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欺負一個少年，未免太過分了。”

眾人

聞聲看去，只見一人靠在門邊，身著一襲青衫，隨風輕輕飄動，腰間懸著一把古劍，面容頗為俊朗，目光卻深邃得如同寒潭一般。

“孟星魂！”有人不禁失聲驚叫起來。

那位青衫客微微一笑，緩緩走進茶肆，說道：“既然認得我，那就給這少年賠個不是，怎樣？”

那壯漢臉色變了幾變，最后咬咬牙說：“好，今日就給孟大俠個面子！”說完，扔下木牌，帶著兩個兄弟轉身就走了。

任玄從地上爬起來，擦去嘴角的血跡，撿起木牌緊緊握住，滿心疑惑：“這不起眼的牌子竟然能把黑風三煞嚇退？而且那個叫孟星魂的劍客又為什么要出手相助呢？

孟星魂走過來，看了看他手中的木牌，神色淡淡說道：“這牌子，可不是尋常的東西。”

“前輩認識？”任玄小心翼翼地問道。

孟星魂沒有回應，只是問：“想學劍嗎？”

任玄愣了一下，隨即毫不猶豫地點點頭說：“想！”

“那好，”孟星魂拔出佩劍，那劍鋒在夕陽下閃爍著冷冽的光芒，“我只教你一招。”

……

在丹霞山山腳，夜晚的寒風刺骨。

任玄握著一截樹枝，笨手笨腳地模仿著孟星魂的動作，額頭冒出了細密的汗珠。那一招看似簡單，實際卻極為繁復，他練了整整兩個時辰，可還是沒掌握要領。

孟星魂站在一旁，冷眼瞧著，忽然開口說：“夠了。”

任玄停下動作，肩膀微微顫抖，眼中滿是挫敗感，說道：“前輩，我……”

“能記住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孟星魂轉過身，望著遠處昏暗的山林，“明天我就要離開。”

任玄心里一緊，問道：“前輩要去哪里？”

孟星魂看向那幽暗的山林說：“江湖險惡，想要活命，得記住兩件事——”

話音還沒落！

林間突然響起馬蹄聲！刺耳的哨箭劃破天空！

孟星魂瞳孔一縮，反手拔出劍，厲聲喝道：“躲起來！”

七八個黑影如同鬼魅般撲出來！毒弩閃爍著幽芒，直指著這邊！

“孟星魂！交出來！”

“就憑你們？”伴隨著冷笑聲，那青衫身影已然如電般掠了出去！

劍光一閃，鮮血濺到了殘垣之上！

任玄趴在斷墻后面，心跳得如同擂鼓一般。忽然，他看到激戰中的黑衣人袖口上——都繡著一枚銀色的蓮紋！

廝殺聲停了下來。孟星魂的青衫染了血，拄著劍站在那里，氣息有些急促。他瞥了一眼地上尸體袖口的銀蓮，目光如同冰刀般從任玄那驚魂未定的臉上刮過：

“看清楚了？這就是江湖。”等喘息稍微平穩了些，他一字一頓，如同沉雷般說道：

“第一，‘信若九鼎，承之必察其淵，淵澄則明，萬象在懷。’”

“第二，‘命如昆侖，守之方載萬塵。玉韞山輝，生道乃恒。’”

“記牢！”

……

翌日，

丹霞山山腳的早市熱鬧非凡，人頭攢動，攤主們的吆喝聲此起彼伏。一縷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任玄的臉上，把他從睡夢中喚醒了。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咚”的一聲，清脆的鑼鼓聲響起，任玄趕忙打開客棧的窗戶，一陣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

他往樓下看去，只見客棧樓下擺滿了各類攤位，十分豐富。有售賣武學秘籍的，封面精致，讓人應接不暇；有賣兵器的，刀槍劍戟，光亮閃爍；還有好些江湖郎中的攤位，各種草藥與藥瓶擺放整齊，散發著淡淡的藥香。

任玄心里激動萬分，他趕忙穿好衣服，急切地跑下樓去。他來到一個賣武學秘籍的攤位前，隨手拿起一本秘籍翻看起來。這些秘籍多種多樣，有內功心法、拳法、腿法等等，令人眼花繚亂。

任玄正看得入神，忽然感覺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回頭一瞧，原來是孟星魂。

孟星魂笑著對他講：“任玄，早上好！看來你對武學秘籍挺感興趣呀。”

任玄笑了笑，說道：“是啊，我一直盼著成為一名武林高手呢。對了，孟兄，你昨晚睡得咋樣？”

孟星魂點了點頭，說：“還不錯，這兒的客棧環境蠻好的。走吧，咱們一起去逛逛，看看有沒有啥好東西。”

兩人并排走在早市當中，不時停下腳步觀看各類攤位。突然，一個身著黑衣的影子從一位攤主身旁閃過，手里拿著一個鼓鼓的錢袋。

“別跑”，一個身材肥胖的中年男子高聲呼喊著，“抓賊啊，快抓小偷啊！”

任玄馬上意識到，這個黑衣男子剛剛偷了攤主的錢袋。他沉住氣，立刻追了上去，孟星魂也緊緊跟在后面。三人在小鎮上展開了一場追逐較量。

任玄靠著過人的速度與敏捷，漸漸逼近黑衣男子。他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就像魚兒在水中游動，毫無阻礙。而孟星魂則緊跟其后，他的輕功雖比不上任玄，但也挺出眾的。

那男子見狀，心里焦急不已，他拼命地往前跑，想甩掉身后的追兵。然而，任玄的速度越來越快，一點點拉近了與小偷的距離。黑衣男子見任玄追了上來，心里一驚，急忙轉身使出一拳“猛虎撲食”轟出。

