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芮坐在咖啡館里,翻看著一本時尚雜志,其實這本雜志她已經(jīng)翻過許多遍了,難以找到感興趣的內(nèi)容。她之所以裝作認(rèn)真地在看,只是好讓自己顯得自然一點。
這家咖啡店名叫“漫蘇爾”,位于一條被打造成海港氣息的街道上。這條街位于海源市西區(qū),海源市則位于沙倫島北端,而沙倫島位于距離大陸以南50公里的位置……以此類推,蘇小芮位于太陽系某處,周圍環(huán)繞著一群不明生物。
周圍的生物要么在交談要么在看手機(jī),但蘇小芮卻把手機(jī)忘在了家里。沒有手機(jī),她只能在這兒干坐,等待一個叫冉小東的男人的出現(xiàn)。
到今天為止,她剛認(rèn)識這個男人兩個星期。
大概三個月前開始,蘇小芮常常在休息時外出閑逛,去公園轉(zhuǎn)轉(zhuǎn),或者去看場電影。她不過剛23歲,父母卻已經(jīng)每天在耳邊催個沒完沒了,讓她趕緊找對象。后來,大她六歲的哥哥也摻和進(jìn)來,暗示她再不找對象就會“剩下”。她沒辦法,只得答應(yīng)努力去找,此后她總在晚上或休息日外出,裝作自己在跟人約會。
她也不是不想找男朋友,但她覺得,既然是以結(jié)婚為目的找男友,那總得找個看上眼的吧。至于怎么才算看上眼,或許是下巴微妙的弧度,也或許是眼中隱含的成熟,又或許是一定的經(jīng)濟(jì)背景等等,總之這是種無法明確描述的感覺。
她確實努力去找了,但這種感覺一直沒出現(xiàn)。她每晚在外溜達(dá)閑逛,有時和朋友在一起,有時自己一個人去看電影。
裝作在外約會的時間久了,她逐漸產(chǎn)生了一種虛幻感,好像自己真的在戀愛一般。她每天更加精致地打扮自己,花很長時間挑選衣服,讓家里人都心照不宣地認(rèn)為她找到男友了。就連公司里的女同事都問她:“最近越來越漂亮了,是有對象了吧?”
她開始恐慌起來,感覺自己像個失業(yè)后還裝作每天外出上班的人,內(nèi)心很是不安。
幸好她及時認(rèn)識了冉小東。
他們是在電影院里認(rèn)識的,她獨自一人,冉小東也是一個人,兩人正好并排坐。她的爆米花放在兩人的中間,冉小東看電影太投入了,不知不覺拿起爆米花吃了起來。等到發(fā)現(xiàn)不妥后,尷尬地向她表示歉意。
蘇小芮當(dāng)然不是小肚雞腸的女孩,大方地把爆米花往他跟前推了推,一起邊吃邊看。
那天的電影其實很一般,但看到動情處,冉小東卻哭了,不停地拭去流下的淚。蘇小芮好奇地看著他,給了他一張紙巾。
電影結(jié)束后,他邀請她去吃夜宵,就這么認(rèn)識了。而后,他們不時會相約一起看個電影,或者吃個飯什么的。
僅此而已,但這是一個分界線,從此蘇小芮離家外出,是真的在約會,不是虛幻的謊言了。
冉小東29歲,身上并沒有她所向往的那種感覺,但她覺得他也不算差,職業(yè)是老師,模樣也還周正,所以她決定繼續(xù)交往,視情況而發(fā)展。
她的視線微微一轉(zhuǎn),看到冉小東走進(jìn)了咖啡館,便抬起手臂,向他搖了搖手。
冉小東走了過來,姿態(tài)看上去有些拘謹(jǐn),這實在不應(yīng)該,畢竟他們已經(jīng)光臨這里好多次了。但是他始終這個樣子,即便面對蘇小芮也是如此。也許是職業(yè)習(xí)慣導(dǎo)致他很內(nèi)斂吧,也許他本身就是這么個人。
他沖蘇小芮笑了笑,在她對面坐下來。
他要了一杯拿鐵咖啡,蘇小芮也點了一份點心,和以往的約會場景一樣,除了手機(jī)不在桌上。
“我手機(jī)忘在家里了。”蘇小芮有些心神不寧地說。
“時間一長就會習(xí)慣的。不如這樣,你看。”冉小東說著,將自己的手機(jī)掏出來關(guān)了機(jī),又裝進(jìn)口袋里。
“要是有什么重要的事錯過怎么辦?”
