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客室里一時寂靜無聲。王衛民和鄭衛國盯著桌上的狗頭金，表情從震驚逐漸變為驚喜。

“好！好啊！“王衛民突然拍案而起，“陳超同志，你這是愛國行為！值得全縣人民學習！“

鄭衛國也連連點頭：“現在正是國家建設需要黃金的時候，你這貢獻太大了！“

陳超心中暗喜，但表面仍保持謙遜：“這是我應該做的。只是...“他故意欲言又止。

“有什么困難盡管說！“王衛民大手一揮。

“村里有人造謠，說我投機倒把...“陳超嘆了口氣，“我怕這金子交上去，反而...“

“誰敢！“王衛民眼睛一瞪，“你放心，這事我給你做主！“他轉向鄭衛國，“老鄭，立刻安排宣傳部的人來，好好報道一下陳超同志的先進事跡！“

鄭衛國正要打電話，陳超連忙阻止：“王主任，能不能...低調處理？我怕樹大招風...“

王衛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有道理。這樣，內部表彰，不上報紙。“他想了想，突然問，“你會打槍嗎？“

陳超一愣：“在民兵連練過。“

“好！“王衛民對鄭衛國說，“去倉庫把那支雙管獵槍拿來，再開張持槍證。“

鄭衛國匆匆離去。王衛民親切地拉著陳超的手：“小陳啊，你這次可幫了我大忙。地區剛下文要求各縣加強黃金管理，你這典型來得正是時候！“

陳超這才明白王衛民為何如此高興——他的政績簿上又能添一筆了。

不一會兒，鄭衛國回來了，手里拿著一支油光锃亮的雙管獵槍和一本持槍證。王衛民親自將槍交給陳超：

“這支槍是縣里獎勵給你的，持槍證已經蓋了章。以后上山打獵，注意安全就行。“

陳超接過槍，心中狂喜。在70年代的農村，擁有一支合法獵槍意味著太多——不僅是打獵方便，更是一種身份象征。胡德貴之所以能在村里橫行霸道，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他有配槍權。

“還有這個。“鄭衛國遞過一張嶄新的自行車票，“永久牌二八大杠，縣百貨公司直接提貨。“

陳超的手微微發抖。自行車在當時是堪比現代奔馳的奢侈品，有錢都難買到，更別說還有價無市的“永久“牌了。

“謝謝王主任！謝謝鄭局長！“陳超真誠地道謝。

“別急著謝。“王衛民笑著說，“還有呢。“他從抽屜里取出一張蓋著大紅公章的獎狀，“'愛國貢獻獎'，這可是縣委的正式表彰，你收好了。“

陳超雙手接過獎狀，只見上面寫著：“陳超同志自愿上交國家珍貴黃金資源，特此表彰，以資鼓勵。“落款是青山縣革命委員會，還蓋著王衛民的個人印章。

“王主任，這...這太貴重了...“陳超“誠惶誠恐“地說。

“應該的！“王衛民拍拍他的肩，“對了，發現金子的具體位置還記得嗎？“

陳超心中一緊，但面上不露：“記得，就在南山的一條小溪里。不過...“他故意猶豫了一下，“我當時太激動，沒注意看周圍...“

王衛民略顯失望，但很快又笑起來：“沒關系，改天我派地質隊的人跟你一起去看看。如果真有金礦，你又是大功一件！“

正說著，秘書敲門進來：“王主任，地區來電話...“

王衛民起身告辭，囑咐鄭衛國安排好后續事宜。鄭衛國親自送陳超出門，臨別時意味深長地說：“小陳，下個月縣里要調整供銷社領導班子，你有什么想法？“

陳超心頭一跳，立刻明白了言外之意：“鄭局長，我們村的胡德貴...“

“知道了。“鄭衛國點點頭，“你先回去吧，有事我會讓通訊員通知你。“

離開縣委大院，陳超先去百貨公司提了自行車。嶄新的“永久“牌二八大杠引來無數羨慕的目光，售貨員甚至提出要用紅綢子扎朵花，被陳超婉拒了。

接著他來到郵局，給家里打了個電話——這是全村唯一的一部電話，設在老支書家。接電話的是趙鐵柱，聽說陳超騎了輛新自行車回來，驚得差點把話筒掉了。

“你小子走了什么狗屎運？“趙鐵柱在電話那頭大喊，“等著，我讓全村人都出來迎接你！“

掛掉電話，陳超摸了摸懷里的持槍證和獎狀，嘴角微微上揚。胡德貴，你的好日子到頭了...

回村的路上，陳超故意騎得很慢，讓更多人看到他的新車。路過公社時，正好遇到胡德貴和幾個民兵在開會。看到陳超騎著嶄新的自行車，胡德貴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陳超！“他厲聲喝道，“哪來的自行車？“

陳超不慌不忙地停下，從懷里掏出獎狀：“縣里獎勵的，胡隊長要檢查嗎？“

胡德貴接過獎狀一看，臉色頓時變得煞白。幾個民兵湊過來，看清內容后，看陳超的眼神立刻不一樣了。

“還...還有槍？“胡德貴注意到自行車后座綁著的長條包裹，聲音都變調了。

陳超笑了笑，掀開包裹一角，露出烏黑的槍管：“雙管獵槍，縣武裝部特批的。“他特意強調，“持槍證是王主任親自簽的字。“

胡德貴的手開始發抖，獎狀差點掉在地上。陳超禮貌地拿回獎狀，騎上車揚長而去，留下胡德貴和一眾民兵在原地發呆。

遠遠地，陳超已經看到村口聚集的人群。最前面是蹦蹦跳跳的蘭花，旁邊是扶著劉玉英的林小滿，她們身后是幾乎全村的男女老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