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為我們還有合作的可能？”李長庚大袖之中的手掐了個印，面色忽然不正常的潮紅，“我怎么可能和魔教為伍？”

“你知道魔教圖謀的是什么嗎？與其困死在巫恒派，不如合力離開，將魔教卷土重來一事告知學宮。”劉年說，“也省的你們學宮和朝廷再因為沒有察覺，被魔教得逞，等到那時所有的后果還要百姓承受。”

李長庚不再說話了，劉年拿出百姓說事，已是說到了他的軟肋，剛才試圖拼命的心思熄了，臉色從潮紅回落，變得更為蒼白。

劉年不知道李長庚這是怎么回事，可一旁的白術看的真切，李長庚這是已經(jīng)用上了秘術，這是窮途末路之際的背水一戰(zhàn)。也正是清楚這一點，她的心緊緊揪起來，生怕李長庚暴起，劉年扛不住。

她知道劉年習武沒有多久，一身武藝淺薄，如果李長庚真要魚死網(wǎng)破，白術認為這種結果不是她和劉年可以承受的。

好在劉年一句話破解了劍拔弩張的氣氛。

眼見李長庚平靜下來，白術目光落在劉年身上，許久沒有挪開。

她沒想到劉年幾乎一輩子都在礦洞里，還能有這樣的見識。白術也知道，如果換做她，絕對沒有說服李長庚的可能，她沒有能讓李長庚聽話的實力。

“也罷。”李長庚嘆氣道，“是我太偏執(zhí)了。”

魔教作亂掀起的風浪太大，他很怕這又是蒼生二十年的劫難。

如果不是劉年條理清晰，實力又讓他忌憚，他早就動手了。

見李長庚立場明確，劉年心里也松了口氣，離開巫恒派的把握又大了幾分。他知李長庚重傷尚未痊愈，便問道：“前輩，不知你體內(nèi)的尸毒如何了？”

“已經(jīng)祛除十之二三了。”李長庚道，“尸毒兇悍，猶如附骨之疽，現(xiàn)下又缺乏丹藥，沒有一段時日很難根除，但是在迷霧中久留，對我們又十分不利，現(xiàn)在已經(jīng)進退不得了。”

劉年也知道久留不是個事，便回頭看了看白術，白術回以苦笑，劉年心中了然。

先前在錢山等人身上摸到的丹藥，劉年一股腦給了白術，白術為了祛除尸毒，再加上突破境界，將其消耗一空。

祛除尸毒的事，只能靠李長庚自己了。

“你似乎不懼尸毒，不知是功法原因還是為何？”

劉年道：“我在白雪山莊洞窟中尋到一本前人遺留的功法，為了逃命便修習，如果我身上有與眾不同之處，恐怕便是這本功法了。”

李長庚來了興趣，可功法乃是一個人的立身根本，他知這點，也不便刨根問底，只道：“此事當真神奇，我閱便學宮典籍，從未聽說有任何一種功法能不懼練尸尸毒，如果這種功法能夠普及，恐怕練尸便不足為懼了。”

白術道：“閣下真是異想天開。”

“你在說什么？”李長庚面露不愉，一想到白術和魔教沾邊，他哪怕是說話也會心生厭惡。如果不是劉年強行攔著，白術斷然不會完整的出現(xiàn)在他面前。

“要是有對抗尸毒行之有效的功法，世界上便會出現(xiàn)‘人毒’、‘獸毒’，不治之癥千千萬萬，不是一種功法的普及能解決的。”白術道，“就像魔教一樣，隨著朝廷統(tǒng)治日久，各方矛盾爆發(fā)，毀了這個魔教還會有下一個魔教，說不定百姓還希望有我們這樣的人，比天災更可怕的是人禍……”

“魔道妖人，一派胡言！”李長庚怒不可遏直接打斷，白術在變相的說大豫的統(tǒng)治有問題，李長庚怎么可能接受。

“在魔教出現(xiàn)之前，我們又哪里不是百姓？”白術針鋒相對，“說到底還是得到了想要的之后，就會有更多想要的，朝廷是這樣，魔教是這樣，是人心中的貪欲作祟，埋下了沖突的種子。”

“你個妖女也配說這些？”

白術回以冷笑。

劉年若有所思，他說不清誰是對的，他也懶得分辨，他一直覺得什么都要分對錯，那大家都心平氣和的坐在一塊高談闊論就是了，哪里還需要武道和軍隊？

劉年也甚至李長庚之所以愿意心平氣和的講話，完全是他劉年的實力足夠強。

什么欲望不欲望，沖突不沖突，歸根結底不還是實力？

劉年道:“好了，爭這些又有什么意義，不如想想怎么祛除尸毒，離開此地，也省的耽誤了大家的事。”

說到離開，劉年忽然回憶起皇甫君翔那張老臉，他迫切的想要和他稱稱斤兩。

一時沉默。

片刻后李長庚苦笑道：“要是你有內(nèi)氣就好了，可以用內(nèi)氣幫我祛除尸毒。”

“白術有內(nèi)氣啊！”

“哼！”李長庚道，“我豈會找魔教幫忙？再者說她也不行。”

“你求我，我還不救你呢！”

劉年忍不住皺眉，他問李長庚：“就沒有別的方法了？”

李長庚搖頭，沉默中盤膝坐下，默默運功逼毒。

劉年也沒什么辦法，他現(xiàn)在血氣無法催動，內(nèi)氣境遙遙無期。

他看見白術后忽然想起一事。

“你知道什么叫‘煉體士’么？”

白術上下打量劉年：“怎么，你要去撿那些被淘汰的貨色，當煉體士？”

“我就想知道他們有什么特征，是怎么修煉的。”

“那種修煉之法需要極佳的根骨，無法普及開來，后世天才將其深化，就有了現(xiàn)在的修行體系，當下的下三境和鍛神境應該和煉體士修行大同小異，具體就不清楚了。”白術道，“至于特征，他們的血氣通常比較濃厚。”

“他們體內(nèi)的氣血是怎樣的？”

“不知道。”

“沒有記載？”劉年難以置信。

“沒有，都說了難以普及開來，再者說有了更合適的修煉方法，這些古老的東西就都被淘汰了，時代更迭，就算有記載，也消失在歷史長河中了。”

劉年陷入沉思，白術的話并沒讓他失望，他反而理解煉體士的消失了。

在相同結果的前提下，簡單的、可推廣的必將淘汰繁瑣的、小眾的。

這也是一種優(yōu)勝劣汰。

“這條路不能一直走下去，誤入煉體士不過權宜之計，而今生死危機解開大半，是時候想想將來。”劉年思忖著，“自在天魔功很強大，它都沒有選擇煉體士的錘煉功法，這足以說明煉體士的消失不無道理。”

可怎么走回來劉年還沒有頭緒，前方似乎是絕路，但是他并不為自己的選擇而后悔。

白雪山莊遠在天邊，巫恒派近在眼前，真意境的李長庚都受了重傷，內(nèi)氣境更是早早就死了一大片，如果沒有實力，恐怕早就死在路上了。

“你現(xiàn)在到底是個什么狀況？”白術想起劉年的實力，便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