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心太軟
- 漢王請造反
- 丈夫終揚眉
- 2451字
- 2024-06-23 20:56:29
運河左岸的戰事結束,漢軍押著俘虜們往回走,準備在天亮前渡河回到大營。
周光美騎著馬,路過一隊俘虜時,忽然聽見有人叫他:
“周千戶。”
周光美側頭望去,見是兩個披頭散發,但全身披甲的官軍武官。
“兩位兄弟是?”
周光美下馬抱拳,那兩個官軍中年紀較大的一個自我介紹道:
“在下是通州衛百戶李建,他是總旗夏大海。”
個子挺高的大胖子聞言與李建一齊抱拳回禮道:
“在下夏大海,多謝周千戶救命之恩。”
“不妨事。”
周光美聞言擺擺手,正準備回身上馬時,卻又聽對面的夏大海感嘆道:
“到底還是周千戶的面子大呢,本來叛,不,漢軍的將領都下令格殺勿論了,周千戶出面后咱們竟然真的一點事都沒了,不愧是能出現在朝廷檄文里的人吶。”
“檄文?”
“怎么,周千戶不知道?”
李建和夏大海聞言面面相覷,見周光美似乎真的不知道的樣子,這才解釋道:
“朝廷的檄文里,把周千戶的名字就排在韋都督、王都督、靳都督和令尊的后面,周千戶沒聽說么?”
“哈。”
周光美聞言輕笑一聲,他還真沒去關心過那勞什子檄文,不過此時他聽說后心里倒是十分暢快。
歷史上他這號人連名字都沒留下,就因為被牽扯進漢王“造反”案,最后全家一起被送上路。
不過想想也是,畢竟在那時,在一些人眼里,他不過是個隨后就能捏死的螞蟻罷了。
“想不到我如今也是能在歷史上留名的人物了。”
腦中閃過這樣一個念頭后,周光美再次抱拳與這兩名官軍告別,隨后回身上了馬。
喜悅的時間只持續了一瞬,很快,坐在馬上的周光美就又想道:
“如果不能贏,那么史書上我的名字就算出現了,也不過是被一筆帶過,并且還是罵名臭名。
只有打進京師,把那人從龍椅上拽下來,才能由我來書寫歷史,那骯臟腐爛的位置,還是請你去待著吧!”
“周千戶在想什么呢?”
唐賽兒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戰場上要用職位相稱,周光美聞言轉頭,發現她還帶著羅剎面具后說道:
“三娘這面具怎么還不摘下,我剛剛聽說朝廷把我的名字寫在檄文里了,估計懸賞不會少。”
說到這里,想起對方也是反賊后周光美不禁樂了:
“當年朝廷給三娘的腦袋訂得多少兩銀子,也不知和我比誰多誰少?
我這顆大好頭顱,恐怕如今官軍都盯著呢,對了,我要是死。。。。。。”
“誰都別想殺了你!”
周光美的自我調侃還沒結束,唐賽兒卻突然出聲打斷了他。
“水,三娘,我要喝水。”
耳邊似有求助的聲音傳來,唐賽兒跑去舀水,可等她回到那里時,卻發現對方已經閉上了眼。
“啪——”
瓷碗從手中脫落,在地上摔個粉碎,喚醒了失神的唐賽兒。
亡夫臨死前的景象一閃而過,心中蒙上一層陰霾的唐賽兒加重語氣又重復了一遍:
“有我在,誰都別想殺了你。”
“。。。。。。”
周光美聞言一愣,發覺自己似乎是刺激到了唐賽兒的心里陰影,他看著對方面具后的眼睛,發現此時那對好看的鳳目中滿是堅定。
深吸了一口氣,周光美也把面具再次戴上,隨后抬臂抓住了唐賽兒的一只手,認真道:
“我信你,三娘,據說母夜叉總是要比公的來的兇悍,有你護著,我很安心。
對了,還沒給咱們姑娘取個大名呢,這回把官軍打回去,我就去請父親幫她想個好名字。”
“官人。。。。。。”
周光美的言行仿佛觸及到了唐賽兒心中最柔軟的地方,以至于一時間連在戰場上應當以職務相稱都忘了。
一股暖流從四肢百骸瞬間升起,繞著身體走了一圈后泊泊而下。
“噴哧——”
唐賽兒身下的馬兒突然打了個響鼻,它好像聞到了一股似是而非的信息素味,左右搖晃了兩下腦袋,沒有發現周圍母馬后它只能嘆息著又嘶鳴了一聲。
次日上午,唐賽兒睜開眼后下意識地往邊上一模,撲了個空后卻發現周光美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營帳。
“跑哪去了,昨天真是。。。。。。”
想到兩人昨夜回帳后,周光美背對著她強行把頭埋下去的畫面,唐賽兒當即燒紅了臉。
長呼了一口氣后,嘴里還有些腥臭的她一邊下床準備去漱口,一邊啐道:
“壞胚,等回來了再和你算賬!”
