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7章 綠緞帶的抗爭:李爾本

在歷史上,暴政多次引發了人們對自由思考的突破。毫無疑問,17世紀中期的英國就是如此,因為這是一個充斥著鎮壓、叛亂和內戰的時代。政治小冊子和傳單鋪天蓋地,其中最有影響力的文字就出自約翰·李爾本筆下。在80多本小冊子中,他抨擊宗教狹隘、稅賦、審查、貿易限制和征兵制度。他擁護私有財產、自由貿易、自由結社、宗教自由、言論自由、出版自由、法治、權力分割以及限制政府權力的成文憲法。李爾本有史以來第一次把這些強有力的思想集中在一起。

此外,他還冒著生命危險把它們付諸實施。他是第一個敢于質疑星室法庭(Star Chamber)合法性的人,這個皇室法庭因鎮壓異議而臭名昭著。他第一個質疑議會充當法庭監禁政治對手的特權,質疑刑訊逼供。他質疑不經正式指控就監禁人的通常做法,質疑試圖恐嚇陪審團的法官。成年后他在大多數年月里都身陷囹圄,忍受了野蠻的毒打,曾四次面對死刑。

李爾本曾對一位朋友說:“我行動或做事并非借助偶然因素,而是基于原則;在靈魂深處,我完全相信這些原則是合理的、正確的、誠實的,因此,即使我在維護它們時需要付出生命代價,也決不會背棄它們。”

李爾本的對手稱他為“平等派”(Leveller),為此他贏得民眾的愛戴,使袒護壓迫行為的刑事司法程序失去了民心。歷史學家倫納德·W.利維說:“其他人擁護公民自由,目的是獲得自己的個人自由,但不讓對手獲得自由;而李爾本則在奉行自由的基本原則方面日趨一致,并且他是熱情的倡導者……他犧牲了一切,就是為了自由地全方位抨擊非正義……他的整個生涯就是為了自由而奮斗。”

李爾本看上去就是一個普通人。傳記作家M.A.吉布這樣描述20多歲的李爾本:“身材瘦小,外表羸弱,身體的耐力更讓人擔心。他衣著普通,打扮得像清教徒,頭發垂到肩上,沒有胡子;一張橢圓形長臉,額頭很高,眼睛明亮而真誠,經常掛著憂郁的表情,這表明他內心非常狂熱,能夠激發他的精神,而那張堅毅的嘴則表明他意志堅強,有實現目標的勇氣。”

利維承認:“像李爾本這樣的人,把不合作主義當成一種生活方式,他們雖然讓人欽佩,卻非常難纏。他的要求太過苛刻,毫不妥協,對自己的理想絕不退讓。他桀驁不馴、無所畏懼、不屈不撓、難以相處,是全世界最冷酷無情、最具爭議性的人之一……英國沒有誰比他更能講話,沒有誰比他更善于撰寫政治小冊子……如果李爾本是某個作家想象力的產物,人們或許會嘲笑這個牽強附會的人。在宗教、政治、經濟學、社會改革、刑事司法等一切方面,他都是一個激進者。”

1614年或1615年,約翰·李爾本出生于英國的格林尼治。他的父母名叫理查德·李爾本和瑪格麗特·李爾本,都是宮廷小官。

1625年,國王查理一世宣布:未經倫敦主教許可,出版或進口圖書都是非法的。這位主教名叫威廉·勞德,是牛津或者劍橋大學的副校長。隸屬于皇家特許出版行會的擁有許可證的印刷商協助其對無證競爭對手進行執法。年輕的李爾本與許多無證印刷商結為朋友,他參觀了城樓監獄,長老會的約翰·巴斯特維克博士就因為批評英國國教官員而被囚禁于此,耳朵被割掉。通過巴斯特維克,李爾本結識了長老會律師威廉·普林,此人曾多次發表言論抨擊英國國教,并因此而被處以罰金;他還被取消了律師資格,被判處無期徒刑,關在倫敦塔內,耳朵也被割掉,面頰上烙著兩個大寫首字母SL(意思是煽動性誹謗者)。

政府認為李爾本跟這些人交往,很可能會制造麻煩,因此他于1637年前往享有出版自由的荷蘭。為了印刷和散發未經許可的小冊子,他大概動用了自己的積蓄。他首先印刷了巴斯特維克博士的《連禱》。他于1637年12月返回英國,當即被同事出賣,遭到逮捕,囚禁在城樓監獄。他的案子被提交到星室法庭,這里與普通法庭不一樣,訴訟不以審問被告為基礎。那些被暗示有罪的人會被宣布有罪,然后判處監禁。憲法史學家F.W.梅特蘭說:“這是一個由執行政策的政客組成的法庭,而不是由執行法律的法官組成的法庭。”

