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經濟特區研究文獻索引·第五輯(2011—2015)
- 陶一桃主編
- 4140字
- 2024-05-21 15:55:03
三、深圳奇跡印證中國共產黨的改革智慧
回顧40余年的改革開放歷程,經濟特區擁有著劃時代意義。它不僅是中國共產黨所創造的足以載入中國改革開放史的、厚重的政治財富,而且是不斷開創歷史、創造奇跡的制度力量。從“先行先試”到“先行示范”,經濟特區都在以“政策性增長極”的獨特制度績效,展示著中國共產黨的改革智慧,而深圳經濟特區正是這一改革智慧的印證者。
我們知道,在社會轉型的初期,獲取民眾對改革支持的最直接、最有說服力的方法就是發展經濟及隨著經濟發展人們收入水平的普遍提高。這是典型的“漸進式改革”的基本邏輯步驟。中國特色“漸進式改革”以首先建立“政策性增長極”——經濟特區的方式,富有感染力與感召力地創造了一個具有說服力的制度空間。這就是改革開放初期鄧小平同志所說的“讓部分人,部分地區先富起來”的政治智慧。1980年,深圳經濟特區始建時,GDP不足2億元(19638萬元),是同期廣州的GDP 4%不到(廣州1980年的GDP約為48億元),不足同期中國香港的0.2%(中國香港1980年的GDP約為1117億元)。但41年過去了,深圳的GDP增長了約1.5萬倍。按常住人口1343.88萬人計算,2019年深圳的人均GDP已達到20.03萬元(2.9萬美元),約是全國平均水平(7.09萬元,約1.03萬美元)的3倍,連續七年超過中國臺灣地區(2.59萬美元),接近韓國人均GDP(3.18萬美元),比1980年深圳剛建成的時候(606元)翻了330倍。(9)深圳工資水平與中國經濟不發達地區相比,差距不是“沙灘”,而是“峭壁”。如果說改革開放初期,深圳相對其他城市較高的工資收入是吸引人們“闖”深圳的巨大動力,那么改革開放40余年來,深圳不斷增長的GDP和人均GDP則同樣是深圳不斷吸引人才的重要因素,甚至讓今天的創業者“忘記”了高房價的巨大壓力。當然,人均GDP本身并不能完整地說明深圳創造奇跡的原因,如果把人均GDP看作生產要素的價格,它無疑是吸引人力資本的重要因素。作為對社會發展起決定性作用的人力資本,其是蘊含在社會機體內的、創造財富和奇跡的生生不息的力量。41年來,深圳的GDP增長了1.5萬倍,深圳總人口增長了40倍,廣州增長了2倍,中國香港增長了0.5倍,深圳可能是近幾十年來世界上GDP、人口增幅最大的城市之一。近10年,廣東省人口流入排名前四的城市分別是:深圳、東莞、中山、惠州,其中深圳人口流入幅度最大,10年人口增速為61.27%,其次是東莞,增速為48.69%。根據百度地圖發布的2019年度城市人口吸引力指數排行榜,排名前十的依次是深圳、廣州、北京、東莞、上海、成都、蘇州、重慶、杭州、佛山。值得關注的是,深圳海歸人才和數字人才的引進數量,在全國大中城市名列第三。(10)人口無疑是一座城市發展的核心因素,尤其對一個處在社會轉型成長的城市而言。一方面,人口流動的變化情況,足以體現一座城市對“人”的吸引力與魅力。另一方面,城市自身在獲取勞動力紅利和創造價值的同時,更獲得了消費規模與消費能力。兩者相互促進,又會產生有利于城市發展的“極化效應”。以深圳為典型代表的經濟特區,正是自身發展所產生的“極化效應”(11)的最大受益者。“極化效應”是鄧小平同志“讓一部分人、一部分地區先富起來,逐步實現共富裕”思想實施過程中的產物,它也構成了中國特色“漸進式改革”內在的自發溢出效應。(12)
