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母親的吩咐，方襄夢對自己這位表哥是十足的熱情。

方襄夢先是帶在方云野在城中聞名的書齋逛了許久，卻發現他似乎不太有興致：“素來聽聞云野表哥喜歡看書，嶺南雖不比京城繁華，但這里的風土人情也是非常有趣的。”

“多謝襄妹妹。”方云野心不在焉地回應著。

方襄夢也不惱：想來表哥在京城見過許多世面，若要說嶺南的風土人情，到底還是要親身體驗后方知其中趣味。

“云野表哥可喜歡飲茶？這嶺南的茶雖不比貢給京城的名貴，但多了些甘甜和清爽，”方襄夢笑吟吟的模樣，像極了方惜音，她瞧見不遠處的糕點鋪子，正要吩咐身旁的侍女，“簌簌。”

那簌簌見了自家小姐才說話，再一瞥到那鋪子，搖頭一笑打趣：“一切照舊嗎？”

“表哥可有偏愛的糕點嗎？”方襄夢詢問道。

方云野一怔，正要搖頭，卻見方襄夢那雙真誠而清澈的雙眸，不好拒絕，也扯出一個微笑：“都聽襄妹妹的。”

“那就照舊吧。”

簌簌應下后，又偷偷上前附耳對方襄夢低聲說：“小姐，老爺說了，你可得少吃點兒甜食，不然會吃壞了牙的。”

方襄夢聞言，不氣不惱地站在方云野身邊，她本靜靜地站在原地，正想著該與這位表哥攀談些什么，下一刻便聽呼嘯一箭而來，她即刻將方云野推開，她回身一望只見屋檐上逃走的一抹人影，冷靜地將方云野帶進了一處鋪子內，倚著門框對外迅速環視一圈。

待到方襄夢覺得無礙后，她打量了方云野一圈：“表哥，你可有受傷？”

“沒有。”方云野微怔地凝視著方襄夢，像是發現了什么新奇玩意兒。

“那就好，待簌簌回來，我們就回府。”方襄夢一路上像是在保護雞崽一般護著方云野，一直回到杜家后，便將此事告知了方惜音。

方惜音難得露出擔憂的神色：“襄兒，你今日做得很好，應對這樣的險境便是要沉著冷靜，第一時間回來告訴爹娘。不過，下一次遇到這樣的事，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保護好自己，在這個前提下再去保護好旁人。答應母親，好嗎？”

“好的母親，我知道了。”方襄夢應下后，轉身回看向方云野，但她沒有多問，父母也沒有為刺殺方云野這一事作解釋。

直到大暑那日，嶺南的一戶貴胄人家作邀，方惜音無法回絕只得帶著兩個孩子應邀，卻被纏住了。

好在方襄夢一直跟在了方云野身邊，不知何人沖撞了方云野，竟將他推入了這府苑的湖中。

瞧著方云野在湖中呼救，方襄夢縱身跳下湖救了那不識水性的方云野上來后，扶他去廂房休息的路上，方知原委。

“襄妹妹，我其實并非是方云野，我是，溫如是……咳咳”

方襄夢的手一頓，卻沒有多問，如常地扶著他，低聲叮囑：“斷不可再與旁人說此事。”

待到回了杜家，方襄夢方知一切真相。

“不告訴你，本也是怕你被卷進來，如今看來，若是再不跟你說清楚，只怕你也得陷入其中。”方惜音揉了揉方襄夢的腦袋，“害不害怕？”

“不害怕。我可是母親的孩子。”方襄夢堅定而自信地回答道。

她未改對溫如是的態度，一如之前對待所謂表哥一般友好，直至宮中驚變的風波過后，母親送他回京。

“襄妹妹，若是有空便來京城玩吧，這回換我帶你去玩。”溫如是總算是露出自來后最為舒心與真誠的微笑對著方襄夢說道。

方襄夢猶豫了片刻，轉頭看向了父親杜淮，又看了看母親方惜音的笑容，方才微笑著點頭答應。

……

“襄妹妹，你再吃吃這個，軟糯得很，也不是甜膩的。”溫如是難得熱情，可方襄夢實在提不起興致來。

她轉身見皇后與李清卿一道前來，即刻起身。

“襄襄，與皇后娘娘道別，我們該回去了。”

李清卿說罷，方襄夢恭敬行禮道別后，皇后笑盈盈地迎了上去：“襄襄，日后常來姨母這里同如是玩。”

方襄夢望向了李清卿，見她首肯后，方才應下。

李清卿帶著方襄夢離開時，溫如是凝視著方襄夢離開的背影，心中苦澀帶著懊悔，師西眠拍著溫如是的后背：“如是，往后要好好待你襄襄妹妹。”

溫如是點頭應下。

原以為只有嶺南的路難走，可這京城的路也如此顛簸。

方襄夢端坐著，李清卿瞧她這副淡漠的模樣倒是心塞難受，想起了早逝的女兒，她打破此刻的局面：“襄襄可喜歡京城？”

“……”方襄夢轉頭方才笑著回應，“祖母，京城很好。”

李清卿心中嘆道：京城很好，卻不說喜不喜歡。

“襄襄，往后便在京城住下了，若是有不習慣的地方盡管跟祖母講。”

方襄夢淺笑地望向祖母：“嗯，請祖母放心，孫女一切都好，舅舅舅母安排無微不至，兄妹待我也很親切，又有祖父祖母的慈愛，孫女沒有不習慣的地方。”

李清卿何嘗不知曉她的心思，但若是戳破只怕她更加難過，便也只得笑著拍了拍自己的外孫女。

方家。

方襄夢才回去，便被表哥方云野牽著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襄襄妹妹，你且嘗嘗看。”方云野捧著一碟山楂糕，遞給了方襄夢。

怎么今日都給我嘗這山楂糕？

方襄夢沒有推拒，拿過來一嘗，卻是嶺南的滋味，她驚訝地看向了方云野，方云野見她的模樣，露出春風般和煦的笑：“這是嶺南來的廚子做的，想著妹妹自嶺南來，肯定是想念嶺南的風味，所以特地去尋了個，妹妹喜歡的話，我便把這廚子撥去你那兒。”

“深謝兄長。”

“你我是一家人，不必言謝，日后喚我哥哥就好，兄長聽著顯得生分。”

方襄夢看著桌子另一端的方云野，心想：若是那夏來的是云野哥哥，或許母親也不會離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