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得好,“槍打出頭鳥”。自從永盛窯點燃第一把窯火后,半年未到,永盛窯的事業便做得越來越大,就像是天山上的雪球越滾越大。朱仙鎮卻感到了前所未有過的危機感,尤其是護窯力量上,依然很單薄,戚飛俠青年才俊,但經驗不足,老鏢師汪一下年歲已高,精力大不如前。
朱仙鎮和朱珠想到一處了,如果有海盜來襲,僅僅靠戚飛俠、汪一下等人是遠遠不夠的。據近年來的江湖傳說,海盜中也不乏刀快心狠手辣的家伙。
朱仙鎮發現,朱珠一提起戚飛俠,便馬上像變了個人似的,對戚飛俠是滿口贊譽,而這不是朱珠以前的做派,她很少有這么高評價他人的言語。朱仙鎮笑了笑,朱珠也朝他笑了笑,兩人顯得有點兒尷尬。
其實,自從戚飛俠、朱珠在朱家大院首次相見時,就各自在心里激發起了一陣青春懵懂的漣漪,純潔無暇,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一見鐘情?
戚飛俠為永盛窯投入了全部的精力和熱情,這里不僅有美女朱珠、瓷器大師朱仙鎮、琳瑯滿目的瓷器,更有朱篇交托給他的信任。自從朱仙鎮、朱珠特地聘請戚飛俠擔任永盛窯護窯總鏢頭,專門負責在碼頭監管運貨、卸貨與瓷器海上護航工作以來,戚飛俠感到身上的擔子不輕,壓力很大。
關心家國大事的戚飛俠心里清楚,由于嘉靖年間又重新嚴厲實行海禁政策,從而斷了沿海商人和日本的財路,所以無論是內部還是外部,都企圖尋求突破海禁。當無法通過政治途徑合法解除海禁,那就只好鋌而走險,使用武力了。這樣就造成了一個局面,不但有倭寇劫掠沿海地區,還有沿海大戶或者商人組織武力也參與進來,而那些小戶商人或者游民、奸民為了利益,也成為倭寇的幫兇,充當倭寇的向導。正是由于一些中國人自己參與倭寇活動,使得倭寇劫掠不僅僅限于沿海狹小的區域了,而是可以向中國沿海地區縱深突進,并且那些中國人自己熟悉地形,在倭寇具體的劫掠過程中可以為其提供很大的便利。這樣一來倭患對大明的禍害從地域上大大擴展,從程度上講則大大加重。倭寇沿海搶掠次數大大增加,受害最深的是東南沿海地區,江南蘇、松、杭、嘉等府,田賦甲天下,江北揚州、通、泰等處,鹽課甲天下,這些富饒地區成為倭寇的重點襲擾對象。這些襲擾破壞了東南地區的社會經濟,倭患受害浙最劇,次南直,次閩,又次粵,明朝廷財政收入大減,更加深了明朝廷的財政危機。
戚飛俠記得,短短半年時間里,他護航的永盛窯瓷器船只,便有三次被海盜盯上圍攻:一次是海盜人少,不滿十人,戚飛俠憑借“八鋒刀法”兩招就鎮住了海盜;一次是海盜人數較多,有30多人馬,戚飛俠憑借朱篇的名號和“八鋒刀法”六招鎮住了海盜;一次是海盜人數很多,人馬上百,戚飛俠憑借朱篇的名號和“八鋒刀法”十招還有300兩銀子打發走了海盜,但還是被搶走了精美瓷器上百件。
戚飛俠心思縝密,他想,這三股海盜其實充其量屬于小股海盜,基本上是散兵游勇。如果下次遇到幾百人乃至上千人馬、組織紀律嚴謹的海盜團伙,打著“永盛窯”旗號的船隊怕是難逃一劫,瓷器被搶姑且不說,船工、水手們更是隨時都會有被綁架、危及生命的風險。
在永盛窯開辦將滿七個月的一個晚上,朱仙鎮、朱珠、戚飛俠聚在一起研究對策。最后,戚飛俠說:“從海盜來源分析,日本沒落武士組成的海盜團伙威脅很大;從發展態勢來看,海盜成患很難阻止,由于海盜中不乏久經戰陣的刀客。因此,建議從我的家鄉戚家村招募30名有一定武術功底的精壯漢子到永盛窯工作,分別組成刀隊、弓箭手隊、火銃隊,人員各10名,司職練功護窯和瓷器搬運。”戚家村歷來武風興盛,村里曾出過7名武進士、15名武秀才,是名震浙東的“武術之鄉”,據傳連村里的雄雞都能使“三路柴”。戚飛俠接著說:“同時,在窯匠中精選20人,閑余時間集中教授訓練閃電霹靂刀法實戰套路‘一路刀’共16招。”朱仙鎮點頭贊成,朱珠拍手叫好。
很快,一支精銳的永盛窯護窯武裝力量組建完成了。窯匠中還有唯一的一名女俠潘朵朵,她劍眉鳳眼,身材修長,漂亮大方,在朱仙鎮指點下不僅雕花小瓷盤制作出色,而且在戚飛俠指導下刀法也了得,兩三個護窯男刀客都不是她的對手。
