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直大聲報出名字之后，在百官們的注目禮之下，一步步從金水橋，緩緩朝朱厚照的方向走了過來。

還未到跟前，汪直首先進行大禮參拜。

“臣汪直，奉詔前來！參拜太子殿下！”

朱厚照興奮地不行，直接降階相迎，走下臺階迎了上去。

“免禮免禮，這一路辛苦了。”

待扶起了汪直，朱厚照立刻開始仔細打量起了他。

果然不愧是十幾歲就憑美貌征服萬貴妃和憲宗皇帝的人。

氣質真的跟后世電影里一樣，長相偏陰柔，卻又十分地俊朗。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南京賦閑了太久的緣故，還自帶一種孤傲的氣質。

看得朱厚照心里歡喜得不行，總算見到一個跟自己后世記憶中的人物，長相，氣質都對得上的名人了。

朱厚照自然而然地對汪直就生出了一種親近感。

當場宣布，梃杖繼續(xù)，打完之后再把圣旨上宣布罪狀的人交給錦衣衛(wèi)處置。

隨后拉著汪直的手就往后面走了，留下苗逵在外面繼續(xù)監(jiān)工。

等終于回到了乾清宮的偏殿，朱厚照也沒有按規(guī)矩高坐大殿之上，讓汪直跪在下面回話。

而是跟接見王守仁一樣，兩人就在旁邊的桌子上，對面而坐。

這不免也讓汪直對太子殿下更加心生好感。

兩人坐下之后，朱厚照忍不住想起后世電影里某個場景。

雙手握住汪直的手，有些悲切地說道：“華安啊！你終于來了！”

汪直也被太子這么一手給整得一愣，華安是誰？

“殿下……臣是汪直。”

朱厚照搖了搖頭，沒有過多解釋。

這些天他實在是太難了，過去沒發(fā)生大事的時候，他一直沒意識到。

等真出了事之后，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雖然貴為太子，但在這皇宮之內，他幾乎沒有可以依靠的人，也沒有可以用的人。

目前唯一能依靠的，就是宮里的太監(jiān)們和錦衣衛(wèi)。

可是牟斌這個家伙純粹就是吃里扒外的，別說讓他對付大臣了，就是讓他監(jiān)視一下大臣，他都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給他們開后門。

苗逵這個家伙更不用說了，廢物一個，皇帝病重之前不但沒有采取任何行動。

就連皇帝病重之后，他居然還想瞞著自己，而且對那些搞事情的太醫(yī)，居然沒有任何懷疑，還繼續(xù)讓他們給皇帝看病。

苗逵身為東廠掌印，連基本的查案能力都沒有，這么多天了，連根毛都查出來。

至于劉瑾……這個家伙關鍵時刻的確是有不小的用處，可是他畢竟只是自己身邊的太監(jiān)。

根本沒有苗逵那樣的威望和地位，別的不說，上次如果是讓苗逵去京營里，那些都督肯定不敢鬧事。

畢竟苗逵再菜，他也是皇帝身邊的人，而且是司禮監(jiān)掌印，分量夠夠的。

但苗逵除了地位高之外，一無是處，朱厚照寧愿安排能干事的劉瑾去監(jiān)察最重要的京營。

要不是大明獨特的體制，一切權力都出自皇帝，讓自己還有一點操作空間。

那幾天假如真有人在京城里帶幾千精兵來一場真正的叛亂，恐怕自己就真得交代了。

自己真是迫不及待需要有一個真正能撐得起來的人，汪直的到來太重要了。

平復了一下心情，朱厚照這才問向汪直：“你知道最近宮里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汪直搖了搖了，“不知，只知道殿下飛鴿傳書說宮內有變，命臣全速趕來。”

