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以姑墨、疏勒、莎車為矢,北以姑墨、焉耆、龜茲為護,南以于闐、精絕、且末為屏,東以樓蘭、高昌壁為銜以接涼州。”
“西以貴山城、貳師城、鳥飛谷為前哨,郁成、衍敦谷、盧城為前衛,懾大宛與康居之地而御貴霜,北線與東線相結而控烏孫。”
————《后漢書·陳岱公紀》
龜茲,西域都護府
陳霽與段颎在都護府中商討著關于西域的防備布局與未來的發展戰略。
對于西域而言,陳霽與劉宏想要傳遞下來的訊息是作為為中國輸送經濟的外倉,同時要將絲路的起點以洛陽、長安雙都為核心,東以洛陽輻合而并向長安以通西域。
至于對西域的治理,陳霽將其分為軍政、訓政、憲政三步。
“設都護、衛所、前哨、巡戍諸軍事控西域四方諸國之兵,守衛邊疆、稽查行旅、屯田而自養兼雍涼之濟,但有判者則以威德鎮之,此為軍政。”
“廢西域之大國而設都護,去小國而置衛哨,存中等之國以賜官職爵位,是存西域之治而皆歸大漢之統,以中國之制治之而補西域之弊,中等之國治理不當者廢,其國化小,擇有道者治之,擇諸國王室子弟賢者委之羈縻,是前漢之羈縻之變政,此為訓政。”
“盡廢西域之國,置都護、都督、校尉等職,遷中國之民而漸充西域,而后漸設郡縣,使漢夷相通而后相融,是西域與中國之民皆為漢民,并通中國與外國之路,辟商路以經濟而輸養中國,任良吏而治,明法度而通教化,此為憲政。”
“三政雖有先后,然為共通之法,西域之治,缺一不可,而段公之任,尤以威德震懾之,西控大宛、康居而拒貴霜,北控烏孫,保西域之境。”
“然霽所言不過片面,其中具體之事務尚需段公自度。”
段颎聞言頷首,看著擺在自己面前的地圖皺著眉頭,他自認自己在任期間西域諸軍事但無緊急,但若是西域孤懸于外,那縱使他有天神之威,亦無所保全。
“西域之地,經濟易通,與貴霜、康居、大秦商路互通,經濟往來,供西域之地自養,然欲通中國之地,還需雍涼并之地有通,開漕運與馳道勢在必行。”
“此點段公無需憂心,霽已上書陛下,不日,司空聞人襲便會趕至西北負責貫通雍、并、涼之地而通司隸,屯田事宜,有并州刺史趙岐、前將軍張奐與典農中郎將朱儁從旁協助。”
段颎看向陳霽,著實沒有想到陳霽已經將這些事情安排的如此周到。
他難得露出了一抹笑容,笑著與陳霽說道:“有虹光在,國之幸也。”
“若非是諸公相助,縱然霽有通天之能,又如何如此順利。”
陳霽聽著段颎的話只是微微一笑,別人不知,但他自己的心里卻是清楚,自己距離真正的圣宰名臣差的甚遠。
段颎似乎想到了什么,對著陳霽說道:“此次西域事畢,你也應當回到陛下輔佐中樞之事了。”
“恐怕還不是時候。”
“為何?”
陳霽示意段颎坐在火盆旁邊的地方,好暖和暖和身子,二人烤了烤手,陳霽向段颎說起了年前益州官員上奏的西南夷之事。
“益州郡太守雍陟早在年前就上書言明西南夷有所異動,僅靠益州如今之守備,恐怕難以順利平亂,霽不日應該就要再次輾轉西南,至于回歸中樞之事,大概要排在平定西南之后了。”
“西南夷之事,與羌亂一樣,難以根除,此次輾轉西南,最起碼也要爭取十年安定。”
陳霽向段颎講述著關于對西南夷的事宜,自渤海外出平叛以來,他自東南北上,到現在的西征,不日又要開赴西南,難免疲憊。
說到底,就是調動的問題,只有陳霽在,像朱儁、孫堅、公孫瓚這些將領才能提前的登上歷史舞臺,補充北方與其他地區的邊防。
包括像是在中樞的曹操、荀攸等人,都是靠著陳霽與劉宏才能提前大展拳腳。
至于原本的東漢老臣,他們也能不再像以往一樣將僅剩的精力全部投入到朝堂之爭中。
看著一臉疲憊的陳霽,段颎面帶關心的說道:“自前年東南平亂,三年來,輾轉邊地,虹光勞苦功高。”
“若非你現在坐在老夫面前,老夫緣何也不敢相信你現在還不過十六、七歲的年紀。”
“當年老夫平定羌亂后歸京,途徑涼州、司隸返回洛陽,西北與京畿地區,同先帝在時相比,可謂是天翻地覆。”
“后來老夫才得知,是你向陛下推舉我朝有道之人,出任刺史、太守,又以黃老之道,與民休息,獎勵耕織,普及代田,那時候老夫就已經意識到,你注定不凡。”
“若這些只是文治,那論及你的武功,就算是老夫當年面對如此,也是只能汗顏,定東南,退鮮卑,擊匈奴,進西域,張奐曾與我來信,我們二人對你的評價可都是后生可畏。”