在每日的訓練中,戚飛俠發現朱珠常常在附近盯著他看,戚飛俠的心中莫名的一陣慌亂。
還有潘朵朵總是在戚飛俠汗流浹背之時遞給他一方干干凈凈的手絹,上面有時候散發著薄荷的清香,有時候散發著幽蘭的芬芳。
朱珠溫婉美麗,善解人意,她喜歡美好的東西,喜歡在永盛窯的花園中、后山的銀杏林中種植些花草。她發現永盛窯閃電霹靂刀隊的隊員們在訓練刀法、實戰演練中受傷不少,尤其是在騰挪閃打中受外傷的居多。于是,朱珠特意種植了六畝倒掛金鐘。倒掛金鐘有一定的藥用價值,特別是它的花朵有行血去瘀和涼血除風的作用,平時人們多把它用來治療風濕性關節疼痛和跌打損傷引起的疼痛或者紅腫,使用方法也很簡單,只要把倒掛金鐘的花瓣搗成碎末,直接敷在患處就可以。開花時,花朵懸掛在枝頭,非常喜慶,也非常好看。倒掛金鐘花期在4月至12月,養護得當,環境合適的話,一年四季都可開花。這是一種與眾不同美麗的花,能讓人感慨自然界的奇妙,感嘆歲月是如此這般美好。它開的花像一個一個倒掛著的燈籠一樣,一串串地掛在樹上,如同飛翔的許愿燈。倒掛金鐘擁有仙氣飄飄的外套,屈伸而成的花骨朵就好似是裝點有絲帶的衣擺,藍紫色與玫紅的融合看起來分毫不艷俗,反倒在雅致中襯出了一些活潑可愛。
朱珠是愛美之人,她偶爾也會把倒掛金鐘剪下來直接插入青花瓷瓶里面,在花瓶中放一些水,可以讓它保持多日盛開不敗,而且時間久了以后,倒掛金鐘的花枝會在水中長出新根,這時取出可以直接移植到新的花盆中,一株新的倒掛金鐘就會生長了。
朱珠喜歡讀書,在一次月上柳梢頭的夜晚,微風拂過山野,銀杏林和倒掛金鐘的枝葉在月華和微風的親吻下輕輕搖曳著,宛如一首深沉的戀曲在大地上哼吟。在永盛窯的瓷器樣品房里,一幫人圍坐在一起,喝著清香醉人的烏牛茶,大家都聆聽著朱珠在講一個關于燈籠花的傳說。故事是這樣的:有個叫堪法紐拉的小精靈,想找事情做。女神赫拉就給她一個事情做,叫她去看管赫拉和宙斯的黃金蘋果樹。黃金蘋果樹本來是怪獸拉盾看管的,現在由小精靈來接管。小精靈只要敲響蘋果樹旁邊的鈴鐺,拉盾就會來幫助小精靈趕走偷黃金蘋果的壞蛋。有一次,小精靈在練習敲鈴鐺,拉盾飛來了,小精靈說:“拉盾,對不起,我是在練習。”又有一次,拉盾又飛過來了,小精靈說:“對不起,拉盾,我還是在練習。”最后一次,有兩個壞蛋來偷黃金蘋果,小精靈看到,嚇得躲進草叢里,后來,小精靈還是鼓起勇氣,冒著生命危險跑過去,敲了兩下鈴鐺,拉盾以為小精靈在練習就沒來。兩個壞蛋把小精靈打倒在地,小精靈快死了,小精靈的眼淚滴在地上,蘋果樹旁邊的鈴鐺自動響了起來,拉盾來了,把壞蛋趕走,小精靈用生命保護了黃金蘋果樹。為了紀念小精靈,赫拉就把小精靈變成燈籠花,這就是燈籠花的來由。
這年冬天的一個午后,陽光燦爛,戚飛俠正在永盛窯的碉樓上翻看兵書,朱珠又偷偷上樓,纏著戚飛俠,要他教她閃電霹靂刀法。戚飛俠說:“你是千金之軀,玉指修長美麗,這么好看的手怎能拿刀呢,何況練刀法會使掌心磨出老繭。”朱珠不聽,假裝嗔怒:“你只知練刀法,只知看兵書,不像我哥朱篇,我哥都有意中人了!”戚飛俠說:“正因為我與你哥朱篇是結拜兄弟,所以我把你當成親妹妹,我得保護你啊。”朱珠秋波蕩漾,看了眼戚飛俠,說道:“你不教我刀法也好,那我今后萬一遇到海盜非禮,如何是好呢?”
戚飛俠拗不過朱珠,于是,戚飛俠便認真地教朱珠27招“南派功夫”女子防身術,一招一式慢慢教,然后在兩個人的實戰訓練中一一糾正朱珠不到位的搏擊動作。一來二往,兩個人難免會有肌膚相親。雖說戚飛俠一直把朱珠當妹妹看待,可是男女間的情感說來就來,是誰也擋不住的。朱仙鎮看在眼里,當作自己什么都沒發現,什么都沒有看見。每當看到戚飛俠、朱珠一起探討的時候,朱仙鎮便難以控制地想念苗艷秋。
朱珠平日里溫婉動人,一派大家閨秀風范。可是每當戚飛俠凝神沉思之際,她卻喜歡趁機使出“南派功夫”女子防身術偷襲戚飛俠。潘朵朵心細如發,看著戚飛俠和朱珠打斗的場景,心里很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