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反間
- 三國:創業艱難,從官渡之戰開始
- 狂楚生
- 2607字
- 2024-05-10 19:45:45
趙倫離去之后,田鈞才從里屋現身。
李廟笑道:“曼英勞苦功高,公子卻視而不見,只怕他心中憂懼,今夜難眠嘍。”
“算成既已看破,何必再說破?我故意給趙倫一點顏色,否則他整日騎墻,我也不敢用他。”
田鈞翻了個白眼,用手指了指李廟,怪他泄露天機:“希望曼英能看清情勢,莫要糊涂到底。審配固然忠心秉事,卻非他趙倫的知遇之人。”
進步之心,人皆有之。但趙倫想爬上審配這株大樹,無異于自尋死路。
田鈞心中以為,如今黎陽日漸安穩,趙倫應該能看出誰才是能許他前途之人。
此言,李廟甚為贊同。
戰場之上,既有明爭,也有暗斗。想做到百戰百勝,則必須知己知彼。
情報便是重中之重,這也是趙倫一直扮演的角色。
“往日我等在戰場疲于應付,數次利用曼英混淆審配以及冀州謀士們的視線,從而躲避暗箭。”
“公子將寫給荀諶及郭圖的親筆信,交由他投遞,想必也是有意為之。”
田鈞點頭稱是,對此事并不隱瞞。
如李廟所說,田鈞猜到趙倫回鄴城后,一定會被審配召見,于是將手信大方給他。其目的,無非是想借由他手,讓審配看到。
“不瞞算成,我當日托給趙倫的兩封手書,甚至都不曾封口。”
什么?李廟眉毛一跳,沒想到田鈞這個老陰陽人,竟然這么無恥!
手信不密封,與明文何異?試問一下,趙倫拿到這樣的書信,又如何能不查看?
這樣一來,趙倫翻閱與否,根本就無人知曉。甚至拿給審配謄抄一份,又有何妨!
若是田鈞故意在信中寫一些挑起對立的言辭,審配定然中套。
要知道審配與荀諶向來不相來往,與郭圖的關系更是形同水火。田鈞這一手,可謂結結實實地將荀諶、郭圖賣了。
李廟按住心驚,疑惑不解:“敢問公子在信中,都說些什么?”
“也沒說甚么!給郭圖的信中,只是一通感謝。然后說了些審配的不是,說此人專而謀淺,是短視之人,比郭圖如螢火比皓月,不值一提。再將決堤黃溝一事,歸咎到審榮身上。”
李廟臉皮狠狠抖動,田鈞說得雖是輕巧,但這是封信卻歹毒異常。他甚至能腦補出,郭圖看到此信的得意樣子。
但此信,卻偏偏會被審配先看到。只怕審配閱后,殺了郭圖、田鈞之心都有。
“至于給荀諶的手信,無他,只是尋常問候,讓他代我在尚書令荀彧處,多多美言而已。”
尚書令荀彧?
什么無恥的反間之計!
李廟一個站不穩,險些跌坐在地。
他知道:這封給荀諶的手書確實簡短,其中深意,卻有令人無限遐想之空間。
世人皆知,尚書令荀彧,是司空曹操的謀主。此人持中守節,為曹操舉賢任能,被贊為王佐。
田鈞這封曖昧十足的手信,不僅表露出與荀彧結識之心,更處處透露出荀諶與曹營微妙的關系。
試想一下,此書讓審配撞見,該是什么后果?此計可謂毒辣,直抽荀諶老底。
李廟對此不無擔心:“公子豈不聞,藥下太猛,也會死人?”
田鈞微微一笑,在主位上跪坐下來,呡了一口清水,悠然自得:“藥不死人的!”
李廟的意思再清楚不過,審配為人正直,天性又烈又專,如今知道荀諶、郭圖與田鈞來往的書信,定會跟吃錯藥一般,將此事細究到底。
郭圖倒是好說,只怕荀諶是沾了一褲子屎,洗都洗不干凈。
“河北就是一潭深水,其中波瀾不驚,便有龍虎風云也看不明白。如今這審配,就是我拋下的魚餌,就看哪一個坐不住先咬勾。”
“既然河北謀士要與我為敵,若不還以顏色,豈不為人小覷?如今你我已騰出手來,不妨陪他們玩玩。算成,我實不相瞞,此次讓勢安(耿并)去鄴城,還有一件要事,就是給許攸家中行賄。”
給許家行賄?好臟的計策!