李爾本因荷蘭之行和清教徒非法小冊子而被嚴刑拷問,于是他開始抨擊星室法庭。之前,他從未接到過傳票,也從未被指控過任何罪名。他不愿為法庭書記員支付任何費用,拒絕回答一切問題。盡管如此,星室法庭還是對李爾本處以500英鎊的罰款,并把他拴在馬車上游街兩英里,即從弗利特監獄一直到威斯敏斯特宮。中途,有人朝他裸露的背部抽打了約兩百鞭,治療他的醫生說他的傷口“比煙斗還大”。他戴著頸手枷,竟然還面對聽眾慷慨激昂地抨擊政府和國教。在炙熱的陽光下暴曬了幾個小時之后,李爾本被帶回弗利特監獄,在一間寒冷、潮濕、陰暗的單人牢房里被鐵鏈拴了4個月。后來,代表劍橋的議員奧利弗·克倫威爾發表演講,宣布星室法庭對李爾本的判決“是非法的,違反了臣民的自由”,李爾本獲釋了。1641年7月5日,國王查理一世不得不勉強同意,議會通過了廢除星室法庭的提案。

李爾本設法恢復了自己的個人生活。他娶了伊麗莎白·杜爾為妻;后來,妻子憑借微薄的收入養育了4個孩子,在丈夫坐牢期間不斷為他提供支持,當然這是后話。李爾本在叔叔的釀酒廠找了份工作,業余時間研究哲學和法律。1642年,他弄到了一本法學家愛德華·科克寫的《法學總論》。科克曾經支持普通法,反對武斷的圣諭。有了普通法,地方法官就可以逐一斷案,由此形成一般性判例。在使用時,這些判例往往比法規更具可預見性。

國王與議會的斗爭日益激烈,李爾本也卷入這場紛爭,并在議會軍擔任上尉。他于1642年被俘,被囚禁在牛津城堡。他拒絕了以放棄自己原則為條件的赦免,結果被判處死刑。李爾本的妻子伊麗莎白與下議院交涉,勸說議員們:如果像李爾本這樣效忠議會的人也要被處決的話,那么他們更應該處決被抓的保皇黨人。于是,李爾本被釋放了,但是他退出了議會軍,因為此時已經晉升中將的奧利弗·克倫威爾下令,每個人都要訂閱呼吁鎮壓宗教異見的《蘇格蘭長老會誓約》。李爾本宣稱,他寧愿“去挖胡蘿卜和蕪菁”,也不會擁護強制性的宗教。

李爾本受到過約翰·彌爾頓的影響,彌爾頓曾被指控違反了議會1643年6月的一項法律,該法律規定:在出版之前,文字作品必須經政府檢查員批準,還需在掌管出版業的倫敦皇家特許出版行會注冊。彌爾頓獲準在議會面前為自己辯護,他發表的演說后來編為一本著名的小冊子《論出版自由》(1644)。他認為,只有開放市場,出版才能自由,真理才會勝利。

1645年1月,李爾本撰寫了《一封信》,陳述了自己的冤情。他批評了清教徒威廉·普林,后者雖然領教過查理一世和勞德主教的狹隘,卻無法容忍其他人持不同意見。議會官員發現了一臺據說是印刷李爾本肇事小冊子的印刷機,便用長矛挖出了他的一只眼睛。

7月19日,李爾本因為批評下議院議長而被監禁。他拒絕回答問題,并要求知曉對自己的指控,他堅持說:“跟英國最偉大的人一樣,我有權享有屬于自由人的所有特權。”被送回紐蓋特監獄之后,他撰寫了《英國的天賦權利》(1645),再次闡述了自己的信仰:應該用英語制定法律,以方便每個人閱讀;只有進行正式起訴,只有參照已知法律,只有被告能面對原告并有機會進行辯護,審判才是合情合理的。他譴責政府完全控制布道,攻擊政府許可商業壟斷,支持貿易自由和出版自由。他指出,政客在議會任職越久,就越容易腐敗,因此他呼吁每年進行一次議會競選,提倡普選權。他督促人們盡可能多地通過憲法訴訟糾正冤假錯案,并暗示如果無法做到這一點,人們就有權起來造反。

