴了,不過傅柏云理解他的心情,畢竟他只是個無辜的受害者,和女朋友去咖啡廳消遣一下,就遭遇橫禍,換了誰也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病床旁坐了個中年女人,身體發福,頭發燙著大波浪卷,無名指上還戴著大金戒指,一看就是暴發戶造型。她是方旭的媽媽,安慰道:“別擔心,兒子,肯定會治好的。要是這家醫院治不好,咱們就換別家,你爸有的是熟人。”

“熟人有個屁用啊,熟人能把我的耳朵再接上嗎?媽,我不想要假耳朵,一定會被他們笑話的!”方旭哭叫道。

他看到了舒清揚和傅柏云,才停止痛哭。胖女人站起來,說:“你們走錯了,這是單人病房。”

“沒錯,我們是來向方旭問情況的。”

舒清揚掏出警察證。誰知胖女人看了他的證件,嚷得更厲害:“警察了不起啊,警察不是該保護我們老百姓的嗎?可我兒子被瘋子咬了,你們怎么不去抓人?昨天跑來問,今天又來問,合著我們才是罪犯對吧?”

“嫌疑人已經……”

傅柏云的話說到一半就被攔住了。舒清揚走到方旭面前,問:“你認識攻擊你的女人嗎?”

“不認識。”

“她攻擊你的時候,有沒有說過什么?”

“沒有,她突然就發瘋沖過來。我想拉……我想拉我女朋友躲開,結果沒來得及,就被她咬了。”

傅柏云發現方旭在說到關鍵地方時眼神有點飄忽,看來他的話有水分。他想舒清揚的擔心有道理,他們得深入調查所有與本案有關的人才行。

胖女人忍不住了,沖著舒清揚說:“你什么意思啊,你這是在說我兒子活該嗎?虧你還是警察,你這是受害者有罪論……”

“閉嘴!”舒清揚大吼一聲。

傅柏云沒防備,嚇了一跳。女人也嚇到了,乖乖閉上了嘴。

舒清揚又看向方旭,他沉下臉時很嚇人,方旭有點怕他,向后面縮了縮。舒清揚問:“她在發作之前有什么奇怪的舉動嗎?”

“沒有,就是先和一個女人吵架,聽對話她是小三,就小三逼宮的那種。后來正宮走了,她就一個人傻呵呵地笑。我以為她是喝高了或是嗑藥了。挺好看的一個女孩子,誰知說瘋就瘋。我的耳朵啊……”

“現在的女人不都是這副德行嘛!那個吳小梅,看著人模狗樣的,結果一有危險,就把我兒子推出來擋刀,還是不是人啊!要不是她,我兒子也不會被咬花臉。可是她倒好,昨晚來說了一些冷嘲熱諷的話就再也不露面了,手機關機,微信也拉黑了。真是好心沒好報,要是再讓我看到她,我一定撕了她的臉!”

胖女人一肚子火沒處發,氣得臉都漲紅了。傅柏云安慰道:“她昨天也受了很大的刺激,精神狀況不太好,您就別和她一般見識了。”

“她就是嚇一嚇而已,我兒子可是缺了半只耳朵呢!你說那瘋子怎么不咬那個沒良心的女人……”

舒清揚問:“吳小梅都說了什么?”

“我打麻醉藥了,聽得不是很清楚。她好像說既然都這樣了,那就認命吧,還說我不男人,要和我分手。”

方旭說完,他媽又接著說:“那女人的面相一看就是輕浮的,一看我兒子受傷了,轉頭就去找小白臉。警察同志,能給我們她的聯絡方式嗎?放心,我們不做犯法的事,就是氣不過,想罵她一頓。”

舒清揚沒理胖女人,直接轉身出去了,害得傅柏云不得不留下來,跟她解釋說他們不能透露當事人的資料。等他好不容易擺脫糾纏跑出來,舒清揚已經走出很遠了。

傅柏云追上舒清揚,抱怨道:“你也太不講義氣了吧,把我丟下一個人跑路。”

“那種人你不要多理她,否則她會沒完沒了。”

“說得也是,媽寶男通常都是因為有個那樣的媽。不過說起來吳小梅和你還挺像的。”

“哪里?”

“不講義氣啊,總歸是談了場朋友,可出了事就立馬把人拉黑,是不是有點不道德?”

“你這句話有兩個問題:一、不是我不講義氣,是你做事拖泥帶水,所以請撤回你對我做出的主觀臆斷。二、我們不是當事人,不要妄加揣測吳小梅的想法。不過你要是好奇是怎么回事,可以回頭打電話給她問問看……”

話說到一半,舒清揚腦中閃過夜梟輕佻的笑聲。

“是啊,要說這么湊巧,那還真是太巧合了……”

“你閉嘴!”

笑聲隨即被一個屬于舒清揚的聲音打斷了,舒清揚卻心里微動,停下了腳步。

傅柏云見他臉色有異,問:“怎么了?”

舒清揚很想無視夜梟的提示,但屬于刑警的直覺讓他臨時改了主意,說:“不,你還是直接去找她問問看吧。”

“好的。”

傅柏云掏出記錄本把這件事記下來。他也覺得聯絡下當事人比較穩妥,希望她不是夜梟死亡游戲里的一塊拼圖。

他一邊記著,一邊問:“剛才你怎么突然大叫啊,幻聽又吵你了?”

“剛才?我好像沒叫吧。”

“我是說在病房時你突然沖那女人吼,我都沒反應過來。”

“噢,那不是幻聽,是我在吼她。她太吵了,那么大的聲音,什么幻聽都聽不到了。”

傅柏云感同身受地點點頭。

他記完了,舒清揚還站在原地看他。傅柏云問:“還有事嗎?”

“你還欠我一句道歉。”

傅柏云撓撓頭,覺得這位大舅子在小事上也太吹毛求疵了,但為了和平共處,他選擇了妥協。

“對不起。”

“雖然聽不出里面的誠意,不過我接受你的道歉。”

舒清揚干巴巴地說完,掉頭就走。傅柏云反應了過來,追上去問:“你是不是不喜歡別人說你沒義氣?”

舒清揚不說話,這就是承認了。傅柏云說:“我明白了,以后我不會再亂說了。不過你總是在意別人說什么這一點不太好,這很容易得憂郁癥的。你看你都有精神病了,再加個憂郁癥的話……呃,對不起,我不該說這些話刺激你。這次不用你說,我先道歉。”

舒清揚揉揉額頭,花了幾秒鐘認真想了想除了踹掉搭檔和回二線外,自己還有沒有其他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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