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義倉
- 皇兄,我也想當太子
- 愛喝水的避寒大王
- 2261字
- 2024-07-05 23:26:01
當戶部尚書喬煥之在朝會時將興建義倉的方案公開時,周輔便成了那唯一一個站出來質疑的人。
“喬大人,下官以為不妥。”
聞言,喬煥之一臉肅容,他上下打量著周輔,終于開口問道:“不知周舍人有何高見?”
“高見不敢當,下官只是隱約有些擔心罷了。”周輔隨即朝喬煥之拱了拱手,說道:“我大夏立國近三甲子,始終征戰不休,好不容易平滅了荊國,如今西域、幽州兩地又布有重兵,百姓們承擔的壓力太大了,遠沒有到家家有余糧的地步,恐怕即便義倉建成,也很難會有成效啊!”
喬煥之也明白周輔說得有理,先是點了點頭以作肯定,接著又答道:“百姓壓力重大是不假,但朝廷財政的壓力也是極大的。本官以為,現在不是談無為而治的時候,畢竟我們不可能撤回兩地的兵馬兩地的兵馬。”
“此時若什么都不做,無論是百姓還是朝廷,都將越來越艱難,來日一旦生變,兩處糜爛,便真無可救藥了。但如果我們能先將朝廷的財政拉起來,解決一處病灶,朝廷有了余力,也能進一步緩解百姓的壓力,慢慢地兩難便可自解。周舍人以為如何呢?”
周輔有周輔的道理,喬煥之也有喬煥之的邏輯,的難處。漁民休息也好,盡力拯救國家財政也罷,在這種時候都有各自的,正當的理由。
“那這意思,喬大人是準備先苦一苦百姓了?”此時,連著在鄴城攪動了兩次風云的左拾遺韓枚拱手出列,話鋒直指喬煥之。
面對韓枚的質問,喬煥之只是轉身看了他一眼,卻不敢作答,畢竟,這世上恐怕沒什么人,敢有這樣一副承擔起“壓榨百姓”之名的鐵肩。
戶部侍郎李思恭見狀,知道喬煥之當下不好作答,便也站了出來,反問道:“既然戶部的法子不行,那請問周舍人、韓拾遺,您二位可有辦法在不向百姓借力的情況下,把國庫填起來呢?”
這就是僵局了,喬煥之堵不上韓枚的嘴,周輔卻也無法回答李思恭的問題。
眼下便到了皇帝出場調和的時候了,段言清了清嗓子,說道:“你們一個用意朝廷,一個心系百姓,說得都有道理,便是朕也感到為難。只是除此以外,朕還有幾分痛心,難道國朝已經走到了要朕開口向百姓借糧的地步了嗎?難道朕前半輩子打的仗都打錯了嗎?”
聞言,周輔心里不免嘆了口氣,皇帝的態度果不出他所料。段言的話看似是在和稀泥,將問題重新向朝臣拋了一次,但言外之意卻已經很清楚了——西域的仗不能不打,他還是愿意采納戶部的辦法的。
于是,喬煥之連忙趁熱打鐵起來:“啟稟陛下,近些年來天時不錯,河北的幾個州屢有大豐,欽天監和司農寺的人都覺得未來幾年也大抵如此,想來百姓們還沒有周舍人說得那般困頓。臣以為要建義倉,如今便是最好的時候!”
這話說完,朝臣中便傳出一陣“是啊”“是啊”的應和聲。
是了,此時周輔已經可以斷定,對于興建義倉后百姓將承擔的重壓,喬煥之或者說整個戶部,都是早有預料的。準確說,他們是在明知會有如此惡果的情況下,依舊要竭力推行此事。
是啊,戶部上下多少聰明人,他們如何會想不到這些呢?
盡管周輔的心里早已做好了準備,但真當面對這群人時,他還是不免感到震驚。
“喬大人,若興建義倉在所難免,便請容下官再說兩句吧。”
不等喬煥之回應,周輔就接著說道:“下官心中還有一處隱憂。一旦又鄴城朝廷明文告知各州長官推行此事,下官只怕他們未必能執行得好。若他們只在乎上報給朝廷的數字,而不靜下心來涉及一套因地制宜的法子,那么最終落在百姓頭上的,便難免是一道道強硬的攤派了。屆時,恐怕這所謂的義倉,便要成為一道強加于百姓的新稅,望大人深思啊!”
其實,喬煥之也早在等周輔的這番話了,他鄭重地向周輔拱了拱手,承諾道:“政令一旦下達除去,本官定會全力關注,只要有你說的這種情況發生,本官絕不容情!”
“容不容情恐怕不是喬大人說了算吧?”
此事,一紫袍高官也自隊列中走出,其人正是大理寺卿連賓,自新律成文以后,他的全部精力都灌注在了推行和維護新律的工作上,近一年來,他極少參與朝政的議論,倒顯得頗是與世無爭了。
“喬大人的辦法看似恢宏大氣,其實卻是一路險招,待頒布后,自有御史臺關注,一旦有人施政失當行為出格,也該交由大理寺和刑部議罪,這是我等三法司分內之事,喬大人無須越俎代庖!”
隨即連賓又朝段言施了一禮,說道:“臣以為,一旦戶部的政令頒布,整頓吏治的工作也可以順勢展開了。”
連賓的每次現身,總是要一鳴驚人的,冀州大覺寺辯倒孫非,引出《成周律》,登州楊趙氏一案鼎力支持段然的裁決,促成《名例律》的成文,如今再度出場,出口便是要整頓吏治。
果真大手筆啊!
李思恭此事已如芒刺背,開口便質問連賓:“連大人,難道您就這樣信不過我大夏的官吏嗎?整頓吏治下官并不反對,但在此時恐怕有些不妥吧?”
“有何不妥?”
“朝廷既頒布了政令,要他們做事,卻又轉頭為他們套上枷鎖,如此一來二去,又能有多少成效呢?依下官來看,當務之急,是要先將義倉興起來,為此不如就讓他們放開手去做,須知為官任事,是不能處處求全的!”
“不可!”周輔當即出言反駁道:“官員若無枷鎖,胥吏便更要橫行無忌,一旦開了口子,恐怕會釀成慘劇!”
“周若弼!”李思恭一見是周輔,頓時無名火起,指著周輔罵道:“你個書佐幸進的舍人,你懂什么是朝廷地方,什么是官吏百姓嗎?你想要的,難道是朝廷失威,官吏喪權嗎!這才是真正的慘劇!”
周輔被李思恭一語點破了出身,卻也不惱,只是冷笑道:“正是因為我是胥吏晉官,正是因為我是從地方到鄴城,才有膽子說這樣的話!”
周輔可以不在乎李思恭的羞辱,但作為周輔名義上的主子,代王段然卻不能忍半分,在周輔反駁后,他也緩緩站了出來,沉聲道:“李大人,你失態了!”
“咳咳。”
正當此時,段言的兩聲輕咳在太和殿之間回蕩,文武百官們頓時噤若寒蟬。
“李卿,你覺得朕親手提拔的近臣,是幸進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