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術頭腦發脹,似乎有一把劍當頭劈下,那把劍還沒落在腦袋上,鋒銳的劍氣就好像已經攪爛了她的腦袋,她感覺五感漸漸遠去,也失去了身體的掌控權,只能癡癡傻傻的站在原地。
她的思緒艱難運作,現在頭腦里已經沒有恐懼了,只剩下感慨。
白術想象過真意境的強大,但所有的想象都不如親身經歷。
思維遲滯,動也不能動,只能等死。
她仿佛看見了自己死亡的樣子。
劉年呢?白術忽然想起劉年來,也不知道劉年現在怎么樣了,但如果他救了李長庚,看在救命之恩上,李長庚應該不會對劉年怎么樣吧?否則在看到我留下的標記時,李長庚應該就把劉年殺了。
白術極力控制她的脖子,她想轉頭確認一下劉年的狀況,然而下一秒,一股兇厲決絕的意志沖入她的腦海,頃刻間往下落的劍紛紛節節碎裂。
又一股真意?
哪來的這么多真意境?
白術心頭浮上一陣茫然,這股真意不是她熟識的,她不清楚是什么人要救她。
總不能是和學宮行走有仇吧?大豫還有什么勢力什么人敢對學宮抱有惡意?
五感漸漸回落,世界在白術的眼里重新變得清晰,聲音也宛如落水后又出水那般。
她只看見劉年一手掐在李長庚的脖子上,一道聲音適時傳入耳朵。
“我說過我需要她。”
即使劉年適時地打斷了破壞白術意識的真意,可白術的精神意志比劉年差了太多,此刻后遺癥出現,她兩眼一黑,又什么都看不見、聽不見了。
“我剛剛看到了什么?”短暫的視覺恢復讓白術更加駭然,“劉年竟然掐著李長庚的脖子?”
劉年修行的功法很奇特,讓他不懼練尸尸毒,即使一身技擊之法東拼西湊,也讓他的實力也遠超常人,可以做到以弱勝強。
這些白術都知道,后來已經見怪不怪了。
可再怎么以弱勝強,也不該贏得過真意境。
剛剛漫天劍影留下的痛苦仍在侵襲她的意志,白術更是知道,李長庚就算受傷再重,想要殺死內氣境實力的人,仍然連手都不需要抬一下。
她迫切的渴望視野恢復,看清真相,以至于抬手向前摸索。
李長庚死死掰著劉年的手,劉年散發的殺機即使他遇見最兇的匪類也比不上。
他毫不懷疑劉年會殺死他。
李長庚感到呼吸不暢,一陣陣眩暈,重傷未愈的身體也是拖累,尸毒更是吞食著他的每一寸軀體,每一分意志。否則不至于倉促之下,落得一個在小輩面前殺人沒殺成,還反被控制的下場。
劉年手里勁道不減,自從煉化血氣使其內視中為固態后,他的身體進一步加強,哪怕是李長庚加了再大的勁,那只手仍然紋絲不動。
近乎在李長庚試圖掰開劉年手的瞬間,他身周萬千劍光閃爍,劉年忽然感覺自己攥著的不是一個人的脖子,而是一柄劍。
他皺皺眉,運轉太玄煉體決,體內血氣被喚醒,散發出狂暴的能量,劉年整個人好似被血色包裹。
撲面而來的劍光被血氣阻隔,叮叮當當的響聲密密麻麻,皮膚上也傳來刺痛。
此時此刻,他忽然回想起在礦洞中常年挨的鞭子,繼而他主動引導,體內的血氣源源不斷的為肌肉輸出能量,肌肉開始蠕動聚合,那層薄膜亦隨之浮動,與那些劍光針尖對麥芒。
一開始他還不能做到全面防御,但僅僅交手不過三個呼吸,他便再也感受不到刺痛。
李長庚察覺到劉年的異常,更是敏銳的察覺到劉年為了控制肌肉和功法,分散了絕大多數精力。
旋即狂暴的劍氣一股腦爆發,劉年遭受大力,迫不得已松手。
“好一個煉體士!”劉年這邊站定,那邊李長庚同樣緩緩起身,李長庚繼續道,“若是我傷的再重一點,還真要死在你這個既無內氣更無罡氣的晚輩手里。”
劉年皺皺眉頭,他的胸口在流血,李長庚最后一下爆發實在太強,打破了太玄煉體決的薄膜,劍氣輕易的撕裂了他的肌肉,但卻并未深入,剛一入經脈,撞在血氣大山上直接散了。
然而傷勢看似嚴重,以劉年的底蘊來說,不過形如皮外傷。李長庚的劍氣沒有傷害到他的經脈,更沒有損毀肌肉。
劉年也是現在才確認,當時即便他沒出手,李長庚也絕不會死在那一頭練尸手下。
“我原以為我們可以合力離開這里的。”劉年道。
“當然可以,只要你殺了她。”
白術兩只手觸碰到堅硬的肌肉,若非觸感溫熱,她一定以為自己摸到了石頭。
視野漸漸光明,她見自己雙手已經摸上劉年的身體,當即觸電般收回。
白術恍然回想起他們三個剛剛離開礦洞的時候,那時劉年看起來有點傻傻的,也是觸碰到她的腰身。
思緒行至此處,白術有了一瞬的羞窘,羞窘一閃而逝。李長庚的殺氣過于刺眼,魔教與朝廷的矛盾也容不得白術多想其他。
她看清身前正是好似沒事人的劉年,而在劉年對面,是防備狀態的李長庚。
單看姿態,明眼人都能清楚是李長庚處于弱勢。
白術似乎忘了講話,她想起剛才那個兇厲決絕意味的真意。
“看起來真的像劉年該有的東西。”白術心中喃喃。
然而即使如此,她還是難以接受。
真意?
自打鍛神便開始磨煉的精神意志,經過內氣境、罡氣境的成長,最終蛻變形成真意,成為真意境的標志,幾乎每個真意境的強者都有獨一無二的真意。
可分別之前,劉年分明才是一個鍛神境的初學者。
他為什么會有真意呢?
白術還在想入非非,劉年卻不管她想的是什么,腦子里更是沒有任何一條思緒落在剛剛的旖旎上。
李長庚實力高強,雖然中了尸毒,可仍然不能小覷。劉年興奮于與強者交手,為了更好地應對接下來的爆發,他不允許有任何外物影響。
只見劉年周身血氣一震,白術便被勁風吹得瞇起眼睛,忍不住后退幾步離開劉年。
李長庚感受著劉年越來越強盛的戰意,神情愈發凝重。
驀地,他注意到劉年臉上的戰意、殺意忽然消退。
“現在不是爭斗的時候,你不能死,白雪山莊做的事還需要你去昭告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