第一,深圳經濟特區的成功證明,中國共產黨建立經濟特區的決策是正確的。如何在傳統計劃經濟體系中開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實踐,這對中國共產黨人來說是一個既陌生又全新的問題。一方面,誰都不知道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到底應該是什么樣子;另一方面,萬一實踐失敗了,如何將其后果降至最小,不至于給瀕臨崩潰的國民經濟雪上加霜。所以,如何在計劃經濟的“汪洋大海”中,建立市場經濟的“綠洲”,無疑是對共產黨人改革意志與智慧的歷史性考驗。深圳、珠海、汕頭、廈門由于計劃經濟布局相對薄弱,又具有地理位置優勢(或比鄰港澳,或與臺灣隔海相望);它們既不是計劃經濟的重鎮,又遠離政治中心,一旦實踐失敗,對當時的國民經濟不會帶來較大的影響。正因為如此,這些地區成了率先開啟中國改革開放的沃土。可以說,這既是一個降低改革政治風險和成本的最佳選擇,又是一個充滿政治智慧的、符合中國國情的選擇。經濟特區的建立不僅大大降低了傳統意識形態依然占據主導地位的社會制度變遷的阻力,降低了傳統體制依然占據支配地位的制度變革的成本,而且還成功地規避了改革開放有可能帶來的各種風險和巨大的社會動蕩,從而使制度變遷的績效在短期內就迅速地顯現,并卓有成效地示范于全國。以建立經濟特區開啟中國改革開放的進程,是中國共產黨人的輝煌一筆,是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經典案例。
第二,深圳經濟特區的成功證明,中國共產黨中國特色“漸進式改革”的路徑選擇是正確的。“漸進式改革”的一個重要特征就是改革的實施從局部到全局逐步展開。中國共產黨人并沒有機械地照搬西方漸進式改革理論模式,而是首先建立一個既能體現中央整體改革意圖,又賦予其改革自主權的“政策高地”——經濟特區,進而為漸進式改革成功地尋找具有“實驗田”意義的實踐載體。“先行先試”是轉型中國賦予經濟特區的“先天”品格,是中央統籌部署下的強制性制度變遷賦予經濟特區的政策“特權”,是漸進式改革賦予經濟特區的伴有風險和成本“試驗權”,是非均衡發展戰略賦予經濟特區需要智慧與勇氣的“優先”改革權,更是經濟特區不朽生命力的原因所在。中國特色“漸進式改革”的道路選擇,不僅體現了中國共產黨人的改革智慧,同時展示了中國共產黨的理論自信與對馬克思主義的再認識。
第三,深圳經濟特區的成功證明,中國共產黨非均衡發展方式的選擇是正確的。非均衡發展方式是在經濟發展不均衡的大國里,有效完成社會轉型,從而較快實現全面發展的績效最佳、成本代價最低的路徑選擇,尤其對于降低改革開放的試錯成本和傳統意識形態成本而言,其效果很顯著。如果說中國特色“漸進式改革”是面臨制度約束的一種發展步驟,那么非均衡發展則是面臨資源約束的一種發展方式,作為同一改革過程中相互支撐、相互推動的兩個方面,它們共同保證了中國改革開放歷程中強制性制度變遷主導下的誘致性制度變遷的自然發生;保證了轉型進程從局部向全局的穩步推進;保證了體制內改革與體制外推動的有效相結合;保證了經濟的市場化與全方位改革的漸進式發生與實現;保證了改革、發展與穩定的相互協調;從而以符合中國國情的改革實踐,為道路自信提供現實依據。
第四,深圳經濟特區的成功證明,中國共產黨“中國道路”的選擇是正確的。“中國道路”的實質就是中國共產黨領導中國人民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從根本上說,中國道路的探索過程是對人類文明的認同過程,是為世界提出中國智慧的過程。這一過程承載著一個民族獨立自主謀求富強的美麗故事,更體現了中國共產黨作為改革開放倡導者、領導者的政治智慧與民族擔當。首先,建立經濟特區,并賦予經濟特區以改革開放不同歷史階段的不同功能與使命,是中國道路的中國特色。如果說當年以建立經濟特區的方式開啟中國社會的制度變遷,主要在于降低改革開放的政治風險和試錯成本,那么之后的各類特區的建立則更多的是以政策的力量培育經濟增長極,并通過“虹吸效應”“擴展效應”和“涓滴效應”的釋放,以制度示范制度,以區域帶動區域,并以“先行先試”所形成、積累的增長極,逐步帶動、實現社會的均衡發展與全面發展。無論是典型經濟特區、廣義經濟特區,還是自由貿易試驗區、灣區,都是在中國改革開放不同時期與階段中承擔著不同的先行先試使命,從而實現國家整體發展戰略的一項制度安排,或者說,其都是在產生之初就被賦予了獨特功能的“政策性增長極”。