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新華此時難以用言語形容自己的高興，當費翔演唱結束之后，三羊的柜臺就成了整個滬聯商廈人最多的地方。

很多大媽價格都不問，直接就買了好幾件。

能來滬聯商廈買衣服的人，都不是窮人，當他們聽說與一千塊錢的夢特嬌材質一樣的三羊只要一百五十塊錢的時候，三羊頓時成了滬聯商廈的主角。

范新華與林淵慶祝之后，便跑來幫著那些柜員一起賣衣服，渾然像個小商販一樣。

之前跟林淵和寶總的不快，瞬間被拋到了腦后，他現在只想著一件事，那就是三羊牌要火了，他范新華要發達了。

汪明珠看完費翔的表演還有些意猶未盡，林淵拉著她快步走出滬聯商廈。

汪明珠還不解的問：“出來做什么啊？”

林淵笑道：“你看看里面那么多人，再不走我們就出不來了。”

汪明珠抬眼望去，滬聯商廈里面已經擠的水泄不通，就這還有很多人在門口打電話叫人趕緊過來。

汪明珠臉上滿是開心，說道：“這下范總沒話說了吧？”

林淵樂道：“他現在忙著給滬聯商廈打白工呢，哪里還有心思說話。”

汪明珠對眼前的一切，有一種不敢置信的驚訝。

或許連她也沒想到，費翔的效果會這么好。

林淵倒是早有預料，他笑著跟汪明珠說道：“接下來只要等著三羊在上海發酵一段時間，就可以提上出口的日程了。”

汪明珠點了點頭，對林淵的說法沒有一點質疑，

三羊在上海的發展正如林淵所料，很快就以壓倒性的優勢戰勝了外來品牌夢特嬌，四月的時候銷量就突破了一千萬。

兩人重新回到27號之后，正是午飯時間，林淵和汪明珠一起吃完飯回來，便被金科長叫進辦公室。

汪明珠在金科長的辦公室十分隨意，拿了金科長的咖啡罐，給三人各自泡了一杯咖啡。

金科長讓他們坐下，三個人就像是好朋友一樣聊著天。

“三羊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寶總的生意頭腦還是和以前一樣聰慧。”金花抱著咖啡喝了一口說道。

林淵想到，現在汪明珠沒有了珍珠耳環的隱患，如果三羊能繼續在寶總的手里做下去，應該不至于像劇中那樣落得個慘淡收場。

汪明珠興奮的給金花描述現場的情況，說到最后，汪明珠都坐不住了，站起來手舞足蹈的，生怕金科長不了解寶總是何等的天才。

“……范總還問滬聯的張總為什么沒見到模特，張總跟他說模特取消了，八十個保安已經到位了，范總當時還一臉詫異，以為寶總放了他鴿子。”汪明珠說著說著，自己都笑的不能自已。

金花聽到汪明珠對范新華的形容，眼中帶著一絲憂慮。

在她抬頭的一瞬間，無意中跟林淵對視了一眼，隨后就驚訝的發現，林淵眼中竟然有著跟她一樣的想法。

“你對范總怎么看？”金科長沒有理會汪明珠的吹噓，而是看向林淵問道。

林淵當然知道金科長在想什么，金科長能看透他的想法，他同樣也看到了金科長的想法。

“有寶總和汪小姐在，范新華就算想折騰，也折騰不出什么的。”

林淵的話讓金花不由得思考了一瞬，隨后便知道林淵的意思了。

范新華靠不住，但是只要寶總在，他就算是有什么想法，寶總也能掐滅他那些不該有的心思。

“不管他怎么做，只要出口，總歸是要通過27號的，我們沒必要摻和太多。”金科長給出了自己的答案，道：“如果真的需要到了那個地步的話，寶總畢竟跟我們27號合作多年。”

林淵點了點頭道：“我知道您的意思。”

汪明珠不明所以的問道：“你們在講什么？我怎么一個字都聽不懂？”

金花向林淵揚了揚下巴，林淵解釋道：“之前寶總通過至真園和魏總的事情，壓了范新華一塊五的單價，這就是一百二十萬的利潤，你覺得范新華會善罷甘休嗎？”

汪明珠聞言愣了愣，隨后有些吃驚道：“不會吧？范總可是見到了，剛剛上市的時候，三羊無人問津，完全是靠寶總的宣傳，現在才能這么火爆的而且寶總準備的也不止致謝，后續的影響還沒有完全發揮出來呢，他難道還能覺得自己比寶總厲害嗎？”