確實，之前宮變的事，朱厚照就對已經(jīng)在路上的汪直發(fā)出了命令，讓他全速趕來。

還沒來得及跟他解釋最近發(fā)生的事。

于是朱厚照大致地給汪直說了一遍，這幾天發(fā)生的事。

汪直也是越聽越震驚，皇帝病危，東宮著火，御醫(yī)下毒，群臣兩次逼宮！

哪一件都是能牽扯無數(shù)人的大案。

“發(fā)生這么嚴重的事情，內宮的人難道就沒有一點察覺嗎？”

汪直也不知道是真關心皇帝還是給苗逵使絆子，問出了這么一句。

朱厚照回道：“不但沒有察覺，而且這么多天過去了，苗逵一點線索都沒查出來，所以你現(xiàn)在的第一件差事，就是徹查這些事情。”

汪直立刻起身拱手說道：“臣領命！”

隨后又再度問道：“那么，臣需要清查多大的范圍呢？”

這話不是在問范圍，而是在問朱厚照能給他多大的權限。

朱厚照回道：“任何人你都可以查！誰有意見讓他們找我，我這個監(jiān)國太子給你擔著！”

汪直隨后再次問道：“時間緊迫嗎？臣是否可以用非常之法？”

時間緊迫還用說嗎？汪直這就是在問朱厚照查案的底線。

朱厚照當然能聽得出他的意思，直接回道：“隨你用什么辦法，只要能盡快查明案情！”

等說完這些，朱厚照又忍不住想考校一下汪直。

于是他故做疑慮地問道：“你覺得，苗逵這么多天查不出一點線索，是因為什么？”

汪直也聽出這是太子想探探自己的實力，連磕巴都沒打，再度拱手回道：“回殿下，臣認為，主要原因有二”

“其一，是宮中勢力紛繁復雜，有些居心叵測之人往往隱藏在巨大的關系網(wǎng)之中，大部分人在不知情中就包庇了真正的罪人。”

“其二，乃是東廠與錦衣衛(wèi)多年不再興起嚴苛峻法，又在陛下的影響之下，大多待人以寬，因此審訊查案不敢過于深入，如果手段過于嚴厲，不僅要招致大臣們的記恨，還會惹得陛下不喜。”

朱厚照點了點頭，不愧是汪直，果然人的名樹的影。

還沒開始查案，就能看清現(xiàn)在廠衛(wèi)的弊病。

朱厚照再度問道：“那你打算如何解決？”

汪直再度恭敬回道：“回殿下，臣已經(jīng)從南京帶回一些心腹之人，只要殿下與陛下支持，臣會立即擴大審查范圍，先從中篩選出可疑對象。

從他們入手，只要捋清一部分關系網(wǎng)，隔離審訊，用上些手段，正好可以利用他們的關系網(wǎng)，一層一層地套出真相。”

朱厚照再次滿意地點了點頭，對著外面喊道：“把衣服拿進來！”

汪直正疑惑呢，就見三個小太監(jiān)，一人捧著一套衣服進來了。

朱厚照向汪直解釋道：“這衣服是我專門為你定制的，以皇上的名義賞賜給你，一是表彰你過去的功績，二是對你賦閑在南京這么長時間的補償。”

其實還有第三點，就是朱厚照對后世人物的執(zhí)著，這三套衣服完全是按后電影里的模樣定制的。

又華麗又霸氣，相同的款式，一共做了銀白黑三套。

汪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知道太子看重自己，不過之前只是覺得太子看重的是自己的辦事能力。

可是看著眼前這三套華麗又精致的衣服，他似乎又有了一種回到先皇身邊的感覺。

他特地攤開看了看，這樣式和花紋，的確與其他制式服裝都不相同。

再加上今天太子當眾梃杖所有大臣的場面。

汪直似乎感覺到，自己終于遇到一個不但欣賞自己，又有鐵血手腕能保住自己的主人了。

當即下拜道：“臣汪直，叩謝皇恩！”

雖然喊的是皇恩，可他現(xiàn)在拜的卻是太子，似乎已經(jīng)宣示了他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