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甫，你怎么不說話？你且說說，如今鄴城的守備如何？還有多少兵馬、財力可供調用？”

聽到這話，袁尚不敢隱瞞，趕忙將之前發生的事，逐一說了一遍。

袁紹聽完，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看向兩個兒子。

兩人也知道理虧，皆是垂頭不語，心里卻暗暗恨上了袁尚。

……

冀州，信都。

一身戎裝的公孫瓚，頗為得意的站在城頭，身側跟著的關靖、劉備，也都一副傲然之色，似乎對如今的戰果，頗為滿意。

公孫瓚回頭看向劉備，笑道：“如此大功，皆賴玄德啊！若沒你帶回來的計策，只怕如今咱們至多能拿下五六座大城，和一些零碎的村縣而已。”

原來，當日劉備領了命令，打算去追陳光。

結果也是造化弄人，他沒遇到陳光，卻遇到了郭嘉。

若是平日里遇到，兩人或許都不會說什么話。

可偏偏郭嘉喝了不少的酒，又想起了袁紹對陳光的所作所為，心里是越發不快。

于是，在遇到了上門的劉備后，心知陳光打算投效曹操的郭嘉，便隨后點撥了劉備幾句，希望能借著公孫瓚的手，讓袁紹張個教訓。

在他看來，陳光既然告訴了袁尚，公孫瓚可能聯絡當地的豪門大戶作為內應，袁紹就必定會有防備。

于是他索性告訴劉備，反其道而行，先是說服一部分人投降，再散出消息，說那些并不很受信任，或者本就出身韓馥門下的將領、守將已經投降。

他的本意，是擾亂人心，再讓公孫瓚仗著騎兵優勢，偷襲袁紹守備空虛的地方。

這主意，其實也是源自，陳光之前和他推演時的突發奇想。

郭嘉在酒醉后，囫圇的說了出來，醒酒后，便盡數忘了，因而即便是到了東郡，他也沒和陳光說過半句。

而劉備這邊，知道自己沒法見到陳光，又不愿意冒險去東郡，索性便拿了這個主意，準備搪塞公孫瓚。

公孫瓚本就為破局之法發愁，加上他性情豪爽，所以只是短暫權衡，便予以采納。

所謂的撤軍，不過是這場戲的前奏，他在撤軍的同時，其實就已經尋了個隱蔽之處躲藏，同時派出了心腹勸降各地守將。

而結果呢？戰事一起，袁紹的表現遠比陳光和郭嘉想象中糟糕許多。

因為丟了面子，又丟了城池，袁紹直接昏厥。

而他的兩個好兒子，居然直接下令抓捕了那些守將的家眷。

派出來的顏良等人，也都沒察覺到公孫瓚的意圖，開始各處救火。

于是，短短七八日的工夫，袁紹才得到的冀州，便有快一半到了公孫瓚的手里。

如果不是擔心那些新招納的人不肯拼命，公孫瓚甚至想過直撲鄴城。

可嘆公孫瓚、袁紹，都是當世梟雄，可關鍵時刻，對戰局和人心的把控，竟然還沒郭嘉這個醉鬼，和陳光這個財迷嚴謹、細致。

不過不管怎么說，這陰差陽錯之下，整個北方的時局，也再度被攪動的亂了起來。

……

冀州，鄴城。

袁尚看著袁紹，一臉的凝重和急切。

“父親，您萬萬不能殺了他們！他們不是官員，也不是罪人，如果殺了，咱們會落人口實，還可能失了人心！”

“而且如今前線究竟如何，還未可知，萬一其中有詐，您豈不是要逼反了自己的下屬？”

袁尚這話，可不是無的放矢。

他這段時間跟著陳光，著實學了不少東西，此刻聽說袁紹采納了袁譚的主意，要殺了那些被囚禁的家眷，立刻便趕了過來。

只是，他這番話才說完，都沒等袁紹開口，身后就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緊接著，一個渾厚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主公，按您的吩咐，那些人犯已經正法，如今首級都掛在了城頭！”

袁尚聞言，側目一看，竟是張郃。

此人原是韓馥的部曲，后來投了袁紹，如今他主持行刑，無異是袁紹對他的考驗。

只是想到陳光的話，袁尚還真有些拿不準，他究竟是哪邊的。

袁紹在此刻，突然開口。

“好，立刻擬一份文書，傳到各郡縣，說明情況，讓他們知道，若有人膽敢背叛，是什么下場！”

聽到這話，袁尚立刻回過神來，趕忙跪下勸阻。

“父親，萬萬不可啊！你此舉會失了人心！此前你下逐客令，或許還情有可原，可如今卻是在逼著他們反啊！”

說到急切，袁尚也顧不得什么規矩，直接說起了陳光之前的話。

“當日陳光已有萬全之策，可您卻不予采納！如今他被驅逐，人心離散，已經說明他的話，并非巧言恫嚇！”

“他之前說過，公孫瓚再來時，各地必反，如今也已經應驗，若您再將事做絕——”

袁紹本就心煩，此刻再聽袁尚的話，心中更加煩悶。

他是個高傲的人，從來不會覺得自己有什么過錯。

之前驅逐陳光，已經打了自己的臉，讓自己名聲受損。

如今袁尚又揪著陳光的事不放，無疑是又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

袁紹怒視袁尚，罵道：“你這逆子，是想氣死為父嗎？陳光再有本事，也不是神仙，難不成還能什么都猜的對？

即便對了，難不成我冀州就沒人才了？一定要聽他的？”

說完這話，袁紹一腳踢開袁尚，而后準備下令。

只是這話到了嘴邊，他又有些猶豫。

于是他向張郃說道：“罷了，暫且將此事放放，立刻去打探各地的情況，如今咱們，斷不能再有別的差錯！”

……

幾日后，兗州。

東郡官署之中，曹操正捧著案牘，處置公文。

“主公！冀州戰事再起，公孫瓚已經拿下大半城池！袁紹只怕是要不成了！”

戲志才急匆匆地闖進來，臉上滿是凝重。

不久之前，曹操再度去了陳光那，兩人討論時局時，陳光就提過，公孫瓚可能有機會奪取冀州。

當時曹操還不信，而戲志才則持保留態度。

只是無論兩人中的誰，都沒想過，局面會變成如今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