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喃喃自語：“沒想到，還真給這家伙說對了，看來此人確有大才。”

戲志才激動之余，則提醒道：“如今袁本初遭逢如此挫敗，只怕也該后悔，沒聽陳君用的話。

用不了多久，陳君用之名又該被人傳送，到那時，咱們想招攬他，只怕是更不容易了！

主公何不備下禮物，直接將此人禮聘入府？”

曹操嘆了口氣，道：“都怪我之前過于謹慎，顧慮太多了些，兩次見面，都沒說出真實身份，如今見面，豈不尷尬？

萬一他——”

沒等他說完，戲志才卻是笑著提議。

“原來如此，主公既有顧慮，不妨先帶我同去，由我試著探一探他的意向?！?

曹操本就有意去見陳光，看他對時局，是否有什么新的看法。

如今戲志才的提議，可謂正中下懷。

當下，兩人收拾一番，又準備了不少的禮物，朝著陳光的住處趕了過去。

幾乎同時，袁術、劉表，乃至是劉岱、孔融等勢力，也都收到消息，蠢蠢欲動。

畢竟，袁紹原本可是最有機會爭奪天下的存在。

可如今，短短半個多月，便先后鬧了兩個笑話，這和他平日標榜的形象，可是大相徑庭。

……

東郡，陳氏商號。

陳光正優哉游哉地飲酒，掌柜卻急匆匆地奔了進來。

“老爺，那位夏侯老板又來了，這次還帶了一位，似乎身份不凡！”

陳光將酒杯放下，一邊起身，一邊詢問對方相貌。

只可惜戲志才的容貌實在沒什么特點，所以陳光一時間也沒想到。

他隨著掌柜迎出房間還沒瞧見人，就先喊了起來。

“哎呀，夏侯兄，幾日不見，我可著實是想你??！這次聽說還有客人，讓我猜猜，是你的什么故友摯交啊？”

曹操朝戲志才漏出一絲苦笑，而后朝出來的陳光躬身一禮，顯得頗為謙遜。

“君用，這次我來，可不光是為了和你敘舊閑聊，更是為了向你引薦一人?！?

說著，曹操側身指向戲志才，“這位是戲志才戲司馬。他可是曹公最為倚重的人?。〗袢瘴覍⑺麕?，你可得好生招待！”

曹操說完，還故意向陳光眨了眨眼。

陳光回意，立刻笑著向戲志才行禮，雙方寒暄幾句，旋即回了房間，分賓主落座。

房間里，早有下人將酒席撤了，又重新換上一批。

陳光和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心里卻是在暗暗猜測，戲志才此刻過來，究竟是在打什么主意。

曹操等人的消息，用得是暗線窺探，所以傳播速度，自然是比陳光這里更快。

此刻他還不知道，袁紹那邊已經亂套，心里本能的覺得，這或許是曹操看了自己的諫言，覺得自己可用，所以又派了戲志才來試探自己。

至于在他身邊，假扮成夏侯徳的曹操，陳光是半點也沒懷疑。

倒不是他的能力不足，或者見識不夠。

其實一開始他也懷疑過曹操，所以還派人暗中跟蹤過曹操。

只是曹操狡詐，一早就留了后手，所以跟蹤的人毫無收獲。

當然，最后打消陳光疑慮的，還是曹操的表現。

畢竟能寫出“對酒當歌人生幾何”，以及“東臨碣石以觀滄?！钡娜?，怎么也該是個豪氣、文采斐然的人。

可曹操在面對陳光時，除了第一次好爽大度外，平日喝酒、生意，那都是錙銖必較。

而且曹操有時候，總是盯著陳光這兒的丫鬟亂看，那副有些猥瑣的模樣，也實在不像傳聞中只好人妻的曹老板。

陳光哪里知道，歷史記錄雖然要如實記載，可有時候，也會用些春秋筆法，況且當時的人如實記載，但后世的人卻未必不改，這流傳起來，難免就會有些出入。

就在陳光心中思忖無果時，戲志才卻先一步開口。

“聽聞陳先生為曹公獻策，堵不如疏、剿不如撫，示敵以弱，虛則實之。

曹公聽后，頗為贊嘆，不過在下這里，卻是有些不解之處，不知陳先生，是否可以指教一二？”

陳光聞言，立刻微微起身，顯得頗為客氣。

“請教可不敢當，司馬乃是曹公心腹，又是飽學之士，論年齡、學識、見識，我都擔不起這請教、指點?！?

戲志才笑道：“陳先生無須客氣，子曰達者為師。我想請問先生，堵不如疏指的是人心，剿不如撫是對黃巾殘部，那這后面的示敵以弱，其中的敵，究竟是袁家，還是劉公等人？”

陳光一怔，他可沒想到，曹操是這么理解自己的意思。

他看向一旁的曹操，后者臉上明顯有些尷尬。

他可是看出來陳光剛才的反應了，所以立刻猜出，自己的測測可能有誤。

只是他此刻不好開口，所以只能在一旁瞧著。

陳光沉吟片刻，這才給出回答。

“司馬前邊的話，只說對了一半。堵不如疏，可不只是人心，更是對袁家的態度。

還有那示敵以弱，并非袁術、劉岱，而是袁本初?！?

這下戲志才可是真有些摸不透了。

他盯著陳光，好半晌也無法確定，對方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不過他還是說道：“袁公和我家主公交好，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

況且我們兩家多有往來，如何需要防備他？”

陳光笑道：“司馬所言不錯，可你也該知道，袁本初是什么秉性。若是有朝一日，他在河北完成一統，勢必是要將主意打到中原的。

你們兩家來往甚密，旁人都會覺得你們是一家人，到時候只怕袁本初沒出手，旁人就要對你們出手了。

退一步說，即便旁人不敢有什么動作，可袁本初為何要留著你們，而不直接吞并？

試問，曹公是久居人下之人嗎？還是司馬覺得，袁本初和曹公，一定不會翻臉？”

這一番話說完，陳光端起酒杯，向戲志才敬了一下。

戲志才卻依舊沉浸在陳光方才的話里，他是軍司馬，平日要協同曹操處理政務、軍務，還要獻策，所以眼界還是有的。

他也曾想過，雙方有朝一日會翻臉，只是在他看來，己方只需積蓄實力，也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