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暑假，高中和中專通知書都拿在手。

成績普通，勉強考上。

看似漫不經心，郭芯心里知道，這已經是她拼了全力努力來的，也許，這樣的選擇是對的，就算考上高中讀不了大學也沒有用。

基礎太差。

“你還有最后一次選擇的機會！”爸爸提醒。

沒有什么好想的，那一次抗拒考中專，只是條件反射的叛逆罷了。

郭芯早已想明白，這是最好的選擇。

鬧了那一場，也沒有后悔，萬一考不上，要強的自己也有很多說辭。

如今考上，眼前將要打開一扇全新的門，未來的路，就要從錄取通知書里走出去。

16歲的郭芯，很早熟。

爸爸夜深人靜時，常常獨自小酌、練字的那個孤獨眼神......

媽媽努力把家里變得更好時，偷偷看向爸爸自卑地輕嘆......

還有，爺爺、奶奶每次的來信和物資。

如有物資過來，一定不會有只字片語，好像物件上都透露出層層不滿與失落。

來信時，寥寥數語，例行公事般說身體尚好，不用擔心，是否有什么物資需要等，完全沒有情感的傾訴和溫暖的問候......

所有這些，都是郭芯看在眼里，并在心里組成早熟因子的來源。

“這第一次，我和媽媽送你回去，我也很久沒有回去過，看看爺爺奶奶，你媽媽還沒有去過呢！”

爸爸看著給郭芯收拾行李的媽媽，開心溢于言表。

看得出來，他開心的不是郭芯要出去讀書，他更高興可以借這次機會帶媽媽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看看爺爺奶奶對這個不太看得上的山里姑娘的態度是否有轉變。

“媽說了，吃穿用度都不要帶，用不上，郭芯你去幫幫你媽媽收拾，看有什么一定要帶走的。”

越臨近要走的日子，郭芯有點舍不得這種暖暖的幸福。

“奶奶會不會有點兇？！”憋了很久，郭芯還是問出聲。

“不會的，爺爺奶奶都是明事理的人，都是老黨員，別看爸爸這個老黨員這么窩囊，爺爺奶奶可是積極分子，尤其你奶奶，簡直是工作狂魔，現在局里還不讓她真正退休，快70了，系統里很多廠子都等著她返聘回去做廠長呢！”

說起奶奶，爸爸很自豪。

郭芯突然有點明白，奶奶為什么一定要自己讀書走出大山。

也許，她可以有其他辦法讓郭芯回到她身邊，但是，老人家希望郭芯跟自己一樣，靠本事走出一片天地。

她希望孫女走的每一步都有意義和價值，無論這一步是走在什么高度。

這第一步，算是成功，能跟完全不在一個起跑線的孩子們比拼，并考上就是最好的證明。

前兩年也曾想讓孫女戶口回到自己戶口薄上，那樣的話，她一樣可以參加系統內的考試，輕輕松松可以獲得真正立足城市的機會。

但是，有個只要戀愛不要前途的兒子，不敢冒這個險，沒有生存能力，就算待在城里又能怎樣。

現在，能憑自己本事考出來，這孩子，就值得自己去培養。

曾經，她冷冷地對兒子說“竹子都靠不了還靠筍子？！”，看到分數的時候，她已經把這句話收回。

通過分數，雖然險勝，也好像看到了一雙和自己一樣堅韌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