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乙室
- 皇兄,我也想當太子
- 愛喝水的避寒大王
- 2132字
- 2024-05-27 21:39:50
還沒能在鄴城多陪幾日自己的母親和妻子,段然便又收拾起了行裝,于大宣量一起,往渤海國而去到了登州,趁著征調(diào)水師艦船的功夫,段然查閱了近來的政務檔案。
從成周十四年末,段然初入登州起,孟克達等人便挖下了一連串的坑,挑起自己與水師、胥吏、乃至州中地主的矛盾。而當段然成功收攏起州部權(quán)柄后,這些人又坐享其成,自己不在的這三個月,更是蠢蠢欲動。
天底下沒有這么便宜的事!
此時既然掌了登州都督的大印,段然自然不會放過這層階梯,他當即任命周輔為都督府長史、陳浩為都督府司馬兼領(lǐng)錄事參軍,至于六曹,則與刺史府共通。
自此,登州事務悉由都督府簽判,孟克達、姜年、楊寶這些刺史府上佐官,從而被徹底奪權(quán)。
另外,隨段然歷任地方的劉全和陳浩二人,終于得到了一份正式的告身,劉全擔任代王府典軍,陳浩為代王府司馬,他們與代王府長史周輔一起,組成了段然的基本班底。
完成了這一系列調(diào)整后,段然將都督府的運轉(zhuǎn)盡數(shù)托付給了周輔和陳浩,隨即登上艦船,與九月出海的漁民一起,消失于海波之間。
煙波浩渺。
卑沙城,乃是控扼渤海的一處要塞所在,昔日為高句麗所建,而靺鞨諸部崛起后,此地又被渤海國占領(lǐng),成為渤海與夏國交流的重要港口,與登州隔海相望。
一行人登陸后,大宣量便迫不及待地盡起了地主之誼,一面派人回上京龍泉府匯報,一面盛情寬帶段然等夏國使臣。
于卑沙城盤桓了好些時日后,段然再度啟程,路線卻并非通往西北方向龍泉府,卻是先一路向北直行,欲往遼水一觀。
對于段然臨時起意的決定,大宣量并不意外,反而十分支持。等眾人到了遼水,登上河畔山丘遠眺后,發(fā)現(xiàn)水面上正有許多捕魚的舢板,對岸也嘯聚了不少契丹族民。
“嘿!”
劉全將手在嘴邊攏出個喇叭口,站在山頂向?qū)Π洞舐暫艉埃搅珠g頓時鳥獸奔走,對岸的契丹人則陡然聚起,列了個松散的陣型出來。
“看來是聽不懂我講話了。”劉全見對岸人馬久不回應,便對段然說道。
段然擺了擺手,向身后使團眾人問道:“我觀對岸動作,看似形散實則有序,不像尋常獵戶野民,必當有貴人率之。你們當中可有人會契丹話,打上我大夏旌節(jié),且請他過河,來此地一敘。”
說完,便有人自告奮勇,先是據(jù)山頂風口處以契丹話大聲呼喝,得到幾句含糊不清的回話后,走下小丘,待對岸遣來小舟相迎,便撩起裙擺,登船過河。
隨后,段然轉(zhuǎn)身又問大宣量:“河上漁船,看起來都從屬于契丹,對岸也聚集了不少人,為何這東岸,卻不見渤海國人?”
聞言,大宣量答道:“此前契丹兵馬渡河劫掠,此地百姓損失慘重,因而我等命令東岸百姓盡量遷往內(nèi)地,留在這里的,也不能擅自來此漁獵。”
“背井離鄉(xiāng),實乃大痛,可以讓他們返鄉(xiāng)了,遼水是此地百姓生計所在,不能輕棄。”
段然的話未必有用,但態(tài)度還是要做到位的。
不久,便有一契丹貴人,單騎渡河,來到段然所在的山丘,見到眾人身上標準的中原朝服,尤其是段然的紫袍和金魚袋后,乃躬身行禮。
“契丹乙室部咄爾,拜見夏國大人。”
這一句中原官話卻叫段然心中一驚,循聲定睛一看,這位乙室咄爾身穿左衽短衣,腰系硬革帶,下身著褲,足蹬皮靴,衣袖褲腳均收窄口,抬眼看他妝容,極似靺鞨人,耳墜金環(huán),至于頭發(fā),則誠如大宣量所言,顱頂被髡,余者結(jié)辮。
“近來夏國有傳言,說契丹日漸強大,如今更是對友邦妄加刀兵,本來我是不信的,可今日來到此處,只見遼西契丹人喊馬嘶,遼東卻荒無人煙,卻是不得不信了。”
面對段然的逼問,乙室咄爾依舊面色如常,只拱手道:“契丹的富足,乃是契丹各部子民傾力締造,并無剽掠他國之心。遼水也乙室部的母親河,自有乙室部起,我部子民便世居遼西,在此漁獵,殊不是什么異常之舉。至于所謂的沖突,愿大人諒解,兩岸百姓都靠一條遼水生活,難免會有爭執(zhí),昔日高句麗占遼東時如此,今渤海國占據(jù)遼東,亦是如此。”
隨即,乙室咄爾更是揚起頭顱,朗聲說道:“這幾年天景不好,兩岸百姓對遼水看得更加緊了,因此沖突較之往年,才略顯多些。只是面對可能發(fā)生的沖突時,我契丹乙室部派出鄙人在此監(jiān)督部眾,勸導他們莫要生事,盡量避免冒犯友邦,而渤海的貴人們,卻頒布政令,徙居百姓,叫他們另謀生路,這本是兩國貴人自主做下的決定,又豈能獨獨怪罪與我契丹呢?”
這話一說出口,一旁大宣量心中陡然生出一團怒火,恨意幾乎肉眼可見,咬著牙說道:“好尖利的口舌!”
見此,段然只好連忙站出來打了圓場,兩人靜下來思考后,也都覺得這種非正式的場合不必過于較真,于是沉默下來。
段然喊來劉全,指著他問乙室咄爾:“想必足下應該知道我夏國正有使臣在貴國面見毗都可汗,敢問足下是否愿意帶領(lǐng)我這位同僚前去與其匯合?”隨后,不等乙室咄爾答應,便喊來此前那位渡河請見的鴻臚寺官員,要求其隨劉全一同前往契丹牙帳。
很顯然,段然并不是無故針對乙室咄爾,一來,自己究竟只是負責渤海方面的使節(jié),大宣量在側(cè),當然要替渤海說話,二來,當段然遠遠瞧見遼水東岸的契丹軍陣時,這個國家包藏的野心,便由不得他不信了。
劉全跟隨自己日久,是自己這位代王真正的親信,朝內(nèi)無人不知,由他出面與焦甫、賈操二人對接,想必能穩(wěn)妥一些,況且,作為王府典軍,他也不能總是只做些馬夫、護衛(wèi)的事情了。
一行人向山下走去,期間段然伏在劉全耳邊,細細地叮囑了許久,岸邊,劉全向段然深深地鞠了一躬,旋即渡河而去。
目送了劉全遠去的背影,段然一聲令下,整隊奔赴西北渤海國龍泉府上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