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75年,大漢熹平四年,十一月。
漢軍與疏勒、貴霜兩軍決戰于楨中城下,疏勒與貴霜聯軍不敵漢軍,退守楨中城。
風雪夜,陳霽與段颎召集諸將議事。
“虹光,眼下鮮卑與南匈奴盡數潰散,只剩疏勒與貴霜守軍,為何不一鼓作氣,直接攻破楨中城?”
前天決戰大勝,董卓本想乘勝追擊,強行攻城,卻被陳霽攔了下來。
董卓對此并不理解,在他看來,不過是攻入城中廝殺一番便可以結束的戰爭,陳霽非要說什么等下雪夜。
事實上,即便陳霽沒有另作安排,也不會同意董卓強行攻城。
無論是西涼軍還是陳霽和段颎所率領的援軍,皆是以騎兵作為主力。
攻城本就不占優勢,經歷大戰后,還是仰仗著陳霽的繡衣使者操縱的西域諸國派來的援軍,才勉強湊夠了萬人。
反觀疏勒與貴霜守軍,本就占據著守城的優勢,而軍隊的數量又幾乎是漢軍的三倍。
所以董卓強攻的行為,自然也就遭到了陳霽的制止。
看著眼前心急的董卓,陳霽也清楚,糧草的問題可以說一直困擾著漢軍。
無論是之前東南平叛還是北抵鮮卑,陳霽就沒打過一次富裕的仗。
“仲穎兄勿憂,今日召集各位前來,正是要通知各位,今夜,就是我們拿下楨中城的時刻?!?
眾人聽著陳霽的話一愣,今夜?就連一向自認自負的董卓都被陳霽的話驚了一下。
“虹光,軍中無戲言,你可得為你說的話負責啊?!?
董卓認真的看向陳霽,雖然說他對這個年少有為的度遼將軍心存敬畏,但眼下這種情形說這話,他就必須要為他的自信也好,自信也罷去負責。
陳霽自信的拍了拍胸膛,對著眾將心有成竹的說道:“不錯,就在今夜。”
另一邊,楨中城,疏勒國王的臉上早已失去了起初不可一世的狂妄,連帶著自己的宮廷侍衛所有的疏勒軍隊,還有貴霜的援軍,都被他派往守城去了。
他自己則是恨不得多穿幾套鎧甲,內甲、軟甲,外面的甲胄所有用來保命的東西都被他一股腦的穿在身上。
這顯然是精神崩潰的狀態。
昏暗的王宮中,燭火搖曳,疏勒國王躺在宮女的腿上方才安心的入睡。
迷離之間,疏勒國王只覺得脖頸一涼。
他震驚的睜開眼,剛才面帶春色,溫婉可人的宮女此時正拿著匕首放在了他唯一沒有護住的喉嚨處。
他帶著恐懼尷尬的笑道:“美,美人啊,這個玩笑可開不得?!?
那宮女沒有說話,昏暗的宮廷中,腳步聲突然出現。
一步一步,慢慢的靠近,每一步,都踩在了疏勒國王的心尖上。
不等疏勒國王開口,那神秘人就示意宮女帶著他走出了王宮,向著楨中城門走去。
詭異的一幕出現了,宮女身單薄的宮裝帶著一身笨重的甲胄的疏勒國王走在風雪交加的城中。
昏暗的夜空陰沉沉的,仿佛要壓了下來,城門處被冰雪覆蓋了甲胄的士兵只能靠著城門處的火把所釋放的溫暖得到些許慰藉。
見是國王到了,他們恭敬的行禮,即便他們并非真心如此。
“見過大王,城門危險,還請大王回宮?!?
那宮女的紅唇帶著一抹輕笑,疏勒國王對著那守城的士兵說道:“開城門,本王要出去?!?
守城的士兵覺得自己應當是聽錯了,一臉不可置信的向疏勒國王問道:“大王,您說的是守城門么?”
疏勒國王憤怒的看向那名發問的士兵,怒斥道:“把你的耳朵豎起來聽好了,本王讓你開城門?!?
那士兵本欲起身,因為他已經發覺到了,自家大王旁邊的這個宮女不簡單,一定是她。
一定是她蠱惑的大王,士兵憤怒的提起長矛正要向宮女刺去。
卻見方才在宮內的神秘人將長劍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大王說要開門,作為臣子,你只管聽命就是?!?
城門處的衛軍本欲向前,卻發現自己的隊伍中混進來了其他人,他們這才發現,這些人的肩膀上都帶著繡著偃武二字的臂甲。
“開城門?!?
守城門的疏勒校尉無奈,聽從神秘人的話,選擇推開城門。
同一時間,城墻上的疏勒與貴霜守軍猛地發現,不遠處的風雪中,黑壓壓的一片,不像是天空原本的樣子。
直到殷紅的漢軍旗幟顯露在他們的眼前,他們才意識,是漢軍打過來了。
“漢軍來了——”
“漢軍來了——”
城墻上的守軍立即進入戰備狀態,卻發現城中的一處城門竟然是敞開的。
而通往城門和宮門的甬道上,原本守衛城門的士兵的尸體都被遺棄在那。
由于疏勒王將所有軍隊都派去守城,城中沒有巡邏的士兵,當他們發現這一切,為時已晚。
他們看到了,黑壓壓的西涼鐵騎揮舞著戰刀向他們的脖頸砍來。
在不解與不甘中,他們的生命被告以結束。
疏勒城中,毫無防備的守軍遭到了一面倒的屠殺。
段颎看向打開城門的那名神秘人,而他也看著段颎。
“虎賁中郎將,王越?!?
段颎認出了他,王越顯然也聽到了段颎喃喃的內容,陳霽曾經囑咐過,段颎可以知道繡衣的事情。
因此,王越靠近到段颎的身邊,刻意的壓低了嗓音對他說道:“段將軍,這里沒有什么虎賁中郎將,也沒有什么王越,只有大漢繡衣直指的副指揮使,偃武?!?
段颎愣愣的看向王越,直到他又漸漸定位消失于黑暗。
王越立于城樓之上,那名宮女立于他的身側。
“繡衣校尉,劍首,史阿?!?
“繡衣校尉,遁甲,解奴辜。”
“繡衣校尉,術名,張貂?!?
“繡衣使者,紅豆,相思卿?!?
“楨中城不需要我們了,召集所有偃武衛,返回西域各地,聽候調令?!?
“是?!?
黑夜之中,無數道身影隨著風雪消失在了天際,向著西域的四面八方散去。
楨中城,一個時辰后,疏勒與貴霜守軍盡皆伏誅。
隨著漢軍進駐楨中城,西域最后一塊,疏勒國,歸入漢朝的版圖。
長達半年的西域之亂就此落下了帷幕,此一役,斬殺西羌四千,鮮卑與南匈奴六千,于闐七千,疏勒與貴霜一萬三千,共計殺敵三萬。
漢軍西域長史張晏部兩千余人全軍覆沒,戊己校尉董卓本部戊己部亡千人,西涼部亡千人,陳霽與段颎及涼州援軍,亡兩千人,西域諸國援軍亡三千,共計九千人。
西域一統,正式納入漢朝版圖之中。
西域都護府復立。
而真正的挑戰,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