1645年10月獲釋后,李爾本寫了《正義者的辯護》一書,闡發他對上議院的不滿。1646年6月11日,他被傳喚至上議院,當局質問他是否知道這本最新出版的煽動性小冊子。結果他反問對方,如果要控告他,將給他安個什么罪名。然后,他開始猛烈抨擊議員:“你們讓我們打仗,目的就是把騎在我們身上的老騎士和暴君趕下來,然后你們自己再騎在我們身上。”上議院把他送進了紐蓋特監獄,他在這里寫出了另一本小冊子《維護自由民的自由》。

李爾本的朋友再次趕去為他辯護。伊麗莎白·李爾本一次次組織婦女團體前往下議院,請求為她的丈夫伸張正義。印刷商理查德·奧弗頓也撰寫小冊子為李爾本辯護,結果他也被關進了紐蓋特監獄。

10月,奧弗頓完成了一本出色的小冊子《射向所有暴君和暴政的箭:從紐蓋特監獄射進武斷專制、享有特權的上議院的內臟》。他寫道:“世界上每個人都天生獲得了一份個人財產,任何人都不能侵犯或者侵占。對于每個人而言,他就是他自己,就是一種自我擁有,否則他就不是他自己……沒有誰有權力支配我的權利和自由,反之亦然……所有人生來就平等地享有財產和自由。”

歷史學家G.P.古奇提到:“議會如此不明智地對待英國最受歡迎之人,這顯然是在為自己樹敵。這一股新興力量正在伺機而動,準備一舉將議會摧毀。”李爾本的思想激發軍隊激進分子起草了《人民公約:以共同權利為基礎,謀求穩固和目前的和平》,這是現代憲法的前身,它說明主權屬于人民。它呼吁每兩年舉行一次議會選舉,規定代表和人口應該保持一定比例,并提出宗教自由,禁止征兵制,同時設想了一種法治:“在所有已經制定或者將要制定的法律中,每個人都應該受到同等的約束;在普通法律程序中,職位、財產、特權、學位、出身或者地位都不能成為任何人免受制約的理由。”

1647年10月28日和29日,《人民公約》成為帕特尼“軍隊辯論”的議題,普通人都參與到討論國家的未來中來。然而,這些激進的思想威脅有可能破壞克倫威爾取得軍事成功所依賴的嚴厲紀律,因此他終止了辯論會。盡管如此,《人民公約》仍然是一項歷史性的成就。此前,人們從未嘗試通過討論去認真地解決根本性的問題。

盡管還在監獄服刑,但李爾本卻獲準離開監獄一段時間,于是他開始組織第一個政黨。李爾本的支持者佩戴海綠色的緞帶,公開表明自己的身份。下議院線人喬治·馬斯特森匯報說,李爾本的密探“不僅手握請愿書,而且還進入王國各個郡的城鎮、教區(如果可能的話),讓人們了解自己的自由和特權”。1648年1月,馬斯特森向議院告密,議院命令李爾本接受審判,罪名是煽動罪和叛國罪,他再次入獄。李爾本說,伊麗莎白勇敢地擋在他與揮舞利劍的士兵之間,這才救了他一命。在監獄中,他撰寫了一些小冊子,比如《挑戰暴君》(1月28日)、《人民的特權》(2月6日)、《鞭笞現行上議院》(2月27日)、《受壓迫民眾的吶喊》(與理查德·奧弗頓合作,2月28日)、《囚犯呼吁人身保護權》(4月4日)、《受壓迫者強烈而悲切地請求上法庭》(4月7日)。

平等派提交了一份請愿書,8000多人聯名上書請求釋放李爾本。當時,內戰之火可能重燃,下議院需要平等派的支持,因此在4月18日投票放棄了對李爾本的指控。議院投票決定給他3000英鎊作為冤獄補償,但是李爾本拒絕了納稅人的錢。

1648年11月,克倫威爾擊敗了國王的軍隊,軍中很多人士都希望處死國王。然而,李爾本卻宣稱,自由取決于制約和平衡,因為他觀察到,國王、議會和軍隊都以犧牲他人的利益為代價追求自身利益。不過,約翰·彌爾頓卻贊同絞死國王。國王于1649年1月30日被執行了絞刑,彌爾頓立刻趕印了一本小冊子捍衛他的立場;彼時,他正在克倫威爾的軍事獨裁政權中擔任秘書。