“哪有那么多重要事啊,以前我們沒有手機(jī),不是也照樣好好的嗎?只不過手機(jī)用習(xí)慣了,人都靠著它活了。”
說得有道理,蘇小芮沖他微笑著點點頭。
仔細(xì)一看,冉小東今天的裝束有點不同,他穿著一件長袖襯衣,還將襯衣袖口扣上。雖然天氣挺熱,他也不肯解開袖口。他喝著咖啡,一邊用紙巾擦拭著額頭的汗。蘇小芮發(fā)現(xiàn)他修了頭發(fā),鬢角顯得很精致,身上散發(fā)著一股淡淡的香味。
他好像有點緊張的樣子。
他為何今天有些感覺不同?蘇小芮暗自思索。
雖然他們約會了好幾次,但從沒有過親密舉動。一方面是因為冉小東比較拘謹(jǐn),另一方面蘇小芮也不給他創(chuàng)造機(jī)會。
也許他今天想干點什么吧?親吻?就像蓋了一個印章一樣,從此證明她屬于他。
要是他要來親她該怎么辦?接受?她還沒想好要不要跟這個男人交往下去。拒絕?那自己往后又得一個人瞎逛,裝作是在約會了。
老實說她并不討厭他,但總有種說不清的感覺,使她有些猶豫不決。
在微妙的氛圍中坐了一個小時,時間已經(jīng)是下午5點了。
冉小東將揉成一團(tuán)的紙巾扔到桌上,往后靠在椅子背上說:“記得上次我跟你說過的那個地方嗎?我在鄉(xiāng)下的老家。”
“啊?對啊,我記得。”蘇小芮想起他說過的話來,那里可以看到遠(yuǎn)處大海上的日落,非常漂亮。
“今天正好有時間,我們現(xiàn)在就去那里吧。到了那里正好趕得上日落,然后我們?nèi)マr(nóng)家餐廳吃飯,完了再回來,時間剛剛好。”
“現(xiàn)在就出發(fā)吧。”他說著就站起身來。
蘇小芮來不及考慮,只好跟著站起來。
她還在思索那個問題,要是他來親自己該怎么辦?她隨著冉小東走出咖啡館,發(fā)現(xiàn)冉小東開了一輛車過來。
這是輛大紅色的吉普車,它炫酷的外表吸引了蘇小芮,沒來得及多想她已經(jīng)坐進(jìn)了車?yán)铩?
完了,看這樣子,今天是要做個了斷了。蘇小芮也不由緊張起來,感覺需要一張紙巾。
吉普車緩緩駛?cè)胫鹘郑D時像條被驚醒的狗,轟鳴著,沖著通往城外的環(huán)城高速駛?cè)ァ?
這一路上的過程就不提了。
40分鐘后,他們到達(dá)了目的地。這里是一座靠近海邊的小山村,沿著山坡一溜年代古舊的磚石房屋。這里跟海源市附近的其他村莊一樣,大部分村民或外出打工,或遷往城市,只剩下一些老弱孤寡之輩留守。不信的話,看看那些被藤蔓苔蘚包裹起來的房子就知道了。
冉小東將車停下,指著路旁一座屋頂長滿雜草的高大房子說:“這就是我家的老宅。”
然后他又指著向上的村道說:“順著這條路一直上去就到了山頂,那里是看日落的最佳地點。”
“那我們快點啊。”蘇小芮望向高處的山頂。
但是冉小東卻將車熄了火,然后往后一靠,沉默不語。
車廂里頓時彌漫起一股尷尬和曖昧的氣息來。
冉小東望著車窗外,似乎在考慮著什么,大概是為了積攢勇氣吧。
要親就快點親啊!好過這么尷尬地坐著,蘇小芮在內(nèi)心催促著。
冉小東終于開口了:“我們先進(jìn)屋好不好,我給你看看我以前的家。”
“好啊。”蘇小芮有些慌亂,忘了要去看日落來著。
他們下了車,走進(jìn)那座高大的房子。
但是里面空蕩蕩的,只有墻角堆著的幾件破家具而已。
“這是我小時候住過的房間,你來參觀一下。”冉小東推開了套間的一扇門。
蘇小芮剛走進(jìn)門,冉小東就緊隨著走進(jìn),同時關(guān)上了門。
兩人貼得很近,蘇小芮聞到了他身上的香水味。
他的手果然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但是突然之間,他的手又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很大,傳來一陣鉆心的疼。
“啊!”蘇小芮不由叫了一聲。
還沒等她反應(yīng)過來,就被扭住手腕推到了一張光禿禿的床跟前。
“你干什么呀!”她惱怒地喊著,轉(zhuǎn)過頭來,一下愣住了。
冉小東額頭的頭發(fā)被汗水浸濕了,眼光中閃爍著一股兇狠的表情。他不知從哪兒掏出來一根麻繩,要把她的手腕綁起來。
“你瘋了嗎?干什么啊!”蘇小芮掙扎著,卻被他一把推倒在床上。冉小東騎在她身上,努力想把她揮舞的雙手綁在一起,但怎么也抓不到一塊兒。
完了完了!遇人不淑,自己瞎了狗眼了,沒想到這個變態(tài)居然想要強(qiáng)奸自己?蘇小芮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深吸了一口氣,然后用足全身力氣喊了一聲“救命!”