李廟嘆了一口氣,深深拜服。
許攸一家在鄴城乃是巨貪,世人皆知。行賄一招,可謂捏到軟肋,打到七寸。
至于這行賄之人,李廟自然一點就通,除了田忠還有誰人?以分界樓在鄴城外的莊園田畝之巨,許氏如何能不動心?況且此事無論如何,都查不到田鈞身上。
雙管齊下,使得四賢纏斗,李廟光聽聽就想吐了。身為治中從事的審配,只怕這下有的忙了。
他將信匣遞上,舉到田鈞面前:“此乃荀參軍之回信,火漆尚在,想必曼英已做出抉擇。”
田鈞嗯一聲,不置可否。這封信他本來也想賣給審配瞧一瞧,可惜趙倫沒有遂他心愿。
將信匣取過,拿出其中書信,見字體清晰雋秀,字跡與之前收到的諸多信函一般無二。
田鈞攤在左手上,低頭默讀起來:“田公子臨陣決機,某平生僅見。文若與于禁友善,若有心意,可以謹慎處置。
另有一事相告,豫州牧、左將軍劉備有先鋒之意。此人是衣帶詔未死之英,閣下若能相遇,或許可以共畫籌謀。”
閱罷,田鈞閉目深思。半響后,喟然長嘆:“荀友若藏得好深!”
隨后將書信遞給李廟,自言自語道:“荀諶之見識,未必不如荀彧。我上次投信給他,只是微微試探。他從句讀之間,已猜出于禁在我手上,果然老辣。”
田鈞之所以敢認定一直是荀諶在寫信幫助自己,就是因為從于禁身上取出相同筆跡的書信。但荀諶不愧是智者,也從田鈞投信的舉動中,反向推測出于禁已經被生擒。
至于信中讓田鈞謹慎處置于禁一事,用詞很是微妙。荀諶什么也沒說,對于禁死活似乎根本不在意。只是勸田鈞若想結識荀彧,對于禁要好生處置。
荀諶在此用了謹慎二字,不得不說用意很深。只有仔細品讀,才能得出結論,那就是荀諶在勸田鈞莫殺于禁。
好在田鈞碰巧釋放了于禁,此事沒準會被荀氏過分解讀。也許不久后,就有書信送來。
“公子言之有理。”
李廟贊許一聲,語氣中既有驚訝,也有篤定,仿佛對于荀諶的所作所為早就了然在胸一般:“荀諶蟄伏日久,果然私下與曹營暗通曲款。荀氏兄弟盡投曹氏,不過如此。”
“非也!”
田鈞并不這么認為,李廟顯然把荀氏想得過于簡單了。
荀彧還有一件不能為外人道的心事,這天下就沒有幾人知道。很不巧,田鈞恰好清楚。
“荀氏豈為曹操爾?”
“算成豈不知,那荀令君冰清玉潔,天下無對,他既心存漢室,又怎為一家之功臣?”
心存漢室!
李廟震驚得無言以對,此事超出他的認知。
這天下誰不知道,荀彧與曹操乃是天作之合,哪有悖逆之理?
比如年初的衣帶詔,荀彧不僅未曾參與,更沒有出手阻止,眼看著曹操大肆清除異己。
荀彧要是心存漢室,豈不是自相矛盾?
田鈞看出李廟的不解,并沒有解釋,因為他也同樣想不明白。于是話鋒一轉,又扯到荀諶身上。
“我看這荀諶也并非是里通曹營,他不過是忠于家族而已。”
“算成且看,他在信中諸事不表,唯獨提起一個與我不曾交集的劉備,原因無它,就因為劉備乃是衣帶詔的茍活之人!”
李廟啊了一聲,從未想得這么深遠。
如果真是這樣,豈不是說荀氏族人,并不忠于任何人,只忠于大漢天子?
這么說來,荀氏一族倒真是有趣!
田鈞見李廟陷入深思,又擠出一句。
“只不過,讓我甚為不解的一點是,荀彧對劉備深為厭惡,曾數次勸說曹操殺之而后快。但是荀諶則不然,他似乎對劉備印象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