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環見黛玉將他的打算說了出來,微微一愣,想到她的家世卻也不奇怪了,笑著道:“林姐姐放心就是。”
“那書鋪印書可是用的我抄寫的佛經,字跡自然也是我的!”
黛玉聞言這才放下心來,拿起桌上的茶小口小口地喝著。
幾人又說了會話,便向賈環告別,回自己院里去了。
沒幾日,賈環正鍛煉著身體,聽見外邊李嬤嬤喊道:“環三爺,有人找!”
賈環納悶,還以為是賈琮幾人,出院子一看卻是賈政跟前的小廝,道:“可是老爺有什么事找我?”
那小廝對著賈環行了一禮,從懷里掏出一張紙契,說道:“三爺,這是那趙國基轉為良籍的證明,老爺特地使我送過來的。”
賈環接過一看,上邊用官文寫了一大堆,大概意思就是將趙國基的奴籍轉為良籍,并蓋有長安縣衙的大印。
將那證明塞進袖子里,賈環對小廝道:“有勞,進來喝杯茶?”
那小廝從小在賈政跟前聽用,類似于書童的角色,平時賈政有什么事都是喊他來跑腿,跟賈環熟得很,此時自然不會跟賈環客氣,進院子里喝了杯茶便行禮告辭。
賈環估摸著這幾天時間,應該夠那書鋪將他要的佛經給印好,便去東路院叫了賈琮幾人,出府去了。
天氣較冷,寧榮街已經沒有了往日的喧鬧,一路上冷冷清清,只有偶爾幾個攤子叫賣著。
一陣寒風吹來,賈環只覺面上一涼,整個身體似乎都輕松了下來,完全沒注意到身后苦著臉,凍得有些發抖的賈琮幾人。
來到書鋪,幾人便是被熱情的掌柜的迎了進去,賈環笑道:“掌柜,我的佛經可曾印好?”
“都這么久了,要是還沒好,我可就砸你招牌了!”
那掌柜的臉上頓時面露得色,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須,得意道:“客人放心,我這鋪子,即便是在整個京城,那也是頂尖的!”
這倒也沒說大話,能在寧榮街這樣的繁華地段開書鋪,顯然也是有實力的。說罷,便使幾個伙計將印好的佛經抬了進來,擺在桌上。
賈環隨手拿起幾本查看,見上面字跡跟自己一模一樣,墨跡清晰,跟后世的復印也不逞多讓,當即表示滿意,將尾款結給那掌柜的,招呼賈琮幾人拿布袋將佛經包了。
“客觀,您稍等!”
剛要準備出書鋪,卻是被掌柜的給喊了下來,一邊往外邊跑來,賈環幾人回過頭,有些好奇地看著那掌柜,總不能是給了假錢吧?
見他那有些氣喘吁吁的樣子,賈環納悶:“掌柜的,還有何事?”
那掌柜的停了下來,稍稍平復了下說道:“我觀公子使的是館閣體,可是明年將要下場?”
賈環也不覺得奇怪,畢竟那館閣體便是代表著科考。
得到賈環肯定的回答后,書鋪掌柜上前一步,一臉神秘地對著賈環說道:“公子可要近幾年的時文?”
“您放心,看了絕對能考中!”
看著掌柜的那認真的胖臉,賈環一臉哭笑不得,感情是賣“學習資料”來的,當即便婉拒了,真要有什么內部資料,賈政早就使人送到他院里來了。
書鋪掌柜推銷不成,也不惱,反正也只是嘗試一下,動動口的事,不值得為了這么點事得罪客人,更何況是賈環這樣的大客戶。
另一邊,王夫人院里。
“你是說,那孽障最近都在屋里抄書?”
王夫人正坐在炕上,手里捧著杯熱茶,旁邊擺了個爐子,里面正燒著木炭,時不時發出“吱”的聲響。
前面是正跪在地上的小鵲,她原本在趙姨娘院里干活,被周瑞家的“請”到了王夫人屋里。
小鵲自然是知曉王夫人的意圖,無非就是賈環或者趙姨娘最近的動作,可她之前早已投誠,便為賈環打起了掩護。
“回太太,這幾日環三爺都躲在屋里,有時候飯都不吃呢。”
小鵲睜著眼睛說瞎話,反正王夫人自覺自己手段高明,絲毫不會懷疑她說的話。
“好了,沒什么事了,周瑞家的,給她二兩銀子,便回去吧!”
王夫人顯然是對小鵲的回答很是滿意,抿了口茶,示意一旁的周瑞家的給賞錢。
待小鵲走后,王夫人便對周瑞家的說道:“上次他不聲不響地便有了這么大本事。”
“可見小鵲那兒的消息也不是那么的準確。”
“說不定也有紕漏的時候。”
“這幾日你且去外邊打聽打聽。”
卻也沒懷疑小鵲的“忠誠度”,在她來看,自己作為府里的當家太太,親自收買一個姨娘院里的丫鬟,自然是手到擒來。
待周瑞家的也應了之后,王夫人這才放松下來,深深地嘆了口氣,要是可以,她也不想這么明晃晃地針對賈環,萬一鬧出個“嫡母不慈”的名聲,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要是賈寶玉是個爭氣的,能在讀書上勝過賈環,她自然犯不著針對他,甚至有些樂于見成——拿賈環來襯托她的寶玉有多么聰明過人也挺好不是。
可偏偏賈寶玉又不愛讀書,就這么硬生生被賈環壓了過去,沒得法子,她只好親自動手,省得將來賈環這庶子越過了她的寶玉。
另一邊,賈環幾人將佛經搬進院里,待賈琮幾人走了之后,小鵲便將剛剛王夫人叫她去院里的事跟賈環說了。
賈環神色莫名,將小鵲打發了出去,心中沉思,今天就是賈政的生日,雖然不是大壽,需要請府里那些老親吃席,可在自家府里慶祝一番還是可以的。老太太也特地發話,叫賈政今兒早點下衙回家。
看著桌上滿滿的一堆佛經,賈環陷入了沉思,隨即眼中閃過一絲冷冽之色。
王夫人三番兩次想著法子來針對他,縱然是他脾氣再好也忍不住心生怒氣,正好借著賈政的生日宴給王夫人使使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