3月28日,議會軍派遣了約100名士兵前去捉拿李爾本和奧弗頓,理由是懷疑他們撰寫激進小冊子。據說,克倫威爾大發雷霆:“我告訴你,先生,對付這些人沒有任何辦法,只能把他們碎尸萬段。”在他被關進倫敦塔監獄之后,當局發布了一個新版的《人民公約》。

平等派為“倫敦塔誠實的約翰”散發請愿書,大約有4萬人簽名。他們舉行集會,戴著海綠色緞帶,高唱“身穿海綠色連衣裙的漂亮貝絲”。克倫威爾怒訴:“只要李爾本還活著,王國就永無寧日。”1649年5月,他在伯福德打垮了平等派,但他并沒有處決李爾本,顯然是害怕會引起強烈的危險反應。

不久,克倫威爾動身前去鎮壓愛爾蘭叛亂,他們從1641年起就在反抗英國的統治。在愛爾蘭東部海岸的德羅赫達和韋克斯福德,他下令發動了一場針對愛爾蘭叛軍的恐怖大屠殺,并把愛爾蘭的大片土地轉到英國人名下。歷史學家喬治·麥考利·特里維廉說:“在被克倫威爾征服的愛爾蘭,長期以來,遭受迫害的牧師是人民的唯一領袖,因為英國人已經毀掉了愛爾蘭的紳士階層。克倫威爾的殖民使得愛爾蘭人數百年來一直是歐洲最典型的由牧師領導的民眾。”

李爾本仍被關在倫敦塔中,他發表了另一本小冊子《自由的法律基礎》(1649年6月),抨擊軍政府“隨心所欲地統治我們,把我們當成被征服的民族,沒有任何法律依據”。在被保釋出獄看望家人(兩個兒子因患天花而奄奄一息)期間,他又發表了小冊子《控告克倫威爾犯有叛國罪》(1649年7月),攻擊更加嚴厲,并警告說,只要克倫威爾還活著,英國就“將一無所有……只有戰爭,年復一年,到處是割喉流血”。

9月14日,首席檢察官埃德蒙·普里多想了解李爾本是否寫過《倫敦年輕學徒的大聲疾呼》一書。李爾本否認政府有質問他的權力,結果又被逮捕,被控犯有叛國罪。傳記作家波林·格雷格說:“乍一看,沒有任何跡象表明他經歷過斗爭。然而,顯而易見,多年的斗爭已經讓他的面貌顯得粗獷,年輕人臉上的清秀已經杳無蹤影。多年前眼睛受的傷害導致毀容,因此他的臉在安靜時看起來略顯陰沉。他的頭發不再像年輕時那樣從耳邊卷起,而是垂到肩膀上,變得有點兒灰白,有點兒蓬亂……可能最大的變化出現在眼睛和嘴巴上。23歲時,李爾本曾簡單地認為,一件不公正的事如果被證實為不公正,就可以將其廢除。7年后,幻滅和痛苦的掙扎在他嘴巴的形狀和眼里的質疑中都留下了印記。”

李爾本一如既往為自己辯護。他不顧法官的反對,再三告訴陪審團,他們有權對本案的案情和所依法律做出裁決。這一原則被稱為陪審團否決權,意思是說如果一條法律不公正,那么獨立陪審團就有權宣布違反該法律的人無罪。1649年10月26日,李爾本出人意料地被無罪釋放。但是,1651年12月,議會再次命令李爾本繳納7000英鎊罰款并離開英國,還威脅說如果他敢回國,就會被處以死刑。李爾本在1653年6月14日試圖穿過英吉利海峽潛回英國,結果被治安官抓獲,押送至紐蓋特監獄。在等待審判之際,他撰寫了一本小冊子《法律抗辯》,滔滔不絕地向法庭陳述自己應該有閱讀起訴書的權利,并質疑其法律基礎的合法性。陪審團的裁決是“約翰·李爾本沒有觸犯任何死罪條款”。他被送回倫敦塔,然后又被送到澤西島的奧格爾山城堡,最后到了多佛城堡。在多佛城堡,他與貴格會教徒談話,獲得內心的些許安寧。這些教徒都是喬治·福克斯的追隨者,福克斯是個制鞋學徒,相信即使沒有牧師、禱告書或者儀式,神圣的啟示(“內心之光”)也會出現。