陳霽被段颎說的有些不好意思,說到底,自己只是仗著劉宏的支持,真正換來大漢的太平的,還是段颎、張奐、皇甫規他們這些名將,真正將大漢治理的井井有條,使百姓安居樂業的還是陳蕃、趙岐、賈琮他們這些賢臣。
但也正如段颎所說,陳霽最大的功績就在于,人盡其用,讓合適的人處在合適的位置上,對于中樞而言,用好人,才是成大事的基礎。
“霽不過竭盡己能罷了。”
“待我等這些老人家淪為歷史的塵埃,大漢中興的事業,就要仰仗你們了。”
段颎的語氣難免透露著一點落寞,甚至是有些抱怨,生不逢時,若是自己能與陳霽一般的年齡,與他們一同再次肆意馳騁,那當是何等的痛快。
陳霽很難回應段颎的話,事實上,他又如何不為此感到悲哀呢,自他的師傅胡廣開始,東漢的那些重臣,能夠被他們所依仗的一代風流人物都在漸漸的凋零、逝去。
好在三國的豪杰們也紛紛登上了歷史舞臺,陳霽的雙眼望向帳外,帶著些許風霜。
半年后,風雪放晴,駝鈴弄響,絲路在段颎與聞人襲兩人的共同努力下,恢復了昔日前漢時的繁榮。
自公元166年后,大漢又一次迎接到了來自西方的朋友,大秦,當然,我們更習慣稱其為羅馬。
此時的羅馬也面臨著重重挑戰,自公元166年起,多瑙河流域以北的馬科曼尼人和夸德人為代表的日耳曼部落向羅馬發起了大規模的進攻,兵鋒一度劍指意大利的北部。
羅馬五賢帝中的最后一位,也就是寫出了《沉思錄》的那位哲學皇帝馬可·奧勒留,面對著困局他立刻下令,將奴隸與角斗士都編入部隊,才堪堪解決了羅馬的危局。
商人之所以能夠輾轉來到西域,得益于馬可·奧勒留親自出征,在多瑙河冰封之戰中大破薩爾瑪特人和日耳曼人的聯軍,并打敗了善于在冰面騎兵作戰,號稱“冰面騎士”的伊阿基格斯人。
幸運的,在公元175年的同一時間,羅馬與大漢都暫時的解決了自己所面臨的外患。
而他們所要面臨的也是如此的相似,內患與即將反撲的敵人。
并州
陳霽與朱儁在屯田的工作上忙的不亦樂乎,收獲的喜悅充斥在與他們的心中,歷史總是如此,混亂之后的重建永遠煥發著生機與朝氣,并州在趙岐與張奐的配合下被治理的井井有條。
南匈奴也為他的行為付出了代價,接連兩次的大敗給了張奐機會,現如今,并州原本實際上被他們占據的土地大規模的縮水,他們無奈北去,反而與鮮卑爆發出來的新的矛盾。
不過這些,就不是陳霽現在要擔心的事情了。
德陽殿
劉宏興奮的閱覽著西域遞來的奏折,商業的繁榮讓國庫在他的眼前可以望見的逐漸豐盈了起來。
對于司徒劉寵和大司農李咸而言,沒有比這個更讓人激動的消息,他們終于擺脫了為國庫見底,年年虧空的窘態。
劉宏趁此,在宦官畢嵐的幫助下,修筑翻車渴烏與天祿蛤蟆,完善洛陽的水利系統,并將灑水車提前問世,大大降低了洛陽城的揚塵。
至于地方,渤海在田豐的治理下延續著陳霽在任時的政策,并且更有進步,政治清朗,百姓安樂。
現如今,圍繞著以渤海為中心的商業網絡已經能夠直接輻射到幽、冀、青、豫、兗五州之地,并間接的與司隸、徐州、并州打通往來。
漕運亨通,馳道四通八達,來往的商隊絡繹不絕,在迅速的發展后,會所與會館的設立也逐漸多了起來,并且逐漸成為官方收稅的轉移。
商業稅被陳霽轉為了商隊為買賣交易、休息娛樂的會所、會館的經營,這些以類似驛站形式存在的基本單位。
它們不僅為大漢的國庫開辟了新的渠道,更是成為了繡衣直指刺探天下情報的收集處,在戰時還能為軍隊提供基礎的供給。
在這樣的背景下,幽州與并州對鮮卑侵擾的抵抗也更加的得心應手。
公孫瓚、程普、韓當三人被陳霽安排在幽州負責軍事防備。
董卓的麾下被陳霽借段颎之手分成三個部分,段颎的同宗子弟段煨、張濟被留在了西域。
董卓自己被升為護匈奴中郎將,帶著徐榮、牛輔、胡軫、董越四人在前將軍張奐的帳下聽命,駐守在并州負責對南匈奴與中、西部鮮卑的戰事。
至于李傕、郭汜,由他們統領的飛熊軍被一分為三,他們二人各領一部,其余被董卓帶到了并州,他們二人,則被陳霽安排到涼州負責鎮守。
說到底,陳霽對于董卓的野心也有察覺,對董卓勢力的拆分,勢在必行。
在涼州的巡視過程中,陳霽與蓋勛、韓遂、邊章結識,當然還有他的老朋友馬騰。
公元176年,陳霽也有幸的見到了剛剛出生不久的馬超。
對于這個錦馬超,陳霽可以算是心情復雜,他要好好引導這匹馬兒,避免讓他像原本的歷史軌跡中一樣,重蹈覆轍。
平靜的時光,終歸還是被打破,西南夷叛亂,益州太守雍陟戰敗被擒,陳霽被緊急調往西南平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