冉小東毫不在意,蘇小芮意識到進(jìn)入這村子里時一個鬼影都沒看見,喊了有什么用?
她拼命地掙扎著,使勁揮動雙臂,冉小東放棄了,把繩子扔下,狠狠扇了她一個巴掌。她被打蒙了,冉小東趁勢抓住她的手腕,壓在了她身上。
她越掙扎,冉小東手上的勁也越大,她一停止掙扎,冉小東又好像不知道該干點啥,只是緊緊攥著她的手腕。
真是個沒用的男人。
她一動不動,兩人面對面僵持了一會兒,冉小東試探著親了親她的臉,有點膽怯的感覺。但接著,他似乎下定了決心,坐起來開始撕扯她的衣服。
她的雙手解脫了,趁機(jī)抓到了掉落在床上的包,手伸進(jìn)去,摸到了一個香水瓶。
她迅速掏出來,對著冉小東的眼睛就是一頓猛噴。里面裝的是她自制的噴劑,是用辣椒水、蒜汁、姜汁等調(diào)配的。
冉小東瘋狂哀嚎一聲,跳到了地上,蹦著雙腳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哈哈!她差點笑出聲來,趕緊也從床上爬起來,跳到地上打算離開。但自制噴霧的效果畢竟有限,冉小東搶先一步出了門,順手將門從外面鎖上了。
她來到窗戶前,看到窗外銹跡斑斑的鐵柵欄,又來到門口,試了試,根本沒法出去。
院子里傳來撩水聲,大概冉小東正在清洗眼睛吧。
“小東!放我出去。”她喊道。
冉小東進(jìn)了外間的屋,對她大聲說:“閉嘴。”
“你干嗎這樣啊,放我出去,我們還是朋友啊……”
“你給我閉嘴,不然我現(xiàn)在就殺了你。”
她聞到了一股汽油味兒。
從門板上的縫隙里一看,冉小東手里提著一個塑料桶,里面裝的顯然就是汽油了。他將桶提起來,往門板上澆了一點汽油。
“從現(xiàn)在起,你再發(fā)出一個字,我立刻就把你一把火燒了。”
蘇小芮嚇得趕緊捂住了嘴,躡手躡腳回到床邊坐下。
天黑了下來,外屋的燈亮了。冉小東在外間走來走去,一邊低聲念叨著什么。
沒有手機(jī)就沒法報警,周圍沒有人,喊救命也沒用。
為什么會這樣?冉小東他到底想干什么?
坐在床邊的蘇小芮思索著,有個先前模模糊糊的想法,此刻清晰地浮現(xiàn)出來。在跟冉小東的交往中,為何自己總是會猶豫,不愿往前走一步,究竟是在忌諱什么呢?
現(xiàn)在她明白了。
冉小東看電影時很容易動感情,常常會哭,顯得他心腸柔軟。但是蘇小芮也發(fā)現(xiàn)了,如果電影里出現(xiàn)搞笑場景,冉小東卻很少會笑,甚至?xí)恍嫉亍昂摺币宦暋>褪沁@點讓她潛意識里無法完全接受這個人,總覺得他好像哪里不對勁?
