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爭乂酋
- 罰晉
- 閩南愚客
- 2043字
- 2024-05-13 00:16:00
三位營將及其千員親兵,算得上是右軍精銳,多能做到令行禁止,陸蔚便讓他們駐于司馬門的城樓內。他向諸子承諾,保護皇城,功不可沒,事成之后,必會奏請天家行賞。
三營上下,欣然感恩。
畢竟,比起抄掠天家所得,得天家賞賜的意義,顯然要更為不凡。
三營花了一些功夫,重新修繕好了司馬門,又拆了司空府幾個廊柱安置在門后進行加固。皇城這一缺口,便被堵上了。
下午時,歷鋒中郎將王延派人從東陽門外,向城內右軍各營送來糧秣。此時,從東陽門到宮城司馬門,幾乎都已被右軍牢牢占據。各營或占據大宅大院為營,或在空曠之處支軍賬,交由中下級軍官帶隊,一切有條不紊。
至于私下的劫掠,當然還會有。但畢竟有陸蔚的兩條死命令在先,右軍的行事風格,終究要遠比西師更為客氣。
快到傍晚時,天子、司空等人在內宮聽聞了陸機已及時派兵屯護司馬門,且帶兵者不是別人,正是陸機長子陸蔚,懸了整整兩日的心總算得以安穩。
天子為犒陸蔚部,令人制了鮮牛肉一百斤,從宮墻上繩索垂放到三省臺慢道上。喬邵謝恩后,將鮮牛肉火速送到了陸蔚所在的司空府行轅。
司空府前衙,陸蔚正在司馬越的押房里檢視著,看看兵賊劫掠之后,可還有什么遺下之物。不過一眼望去,即便是一些不值錢的牘卷,都被一些無良之徒拆毀了,更別說還有一些值錢之物了。
這時,陸夏興高采烈的跑了進來,將喬邵得了天子賞賜鮮牛肉一事轉告給了兄長。
“兄長,無需多想,這鮮肉,必須炙著吃。交給弟來料理,弟馬上就去生火。”陸夏迫不及待的說道。
他奔波了一整日,下午時也才只吃了一些行軍干糧,糙口的很。這會兒雙眼直冒精光,就等著片刻之后能打一打牙祭了。
“炙什么肉啊,一共才一百斤,炙出來哪里夠分?令人燉成肉湯飯,司馬門內所有人將士分食。”陸蔚果斷說道。
“啊?這……兄長,要不然你賞給弟一斤……”
“仲元,等戰事結束之后,自有榮華富貴讓你享用,何必急于一時。”
“哎,好罷。”
陸蔚隱有感慨,洛陽斷糧已有半年之久,這皇城之內竟還能分出一百斤鮮牛肉,一墻之隔,果然隔閡頗深啊。
入夜后,陸蔚帶近衛隊尋了一遍三省臺和司馬門城樓。登城樓遠望,夜幕下的洛陽仍無法安寧,西邊、東北都有火光,這些火光也許是營火,又也許是戰火。
而幾乎與皇城咫尺之近的武庫,從下午時便有攻防兩端的喊殺聲。到現在,彼處仍不消停,或是那張方急著要捕司馬乂余黨,迫著手下挑燈夜戰。
又過三日,洛陽城總算有了消停的趨勢。
北師后軍牽秀從后方移軍到洛陽北郭,帶來了成都王司馬穎已經從鄴城起駕,預計五日之后就會抵達洛陽的消息。
頭先幾日,陸機曾多次傳令,邀洛陽城內各方勢力、各路將領匯于華林園,會商戰后善后。然而,諸將都以各種托詞不應。
因了成都王即將蒞洛陽一事,這才于今日珊珊趕往華林園與會。
北師中軍帷幄同樣也邀請了西師張方前來共議,而張方僅僅只派了一位參軍趕來。
朝廷這邊遣了行太尉事王衍、河南尹周馥、司隸校尉滿奮赴會。
司空司馬越亦遣了幾名裴姓、庾姓的幕僚,伴朝廷公卿們一起抵了華林園。
會商之事并無太多的繁難,大抵上討論了三件事。
一為需要各路大軍有序撤出內城,暫屯外郭;又為留守城中的各路部隊,則要分區域維持城中秩序;
最后便是對軍中紀律的約束、后續駐屯洛陽的物資供應等等。
無論是西師將領還是北師將領,口頭上皆表示贊同。
會議確定了,北師需從內城里撤出至少十萬部隊,僅留下各掌軍將領、各營將的部曲負責駐防內城;
而西師則會在十天之內,全部撤師歸回關中,畢竟雍州仍有事變,河間王已經快馬連催了許多日了。
當然,答應歸答應,至于如何執行,什么時候執行,執行到什么程度,對于在座的將領們而言,只會見機而行事。
拋開上述諸事,擺在諸方勢力之間另有比較難解的一個問題,便是長沙王司馬乂的歸屬。
陸機對張方擅自將司馬乂收押到西師營壘頗為不滿,要求張方的西師即刻歸還司馬乂,等待成都王抵蒞洛都,由成都王發落。
張方派來的參軍,當然做了一番據理力爭,稱西、北二師乃合兵的義師,誰先執得乂逆,便應該由誰一方來發落。
可此事最大的爭議便是,明明執司馬乂者乃司空司馬越,且司馬越和天子皆答應將司馬乂移交北師收監,張方劫奪司馬乂,屬于擅自行動。
身為司空“越府”的幾位代表,在此一事上同樣深陷為難。大的方面,司馬越當初是因為聞訊,司馬乂舊將欲前往金鏞城營救司馬乂,故而著急假他人之手除掉司馬乂。
司馬越深知以陸機文士的品性,肯定不會直接處死司馬乂,未免夜長夢多,故而暗中聯絡張方來行此事。
孰料,張方進城之后,偏偏先是要行抄掠,甚至更是縱容麾下襲了司馬門,白白延誤了兩日的時間。而就在這兩日里,北師也克破了城門。
面對兵多將廣的河北大軍,司馬越既不能公開自己暗中與張方的聯絡,也不能不允陸機提走司馬乂,于是,只能兩頭推說。
好在,張方還是先陸機一步帶走了司馬乂。
本來呢,張方若當天便將司馬乂做掉,彼此皆大歡喜,也不至于遷延到今日還要討論此事。豈能料到,此子心性乖張,非要將據守武庫的司馬乂殘黨全部捕了,再一并動手。
西師在武庫前鏖戰數日,至今未破,可不就耽誤事么?
還說要燒死司馬乂,開春雨多,再這么耗下去,指不定過幾日里就趕上春雨連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