“轟”！這一拳力量很大，帶著呼嘯的風聲，直朝任玄的面門而來。任玄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使出了《守門要術》中的第一招“穩固如山”。

他深吸一口氣，把內力匯聚到身體各部位，形成了一道堅固如磐石的防護屏障。同時，他準確地找到了黑衣男子的琵琶穴，猛地一拳打了過去。

“砰！”黑衣男子的拳頭擊中任玄的防護屏障，卻如同擊中了銅墻鐵壁，力量被完全卸去。與此同時，任玄趁機反擊，一招“穿云破霧”，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攏，直點黑衣男子胸口的“膻中穴”。

黑衣男子感到胸口一陣劇痛，仿佛被一股很重的重錘擊中，他氣血上涌，眼前一黑，差點昏厥過去，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呃！”

他踉蹌后退幾步，努力穩住那搖搖欲墜的身形，可任玄哪會給他喘息的機會？

任玄冷哼一聲，道：“就你這點本事，也敢在江湖上肆意妄為？”說罷，任玄乘勝追擊，身形再度一閃，仿若鬼魅般出現在黑衣男子的側后方。任玄使出“四兩撥千斤”的巧勁，輕輕一撥，就讓黑衣男子重心失衡。

那黑衣男子頓感肩膀一麻，手臂瞬間沒了知覺。“小子，你敢！”他心中大驚，可聲音已帶了一絲顫抖。他明白自己已陷入絕境，面對任玄這般一流高手，自己的任何反擊都顯得無力。

這時，孟星魂也加入戰局。他揮動手中長劍“流星”，施展出變化多端的劍法，與任玄一同攻擊黑衣男子。

只見孟星魂施展輕功，身形如鬼魅般，繞到黑衣男子側翼，一招“流星趕月”，劍尖徑直刺向黑衣男子的“肩井穴”。黑衣男子正被任玄的攻擊所擾，哪有功夫及時反應，只能眼睜睜看著劍尖襲來。

“嗤！”一聲輕響，劍尖精準無誤地刺中穴位，黑衣男子右臂頓時酸軟，差點握不住手中錢袋。

孟星魂冷冷說道：“你這賊人，還不趕緊束手就擒！”

黑衣男子心里驚慌，卻仍嘴硬：“你們這些所謂的俠士，不過是沽名釣譽之徒罷了！”

任玄和孟星魂配合默契，一左一右夾攻黑衣男子。黑衣男子在這一連串攻擊下，漸漸有些力不從心，身形搖搖晃晃。

“噗”，就在此時，一口鮮血從黑衣男子嘴角滲出，一滴滴血跡清晰可見。

黑衣男子趕忙捂住胸口，單手撐地起身，強撐著虛弱的身體，在兩人夾攻之下，漸漸沒了抵抗之力。

三人激戰不停，此起彼伏的吆喝聲引得眾人圍觀……

“大伙快看，兩位義士抓小偷啦”，人群里不知誰喊了這么一句，聲音滿是激動。

最終，在一條狹窄巷子里，任玄瞅準黑衣男子頭頂的太陽穴，用力一擊。黑衣男子頓時渾身抽搐，任玄一手揪住他的頭發，一手拽著他的右手往后掰，將其擒住。

那黑衣男子見勢不妙，知道今日在劫難逃，連忙跪地求饒：“兩位大俠，我錯了，再也不敢了！這是錢袋，我分文未取，都在這兒呢”，只見他拿著一個錢袋，跪在地上，瑟瑟發抖，顯然是被任玄的氣勢嚇到了。

任玄看著跪在地上的黑衣男子，心里不禁有些遲疑。他雖痛恨小偷的行徑，但又一想，小偷也有改過的機會。于是，他和孟星魂對視一眼，松開了抓著黑衣男子的手，冷冷說道：“這次就放過你，下次再讓我瞧見你干這種事，絕不輕饒！”

黑衣男子聽了這話，如獲大赦，連連道謝，還承諾以后絕不再偷竊。

任玄望著男子離去的背影，心中不禁感慨頗多：

他幼稟庭訓，知道大盜都由小賊變來，而小賊最初竊物，往往也不過一瓜一果之微，由小而多，終于積重難返，泥足深陷而不能自拔。

在月滿閣的日子里，也知江湖險惡，便不禁想起那古老的辯論——

人之初，性本善乎？性本惡乎？

若人性本善，那么江湖中的險惡不過是后天的磨礪與污染。

若人性本惡，那么江湖中的險惡便不過是本性的自然流露。

“我輩習武之人，行俠仗義，濟人困厄，固然是本分，”任玄望著喧囂市井，心潮起伏，“但這，只是俠之小者。”這念頭一起，仿佛推開了一扇新窗，卻又覺前路茫茫，何為大道？

“俠之大者，為國為民……”

就在任玄心緒翻涌、疑慮叢生之際，一個蒼勁而熟悉的聲音，如古鐘晨鳴，穿透市聲，清晰地傳入他耳中。

任玄望著那倉惶背影，正自沉思這“小俠”與“大俠”之別，江湖善惡之辨……

“小友，別來無恙乎？”

一個蒼老而溫潤的聲音，如同穿透歲月的古琴弦音，驀然悄然入耳！

任玄心頭劇震，這聲音……他霍然轉身！

只見巷口逆光處，一人卓然而立。

晨光破云，化作縷縷金線，恰好鍍亮來者一身看似樸素卻暗蘊華光的玄色斗篷，以及那斗篷下，一張他曾在某個驚心動魄的雨夜，短暫相逢卻刻骨銘心的面龐！

來者究竟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