時間過去了很久,冉小東也不來開門,只是在外面來回走動著,不知在干些什么。
她決定不能束手待斃,要做點什么。既然逃不出去,干脆在屋里看看,有沒有什么可以用來做武器的東西。她小心地在床頭的立柜里翻動,里面除了舊衣物什么都沒有。
她又到床底下查看,總算找到一根鐵鉤,鐵鉤跟一根鐵環(huán)套在一起,該不會是冉小東小時候玩過的吧?她小心地將那根鐵鉤取出來,握在身后,然后來到門口縫隙里查看。
冉小東正坐在面對門板的一張椅子上,頭發(fā)蓬亂,兩眼發(fā)紅。他的袖子高高挽起,小臂接近手腕處有個紅色的像胎記的東西。那是什么呢?蘇小芮記得以前沒見他胳膊上有這玩意啊。
透過門縫,冉小東的話清晰地飄到她耳朵里。
“還有比女人更讓人討厭的東西嗎?跟我吃飯,跟我逛街,但要是我試著去拉你的手,你就故意躲開。接受一個人需要這么難嗎?如果不想接受,一開始就不要跟我約會啊。卑鄙!無恥!下流……”他咬牙切齒地說著。
“女人是弱者嗎?錯了!男人才是弱者,總是小心翼翼討好她們,猜測著她們的心思。看吧,你一對她們來硬的她們就服軟了。男人都應(yīng)該強(qiáng)硬一點,這樣女人才會老實一些……”
蘇小芮想跟他說點軟話,套一下近乎,但看著他腳下的汽油桶又閉嘴了。
是因為自己總是不給他示愛的機(jī)會,所以他才怨恨起自己了嗎?那也不至于這樣吧?蘇小芮覺得,這家伙應(yīng)該本質(zhì)上是個變態(tài),現(xiàn)在已經(jīng)瘋了。
“等會兒再來收拾你。”說完這話,冉小東起身走了出去,大概去吃東西了。
蘇小芮也餓了,以至于餓出了一股火氣。要強(qiáng)奸你就趕緊來啊,老在外面嘮叨個屁!真是個懦弱的男人。
她不敢躺到床上去,只好抱著鐵鉤蜷縮在門邊。
時間過去了很久很久,冉小東再次回來了。他又開始在外面罵罵咧咧起來,威脅著要強(qiáng)奸蘇小芮,還要把她弄死。但他罵了好久,也不見他闖進(jìn)來。
蘇小芮覺得,他大概還缺點膽量吧。
果不其然,透過門縫看到冉小東弄來了一瓶酒,不時給自己灌上一口。他的話語漸漸少了,眼睛變得朦朧起來。
蘇小芮感覺不妙。
終于,冉小東將酒瓶放下,來到了門前。蘇小芮趕緊打起精神,蹲在了門框旁邊。
門開了,冉小東腳步沉重地走了進(jìn)來,大聲嚷道:“小芮,你是不睡著了?”
蘇小芮手中的鐵鉤狠狠揮了過去,打在了冉小東的小腿骨上。
冉小東一聲慘叫,彎下了腰。蘇小芮又緊接著掄起鐵鉤,狠狠敲在了他頭上。就在冉小東抱頭躲閃之際,她奪門而出,瞬間沖出了大門。
啊!滿天的星星,像是看到了希望。
沒跑幾步,就聽見冉小東追出了屋。蘇小芮扭頭一看,他手里正提著一把鐮刀,跌跌撞撞地趕上來。
她順著向下的村道奔跑,很慶幸今天自己穿了一雙便鞋。周圍的破舊民居都黑漆漆的,看來不能指望找人求救。她一口氣跑出村子來到大道上,沒看到一個人,也沒看到一處燈光。
又累又餓,她跑不動了。大道上沒有車經(jīng)過,顯得空蕩寂寥。身后傳來冉小東的腳步聲,她感覺往前跑希望不大,便悄悄躲進(jìn)了道旁的灌木叢里,躲在一叢滿天星的后面,靠著一株針葵樹,坐下來一動不動。
冉小東追到了大道上,徒勞無功地左右跑了個來回,罵罵咧咧了幾句,然后又向村道返回。
周圍一下寂靜無比,一陣風(fēng)吹來,并不覺得冷,畢竟沙倫島地處亞熱帶,常年如夏。
她太累了,不知不覺靠著樹睡了過去。
不知過去了多久,她突然醒了過來。其實她是被蟲子咬醒的,腳踝和手臂上滿是疙瘩。抬眼望去,天邊出現(xiàn)了一縷霞光,遠(yuǎn)處不知從哪個地方,傳來了雞鳴聲。
天亮了!不用再怕了。
她撓著胳膊走出灌木叢,沿著大道看了看,期待著能看到一輛車,或是一些人。
突然之間,腳踝被一只手抓住了。
她一聲驚叫,低頭一看,冉小東正躲在路邊的水渠里,一只手正攥住她的腳踝。接著,冉小東松開了手,一下子跳出了水渠。她轉(zhuǎn)身就跑,卻被他一把扯住了頭發(fā)。
一束車燈亮起,照亮了他們。
“救命!”蘇小芮沖那輛駛來的車拼命喊著。
那輛車開到了跟前,但又視若無睹地繼續(xù)向前開去,好像根本沒發(fā)現(xiàn)他們似的。
完了完了!蘇小芮絕望了。
這時,那輛車卻停下來,接著往后倒了回來,像是突然又發(fā)現(xiàn)了她在喊救命。
車窗降下,有個男人的臉露出來。
“你在喊救命嗎?”