此時周光美已經去了中軍,漢王一早已經回到了德州以北的漢軍大營內。
下了馬,剛進入大帳,周光美立刻便發覺有十數道視線轉移到了他身上。
主位上的漢王朱高煦此前正看著桌上的地圖,見周光美進來了,他點了點頭道:
“本王都聽王斌說了,光美昨夜干的不錯。”
周光美聞言當即謙虛地拱手道:
“不敢當,見過王爺,諸位都督、指揮。”
“哎,有什么不敢當的?”
漢王身邊頭發花白的老將高聲道:
“光美之驍勇,今天審問過官軍俘虜后,全軍都已經知道了,王爺的眼光怎么會錯?不必謙虛。”
韋達說話時上頜的胡子都要翹起來了,周圍的都督指揮們早就知道他已經預定了周光美當孫女婿,此番明面上是說漢王眼光好,可實際上?
想到此處,諸將表情各異,地位較高的則直接鄙視地瞥了一眼韋達,很是不屑一顧的樣子。
可心中卻恨極了自己的兒子,怎么就生不出孫女來。
“昨夜官軍在運河西岸大敗,其主力得知消息后凌晨就撤離了桑園。”
小插曲很快就過去了,漢王面容肅穆,開始不斷下達命令:
“官軍損失一萬,卻還有七萬大軍,且朝廷還在不斷調動各地衛所旗軍,所以我軍必須速戰速決。
好在朱勇這小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從一開始就火急火燎的,不過也正合我意,靳榮!”
“下官在!”
“如今桑園在我軍手里,左軍的五百輕騎沿運河而上,伺機隨時渡河襲擊安陵,就算糧草已經全部運走了,也給我把那里燒了!”
“得令!”
“其余諸部隨我渡過運河,咱們在景州與官軍決一死戰,光美,你的騎兵用的還有點糙,今日諸部騎兵都來我麾下,正好教教你。”
“得令。”
等諸將各自領命回去,帳中的文武官員就只剩下了王斌、韋達、侯海、錢巽等人。
見到周光美離開營帳后,王斌突然感慨道:
“光美什么都好,就是有點心軟。”
此前帳中的人已經聽說了周光美昨夜勸降那批官軍的事情,有人附和道:
“沒錯,上次井授也說他心軟舍不得殺無辜之人的事情,你們還記得嗎?”
“怎么,心軟不好?”
韋達護孫女婿心切,不屑地反駁道:
“愛兵如子,勝乃可全,你們這群大老粗懂個屁!”
“不錯不錯,孫子曰:厚而不能使,愛而不能令,亂而不能治,譬若驕子,不可用也。
當慈則慈,當嚴則嚴,方為治軍之道。”
侯海此時也出聲相助韋達,顯然他也還記得上次周光美拍他馬屁的事。
眾人皆議論紛紛,只有漢王出神地看著那還有些搖曳的帳門下擺,一言不發,也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