這些增長極功能的發揮,如以“擴散效應”實現梯度轉移,并不是簡單的發展后的自然釋放,更多地表現為在市場機制基礎之上的,為實現國家發展戰略的政策性釋放。市場選擇與政策引力相互作用,市場力量與制度力量相結合,使中國社會經濟發展呈現獨特的軌跡與較高的速度。從典型經驗特區到廣義經濟特區,再到經濟特區拓展形式的如自由貿易試驗區、灣區的建立與形成,正是“梯度發展”與“反梯度發展”路徑選擇的有機結合。這種有機結合在改革與深化改革的進程中,不斷詮釋著中國道路所蘊含著的“舉國體制”的獨特魅力,彰顯著中國共產黨源于改革智慧的穩健而堅定的創新精神。
1984年,中國改革開放的總設計師鄧小平同志在視察深圳、珠海、廈門三個經濟特區時曾十分高興地說:“深圳的發展和經驗證明,我們建立經濟特區的政策是正確的。”1987年,他再次談及經濟特區時說:“現在我可以放膽地說,我們建立經濟特區的決定不僅是正確的,而且是成功的。所有的懷疑都可以消除了。”(13)2020年10月14日,在深圳經濟特區40周年慶祝大會上,習近平總書記站在新時代的起點上發出了充滿力量的歷史回聲:“深圳等經濟特區的成功實踐充分證明,黨中央關于興辦經濟特區的戰略決策是完全正確的。經濟特區不僅要繼續辦下去,而且要辦得更好、辦得水平更高。”(14)
如果說深圳奇跡印證了中國共產黨的改革智慧,那么中國改革開放的成功實踐則展示了中國共產黨思想與道路的力量。這一思想與道路的力量將作為珍貴的制度財富,鐫刻在中國共產黨的發展史中。
(1) Gunnar Myrdal. Economic Theory and Underdeveloped Regions[M]. London: G. Duckworth, 1957.
(2) 陶一桃。新時代經濟特區新使命新作為[J].深圳特區報,2018-5-8.
(3) 陶一桃,魯志國。經濟特區與中國道路[M].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7.
(4) 習近平。在深圳經濟特區建立40周年慶祝大會上的講話[N].人民日報,2020-10-15.
(5) 陶一桃。經濟特區與中國特色“漸進式改革”的績效[J].廣東社會科學,2020(6).
(6) 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三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7) L. E. Davis, Douglass C. North: “Institutional Change and American Economic Growth”[M].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71.
(8) 陶一桃。經濟特區與中國特色“漸進式改革”的績效[J].廣東社會科學,2020(6).
(9) 數據來源:《深圳統計年鑒》。
(10) 引自百度地圖發布的《2019年年度中國城市研究報告》。
(11) “極化效應”由經濟學家G.邁達爾在其著作《經濟理論和不發達地區》(1957年)中提出。這一理論認為,在市場機制的作用下,一旦地區間發展水平與發展條件出現差距,條件好、發展快的地區就會在發展過程中不斷為自身積累有利因素,從而進一步遏制落后地區的發展,使其不利于發展的因素越來越多,處境日益惡化。
(12) 陶一桃。經濟特區與中國特色“漸進式改革”的績效[J].廣東社會科學,2020(6).
(13) 鄧小平。改革的步子要加快[J].新湘評論,2018(11):57-58.
(14) 習近平。在深圳經濟特區建立40周年慶祝大會上的講話[N].人民日報,2020-1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