“救救我先生,他要殺我。”蘇小芮用懇求的語氣說。她不太肯定這個男人會不會救她,看這個男人的面相,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人。
“你要干什么?”那個男人問冉小東。
“跟你沒關(guān)系,少管閑事,快滾!”冉小東不知哪來的底氣,說話毫不客氣。
“你放開她。”男人說著,指了指蘇小芮。
“你少管。”
男人猶豫了下,打開了車門,走了下來。
這個男人年齡約三十歲出頭,個頭明顯在一米八以上,身材很壯碩。他站在那兒,一下子把冉小東的氣勢壓得無影無蹤。
冉小東的手不由松開了,蘇小芮趁機(jī)擺脫了他,跑到了副駕駛的座位上坐下。
“快走!別理他了。”她沖那個男人喊道。
冉小東跟那個男人面對面站著,最后無奈地苦笑了一下,發(fā)出了一聲嘆息,轉(zhuǎn)身離開了。男人默默看著他走遠(yuǎn),搖了搖頭,上了車。
“謝謝你。”蘇小芮低聲說。
“哦。”男人心不在焉地應(yīng)付著,一邊開著車,也不問她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能借一下你的手機(jī)嗎?”蘇小芮問。
“什么?”男人仿佛神游在外,突然驚醒過來。
“手機(jī),我想報警。”
“手機(jī)沒有信號。”
這里是主干道,怎么可能沒信號呢?蘇小芮一點都不相信。她突然對這個陌生的男人產(chǎn)生了一絲警惕,偷偷打量了一下,發(fā)現(xiàn)他滿臉胡渣,毫無表情,渾身散發(fā)著一股說不清的氣息,越看越不正常。
她感覺屁股底下有東西,便取了出來,原來是一個打開的皮夾,皮夾里有張照片,是個年輕漂亮的女人。
“那是我的妻子。”男人扭頭看了看說。
“哦,很漂亮啊。”蘇小芮由衷地贊美道,仔細(xì)看著照片上的女人。
“還給你。”她將皮夾放到了男人座椅旁。
男人又一聲不吭了。
過了會兒,她開始沒話找話:“你妻子很漂亮啊,干什么工作啊?”
男人嘴里嘟囔著什么,蘇小芮沒聽清,但她裝作聽清了,還點了點頭。
過了會兒她又問:“你打算去哪兒啊?”
“不是說了嗎?我要去找她。”男人聲音大了些,蘇小芮聽清了。
“哦,她在哪兒啊?”
“不知道,也許能找到,也許找不到吧。”男人茫然地說著。
蘇小芮不敢再說話了,她對這個男人忌憚起來,懷疑他是不是精神有問題,最好還是不要再打擾他,耐心等回到市里再說吧。她將頭靠在車窗上,望著外面的景物。天色漸漸明朗,陽光讓她感到舒適,但卻又有什么東西讓她隱約感到不安?
一路上,好像沒見到什么人,也沒見到幾輛車。
路上還看到了兩起車禍,但卻不見人,只有破損的車輛孤零零地待在路上。
她太累了,開始迷糊起來。
突然車身晃了一下,停了下來,她睜開眼睛,看到男人走下了車。她連忙坐起來,看見路邊是一家加油站,但卻不見人也不見車,仿佛被廢棄了一般。男人正大步走向一角的衛(wèi)生間。
陽光刺眼,她感覺周圍一切都變得不真實起來。
有個手機(jī)放在座椅上,她拿起來看了看,確實沒有信號。
這到底怎么回事?她向四周看去,一個鬼影都不見。
對了,她想起什么來,點開了車內(nèi)的收音機(jī)。還好,收音機(jī)里有信號。
“……目前,有關(guān)機(jī)構(gòu)正在事態(tài)發(fā)展進(jìn)行評估,政府部門將根據(jù)評估結(jié)果采取措施,防止事態(tài)進(jìn)一步發(fā)展。”
究竟在說什么?
“到目前為止,針對女性的襲擊事件依舊呈增多趨勢,由于大部分警力和醫(yī)療力量被派去支援外地,因此政府部門呼吁廣大女性市民,盡可能不要外出……”
針對女性的……襲擊事件,怎么回事?蘇小芮皺起了眉頭。
這時她感覺到有什么不對,似乎是氣味,又似乎是一點小響動。
她扭過頭,看到后排座位上胡亂扔著幾件衣服,像是要遮擋住什么。
從那些衣服下方,一只白皙的,毫無血色的手垂落著,顯然是個女人。
那只手突然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