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尼城堡,伏爾泰的避難所,或者說,他的另一個舞臺。我漫步于此,想象著這位瘦削的智者,如同困于蛛網的蜘蛛,于此編織著他的譏諷與啟蒙之網。歷史,仿佛一出永無休止的荒誕劇,而他,則是劇中最敏銳的旁白者。
有人說,這里是自由的堡壘。我卻看到,圍墻之內,依舊是另一種形式的囚籠。伏爾泰的自由,如同他花園里的修剪整齊的樹籬,被理性與邏輯的鐵剪精心塑造。他逃離了巴士底獄,卻未能逃離他自身構建的思想迷宮。
城堡的圖書館,堆滿了書籍,如同一個微縮的巴別塔。伏爾泰渴望用知識對抗愚昧,卻不知,知識本身亦是無限的迷宮,通往真理的道路,或許根本就不存在。
我注視著伏爾泰的雕像,那張刻薄的臉上,似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苦笑。他嘲笑國王,嘲笑教會,嘲笑一切他認為荒謬的事物。然而,我懷疑,他是否也曾嘲笑過自己,嘲笑過自己徒勞的抗爭,嘲笑過自己編織的,這華麗而脆弱的自由之夢?
弗尼城堡,一座關于啟蒙的紀念碑,亦是一座關于虛無的寓言。