道理確實是這樣，在中國有時候質量好不如宣傳好。

三羊一開始在貨架上主動推銷都賣不出去，現在就因為一個明星而賣到脫銷。

在林淵離開的時候，他已經隱約聽到有人說，滬聯商廈的一個柜臺都賣空了。

所以范新華真的想要摘寶總的桃子，屬于是看不清自己幾斤幾兩了。

林淵問道：“難道你覺得范新華是一個有自知之明的人嗎？我們來算算，從一開始在至真園賴著不走，到以魏宏慶威脅寶總，之后又在你應酬的時候把你叫出去，這一樁樁一件件，都證明了范新華不是一個合格的生意人。”

“現在你還堅持他不會搞什么幺蛾子嗎？”林淵笑著問道。

汪明珠生氣的道：“他怎么能這樣？！”

金花啞然失笑道：“這只是一種可能，你要跟范總多聯系，跟他講清楚這里面的利害關系，雖然我們27是出口的唯一選擇，但要是三羊在國內只是曇花一現的話，這單子也做不大，你也要多多注意才行。”

“知道了師傅。”汪明珠點了點頭。

金花張了張嘴，最終沒有說什么。

“金科長，那我們先回去了。”林淵說道。

“去吧。”金科長點點頭。

兩人回到工位，汪明珠有些興致缺缺，打不起精神。

林淵笑道：“別因為范新華的事兒憂心，畢竟他不一定那么做呢。”

汪明珠深深的嘆了口氣道：“我對他一點信心都沒有，之前好好的，就非得因為吃飯的地方跟寶總別苗頭，現在還真不好說了。”

林淵搬著自己的凳子坐到汪明珠身邊。

汪明珠繼續說道：“三羊爆火之后，他肯定會有別的想法，你跟我師父都想到了這一點，只有我還一點都沒察覺。”

她偏頭看向林淵問道：“小林啊，你說我是不是太蠢了？”

對面的梅萍不著痕跡的點了點頭。

林淵溫柔的說道：“怎么會呢？誰敢說你蠢，那只能說明說這話的人沒長眼睛，三羊能夠取得這么大的成功，你和寶總缺一不可，你只不過是被范總那裝出來的樣子給騙到了。”

梅萍低著頭，暗暗咬牙。

“裝出來的？”汪明珠疑惑道。

林淵說道：“沒錯，你別看范新華好像什么都不懂，實際上他都是故意讓別人那么以為的，就說之前李李是怎么知道他手里的貨是什么的？李李估計以為是她收買的服務員發現的，實際上那都是范新華故意讓他看到的。”

汪明珠聽林淵說了之前范新華貨賣兩家的具體經過之后，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沒想到，看起來憨傻的范總，原來還有這樣的算計。

“你是怎么知道的？”汪明珠對林淵刮目相看。

林淵說道：“我不是看出來的，而是分析出來的，范總作為一個杭州人，首先找到了梅姐，之后又通過梅姐找到你，這一步步的算計，你要說都是巧合，我肯定不信。”

梅萍聽到自己的名字，頓時抬起了頭。

林淵看向她說道：“梅姐應該很好奇為什么金科長會突然把單子交給我師父做吧？”

梅萍訕笑著說：“肯定是汪小姐能力強。”

“能力強是一方面。”林淵說道：“我原本也以為單純是這樣，但是后來金科長跟我提起過，是范總親自找到金科長，希望金科長能把這個單子交給汪小姐，理由是汪小姐更有經驗。”

林淵滿含深意的說道：“也就是說，一開始范總就是奔著汪小姐和寶總的關系來的，但是他自己沒有門路聯系汪小姐，他這樣的地方品牌想要做成上海名牌，如果一開始就找汪小姐，汪小姐肯定不會同意，所以他就走了曲線救國的辦法，先想辦法在27號掛上名，之后再趁機提出他原本的想法。”

“是這樣嗎？”梅萍傻眼了，如果林園說的是真的的話，那她不就是范新華手里的一個棋子嗎？？

一種被利用的憤怒充斥著梅萍的大腦。

林淵再次給梅萍提了個醒，希望她不要再針對汪明珠了。

這不僅是為了讓梅萍知道到底誰是壞人，更關鍵的是，林淵不想讓汪明珠在這個關鍵的時候出問題。

之后，辦公室中陷入了短暫的安靜，直到汪明珠的call機響起來，才打破了這樣的氣氛。

汪明珠起身說道：“寶總找我，我出去一趟。”

林淵點了點頭，汪明珠出去之后，梅萍突然說道：“我知道你是想讓我不要盯著汪小姐不放，但是你有沒有想過，要是汪小姐拒絕的話，三羊照樣是我的，要是她不接手，金科長也沒有理由把這個單子交給別人去做。”

