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打下一片大大的文學江山
- 1978:我的黃金時代
- 淡飯清茶
- 2204字
- 2024-05-19 14:04:36
賈平娃指著方遠平笑罵:“你小子就是故意的,你明知道這茬,也不提醒我們。”
“就是提醒你,你愿意去吃餃子嗎?”
陳中石憨厚笑道:“你肯定舍了餃子,還繼續在這里看小說哩!”
賈平娃擠擠眼笑道:“還真是,正看到鐘躍民找秦嶺的關鍵處,嘿嘿嘿……”
李天芳紅著臉呸了一口:“平娃,你笑得真猥瑣下流!”
“是遠平寫得猥瑣下流,嘿嘿嘿……”
“吃不成白云章的餃子了,不過,看了這么好的小說,也很值當,比肉香,能頂三頓餃子啊。”陳中石樂呵道。
大家正準備散了。
“著急走干甚?”
王培祥卻端著一口冒著熱氣的鋁鍋走了過來,笑道:“吃不成白云章餃子,有老王家餃子啊。”
“啊,您煮了餃子?!”
“看你們看得癡迷聊得開心,我就去副食店割了五斤肉,有豬肉有羊肉,回家煮了一鍋,這還實惠哩!”
“嚯!這么一大鍋!您這個月的肉票用光了吧!”路瑤連忙雙手接過,驚嘆不已。
“用了三個月的肉票,都是找朋友借的。”
王培祥指揮大家搬出四張辦公桌拼在一起,笑道:“但今天遠平的大作《血色浪漫》正式完稿,值得慶賀啊!”
接著。
賀書玉、董墨、王生武、李星……凡是在家屬院住的編輯,都端著吃的喝的過來了。
餃子、羊肉湯、坨坨饃、麻醬涼皮、油潑面、麻食,還有涼拌黃瓜、油炸花生米、紅燒肉等各種菜肴,琳瑯滿目擺了一大桌子。
為了這次聚餐,編輯們把家里的存貨恐怕都搬出來了。
還有那陳中石帶的那只雞。
好幾個年輕作家都感動得熱淚盈眶的。
這年月,缺吃少穿的,誰家里都緊巴巴的,前輩們這次是下了血本啊。
賈平娃突然一跺腳:“不過了,今天我高低得請大家喝頓酒!”說著,騎著自行車就走了。
一會兒,他老先生提溜著五瓶西鳳酒回來了,氣昂昂地一揚網兜:“副食店都關門了,找同事勻給我的!”
開造!
“這老母雞真香!”
“這餃子,全是肉,沒多少菜!”
“麻將涼皮爽口!”
這一頓飯,大家吃得特別開心。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大家都有了幾分醉意,話開始密了。
“賈哥,嫂子懷孕了是吧。”
方遠平摟著賈平娃的肩膀,推心置腹:“等孩子出生了,一定不要讓她搞文學,尤其是不要寫詩!”
“為甚?搞文學有啥不好,咱們都在搞!”賈平娃夾著香煙道,醉眼朦朧。
“我告訴你,物質基礎決定上層建筑,科學技術才是第一生產力。”
方遠平打了個酒嗝:“今年是不是先召開了科學大會,第四次文代會是不是計劃明年召開?誰在前面!”
“科學大會,我沒喝多,清醒著呢!”
“會議安排可是大事兒,就憑這先后順序就能看出來,在今后,科學和文藝誰更重要啊!”
方遠平忽悠道:“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學理工科,隨著社會的發展,以后有錢有地位,比搞文學強多了。”
“我是因為偏科太嚴重才考了燕京大學中文系,不然,我指定學理工科,造火箭造汽車啥的!”
“精辟啊,太精辟了!”
賈平娃被忽悠得一愣愣的,深吸一口煙道:“孩子以后就要學理工科,不能搞文藝了,來,我敬你一個!”
當晚,陳中石賈平娃幾個都喝大了,索性一起睡在了方遠平在招待所的房間,擠得滿滿當當。
……
次日。
昨晚后半夜下了一場小雨,天氣有了幾分涼爽。
“都走了?”
方遠平醒來后,就看到只剩下路瑤還在衛生間洗臉。
“他們一大早就起床,去百貨商場給你買禮物去了。”路瑤笑著道。
“搞這么客氣干啥!”
方遠平心里暖洋洋的。
片刻后,陳中石他們都回來了。
老陳買了兩瓶西鳳酒,賈平娃買了兩瓶水果罐頭,莫申、白描其他幾個都沒空著手。
別管貴賤,總算是一份心意。
方遠平退了房,返回雜志社。
這次并直接沒有領稿費,而是讓他們用郵政匯款到燕京,他到那邊再用匯款單來取錢。
這樣最安全也最便捷。
“王老師,馬上要開學了,我得回燕京了。”方遠平來到王培祥的辦公室,向他辭行。
“好。燕京大學是國之重器,中文系更是培養出很多作家、編輯和評論家,相信經過理論學習,你的創作一定會更進一步……”
王培祥和方遠平聊了幾句,總結出來就一句話:有空繼續給我們《延河》寫稿,來者不拒。
方遠平借用辦公室的電話,往新街口電影院打了個電話,白叔叔叫方長嶺來接了。
畢竟幾年沒回家了,方遠平真摸不準燕京變成啥樣了,還是由家人來接比較合適。
查了旅客時刻表,方遠平告訴了他回家的時間,大概就是明天上午十一點左右到。
說起來西京燕京也就相距一千公里,但這時候車馬很慢,綠皮火車平均時速四十五十公里。
知道方遠平今天要走,編輯們都送來不少特產吃的喝的。
水煮雞蛋、白面餅子、甑糕、香辣肉醬、香菇、果脯,滿滿一大兜子,都是方便保存的。
方遠平路上吃不完,留給家里人吃也行。
方遠平兩只手都拎不下了。
王培祥推出自行車要親自送方遠平,但方遠平拒絕了。
作為作協副主席,老王事務性工作也很多,方遠平實在不好意思再浪費他寶貴時間。
最后是路瑤、陳中石和賈平娃一人騎了一輛自行車,代表大家伙送他去火車站。
雨后初晴,陽光正好,微風不燥,空氣清新。
那些老屋的瓦楞都被昨晚的小雨洗得干凈烏黑,道路兩邊柳樹國槐的樹葉都嶄新新的,綠油油的。
賈平娃突然有點傷感,騎著車開始拉著長腔吟詩,“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勸君更盡一杯酒……”
“天下誰人不識君!”
路瑤突然大吼一聲。
“接得好!”
陳中石樂道:“先有《牧馬人》后有《血色浪漫》,遠平就是文壇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啊!”
“傷感啥呢,娘們唧唧!”
路瑤瞪了賈平娃一眼:“遠平這次去燕京,是去讀書,是求學問,是去開辟新的文學戰場,攻下《人民文學》,混個作協主席當當,豈不快哉!”
這么一說,賈平娃也笑了起來:“對,遠平到了燕京多往文學圈混,多交朋友,你安營扎寨,打下一片大大的文學江山,就能拉我們一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