1657年8月,李爾本獲得假釋前往埃爾特姆探望妻子,結果健康狀況惡化。8月29日,他在伊麗莎白的懷抱中與世長辭,卒年大概是43歲。他曾經這樣評價自己:“我將留下這句證言:我獻出自己的生命,是為了這個國家的法律和自由。”有400多人跟隨他的樸素木棺材,他被安葬在伯利恒教門附近的教堂墓地里。

斯圖亞特君主政體于1660年復辟,但國王查理二世并未收回父王曾經擁有的所有權力。像星室法庭之類的皇室特權法庭再也沒有出現過。控制稅收的是議會,而不是國王。這些都是約翰·李爾本永恒遺產的一部分。他針對刑事司法改革的許多大膽要求也實現了。歷史學家喬治·麥考利·特里維廉說:“對約翰·李爾本的審判表明,清教徒革命為遭政府控告的人爭取到了更多的自由……現在,有關事實和法律的問題都交給了陪審團,他們可以自由地宣布嫌犯無罪,而不用考慮后果;原告方的證人可以進入法庭,在被告面前當面陳述;被告方的證人也可以經傳喚出庭;被控告者再也不用受國王王室法律顧問的質問,再也不用遭到嚴厲審訊,不用被迫為自己提供證據。慢慢地,經過這場血與淚的洗禮,正義與自由攜手前行。”歷史學家H.N.布雷斯福德補充說:“由于這個小伙子的勇敢,英國法律自始至終都沒有以逼供為目標。對于美國人而言,這一權利似乎必不可少,因此他們把它體現在了憲法的第五條修正案中。”但是,李爾本卻被人遺忘了。由于他的小冊子沒有署名,很快就散佚了;他的許多激動人心的句子都隱藏在大量關于具體法律案件的文章中,而后世之人對此并不關心。第二個大膽提出有關自由見解的人是哲學家約翰·洛克。牛津大學學者彼得·拉斯利特斷言:“洛克明顯繼承了內戰時期激進作品的成果,不過是從談話和隨意的接觸中了解到的,而不是通過熟讀書面材料。”

1679年,李爾本已經去世20多年,沙夫茨伯里伯爵(安東尼·阿什利·庫珀)、阿爾杰農·西德尼、理查德·朗博爾德和他們在倫敦綠緞帶俱樂部(Green Ribbon Club,這個名字讓人想起平等派時期)的同仁們醞釀了一場全面暴動,反對國王查理二世。事后沙夫茨伯里逃往波蘭,但是其他反叛者都被逮捕,面臨死刑。曾經是平等派成員的朗博爾德在絞刑架下發表演講,再次肯定了平等派的原則。他宣稱:“我相信,沒有任何一個人生來就是被上帝所選中去騎在別人頭上的,因為沒有誰來到世上背上就有一副馬鞍,也沒有誰生來就穿著馬靴、佩著馬刺騎在別人背上。”托馬斯·杰斐遜把朗博爾德的話稍加改編,寫進了他在1826年6月24日的一封信中:“所有人都已經意識到或者正在意識到人權。科學之光普照大地,人們看清了這一事實:蕓蕓眾生,降臨世間,背上并無馬鞍,也沒有少數受寵之人,托上帝鴻福,穿馬靴,佩馬刺,合法地騎在他人身上。”

英國歷史學家約翰·理查德·格林是19世紀為數不多的認識到了平等派的重要意義的作家之一。他寫道:“在過去兩百年里,英國僅僅是在緩慢地、嘗試性地推行內戰末期軍政府提出的政治和宗教改革計劃。”

我們今天享有的許多最基本的公民自由,約翰·李爾本都曾經為之奮斗過;他只不過是個學徒,卻敢于提出關于自由的新見解,并堅持原則立場,不顧生命危險,反抗暴君,傳播真理。

主站蜘蛛池模板: 平定县| 平乡县| 金门县| 芒康县| 康平县| 金寨县| 喜德县| 马山县| 百色市| 涪陵区| 丹寨县| 广州市| 同仁县| 阿拉尔市| 南木林县| 彩票| 阿城市| 杨浦区| 措美县| 长丰县| 柳河县| 昌都县| 南陵县| 团风县| 忻州市| 乃东县| 沿河| 大渡口区| 延庆县| 辉县市| 剑川县| 穆棱市| 绵竹市| 寿光市| 民勤县| 思茅市| 杭锦后旗| 西充县| 云龙县| 师宗县| 边坝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