聽到這話，林淵徹底無語。

他知道，跟梅萍這樣的女人，注定是講不了道理了。

阿寶在費翔去滬聯商廈的時候，自己并沒有去看看現場的情況，而是在和平飯店跟徐總喝茶。

徐總接到手下的電話之后，也十分開心的說道：“你可得趕緊再找范總，讓他把貨補足，兩個專柜已經賣光了。”

這樣的效果在阿寶的意料之中，他也提出了自己的條件，接下來滬聯商廈要專門設一層賣場，專門用來賣三羊的T恤。

馬上進入夏季，正是T恤熱賣的季節。

徐總考慮到三羊現在的火熱，馬上答應了下來。

之后阿寶又提出，要把三羊和夢特嬌掛在一起賣，徐總猶豫了一會兒，在阿寶答應三天內從杭州運四十萬件貨過來之后，他也同意了這個要求。

從這一點來說，阿寶還是有一些生意頭腦的，至少夢特嬌和三羊放在一起賣，絕對是一個好辦法。

單獨來看，一百五十一件的三羊T恤其實已經很貴了，畢竟現在的人均工資也才三五百塊。

但是如果放在一起，樣子都差不多，一件一千，一件一百五十，消費者肯定會選擇三羊而不是夢特嬌。

除非是錢多燒的。

這樣一來，原本就奔著三羊去的消費者不說，那些準備買夢特嬌的看到自己花了九倍的錢買了跟別人一樣的貨，心里肯定會不痛快。

這樣，夢特嬌原本的銷量，有一部分就會轉化為三羊的銷量。

這個辦法，不可謂不損。

但是夢特嬌作為國外品牌，他們又沒有辦法反對這個，畢竟從明面上來看，只是放在一起賣而已，滬聯商廈有的是理由解釋這樣的情況。

阿寶在與徐總商談完畢之后，爺叔從里面的辦公室出來笑道：“今天是雙喜臨門啊，所有的股票全部出干凈了。”

“難怪今天看你這么高興。”阿寶笑道。

爺叔說道：“從之前的一百點一路走到現在不容易啊，你還是趕緊把胖阿姨他們的錢全部還給他們吧。”

阿寶點點頭說道：“聽爺叔的。”

之前阿寶出車禍的時候，一直跟著他炒股的胖阿姨和金寶就急匆匆的上門要錢，這一點讓爺叔非常生氣。

因為那個時候正是阿寶最困難的時候，他們這些人平時跟著阿寶賺錢，結果阿寶遇到困難了，卻沒有一個幫忙的。

這要是其他人也還好，偏偏他們都是跟著阿寶沾光的。

要不是阿寶，他們的退休金早都賠光了。

阿寶醒來之后，雖然嘴上不說，心里也對他們非常失望。

所以爺叔一說，阿寶立刻就答應了。

胖阿姨他們被一個電話叫到和平飯店，面對桌子上那一箱子的鈔票，胖阿姨面露愧疚，說自己之前腦子不清楚，所以才上門要錢，現在想想真是不應該。

現在知道說這話了，早干什么去餓了。

阿寶默不作聲的讓他們拿錢走人，之后對郵票李說道：“這段時間多關注一下市面上有沒有盜版貨出現。”

郵票李點頭答應。

當天下午，汪明珠得知林淵要去至真園，她頗為熱心的說道：“我跟儂一起去吧？”

林淵想了想，覺得也沒什么，便答應了。

汪明珠立刻去幫林園訂包間，林淵說道：“你跟李李打聲招呼就行了，我去說幾句話就走。”

汪明珠卻不同意道：“說話總要有空間的呀，你現在也是有身份的人了，總不好在大堂跟李李聊天吧。”

林淵無奈的問道：“我怎么就成了有身份的人了，我說穿了就是一個普通外貿員而已。”

但是汪明珠不管不顧的訂好了包間，林淵想既然訂了包間，那就索性把劉瑞奇叫上。

給劉瑞奇打了電話之后，劉瑞奇滿口答應，并且告訴他，楊震濤又來了，能不能讓他也過來。

林淵倒是沒有反對，畢竟劉瑞奇跟他關系不錯，多一個人就多一個人唄。

下班之后，林淵準備打車，汪明珠卻說道：“你騎車子帶我去就好了呀。”

林淵總覺得騎車去黃河路有點奇怪，但是看到汪明珠有點失望的表情，他只好答應下來。

這讓林淵想起以前在網上看到的一句話。

騎自行車去足療，該省省該花花。

至真園包間的低消是兩千塊，這可比足療要貴多了。

到了至真園，這里的客流量比之前大了很多。

另林淵意外的是，李李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林淵從自行車上下來的時候，李李眼睛里的笑意已經快涌出來了。

“騎自行車來至真園的，你是頭一個。”她笑著說道。

林淵哂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